第10章 劉浪乘風破浪
那天,劉浪一早就騎着摩托車去火車北站取貨,剛回到自己店門口,就見鋪子門口圍了一大堆人,當時他還在想,這才上午十點過,生意不可能這麼好吧?!
待聽到店裏傳來激烈的爭吵聲,他才情知不妙,趕忙抱着一大箱衣服擠開人群衝進店中,只見妹妹劉茜和營業員何菲正與一位氣質姣好的年輕女郎你一句我一句地吵得不可開交,在他放手中衣服的時候,又看到一個帥氣的小夥子手上搭了一件外套斜靠在櫃枱那兒一言不發。他也顧不了那麼多,放好衣服后趕忙上前把雙方勸開:
“茜茜、菲菲咋回事兒?你們先別吵、先別吵,有啥子事好好說嘛,還做不做生意了?”
“太欺負人了!鄉巴佬,鄉巴佬又咋個嘛?我打工掙錢,又沒偷、又沒搶!我又不像一些人靠臉蛋讓男人養活,自己掙錢養活自己咋子嘛!”正在氣頭上的何菲仍不住嘴。
“你再亂說我撕爛你的嘴!”那女郎受到語言攻擊又還了何菲一句。
“你撕!有本事來撕!不撕是後娘養的!”
“何菲,你給我住嘴!站到一邊去!”劉浪有些生氣了,他吼住了何菲,轉頭問那漂亮的女郎:
“姐、姐,消消火,別跟小姑娘一般見識。我是這店裏的老闆劉浪,有啥子事給我說,扯起場子對大家都不好是不是?”
“你就是老闆嗦!你來得正好,簡直太氣人了,你評評理……”
“姐,聽我說,評理就算了!你就說為了啥子事情?我們有事說事好不好?有問題我們就解決問題,吵吵鬧鬧是不利於解決問題的是不是?”
“好嘛!看你這個小弟娃兒也是一個講道理的人。是這樣的,昨下午我來你們店裏買了一件蝙蝠衫,回家穿起小了,昨天那小妹兒說過的有問題可以拿來退……”
“有啥問題嘛?盡在那兒打胡亂說……”
“何菲你住嘴!姐,你繼續說。”
“是嘛!你們承諾了有問題可以退,她們兩個陰陽怪氣的不給我退!還叫我下午來,我吃飽了嗦?!”
“哥、哥,不是她說的那樣!不是我們不退,是她太不講理了。”
“茜茜,那你說說到底咋回事?”
“哥,早上我和菲菲剛整理好衣服打開鋪子,有兩個姐姐正在選衣服,她一下子就鑽了進來,大聲武氣的說我們的衣服這不好那不好,你說咋不讓人生氣嘛?”
“老闆,就是!清早八晨的,剛一開門就要退貨,你不講究別人都不講究嗦!叫她下午來她就罵人。”
“哪個罵你了?哪個罵你了?明明是你們先罵的我!”
“姐,停、停、停!我明白事情的原委了,口舌之爭不利於解決問題,衣服呢?我看看。”
何菲拿過那件衣服,比劃着說:“好好地哪有啥子問題嘛!你看這兒嘛,還有這兒,油都沾上了。你聞,上面還有火鍋味!”
“何菲,你眼裏沒我這個老闆是不是?少說兩句沒人當你是啞巴!到底是你在處理還是我在處理?!”
何菲不開腔了,嘟着嘴站到了一邊。
劉浪仔細翻看了一下手中的那件蝙蝠衫,想了想對那女郎說:“姐,沒啥子,你也別往心裏去!不喜歡的話我給你退,如果你看得起店裏的其它衣服,包括今天我剛從上海發回來的新款,你挑着換一件我給你找補差價,不行的話我退你全款。”
看看,這劉浪多會說話。沒說問題,也沒說你故意找茬,而是說的不喜歡的話我給你退。
女郎有些不好意思了。其實那件蝙蝠衫並不是她不喜歡,是昨晚她穿着和台里幾位姐妹去吃火鍋,有兩個姐妹說她穿着顯胖,男朋友往日也說過她穿緊身衣服更好看,所以她就玩了一個小心思,今天一大早拉着男朋友找借口來退衣服,不巧的是遇到兩個牙尖利嘴不省油的“燈”,衣服沒退成不說,還受了一肚子的氣。
現在聽老闆一說,她覺得也不能做得太過分,轉頭看了一眼櫃枱邊一言不發的男友,自己也不是沒錢買衣服的人,只是覺得丟不起那面子,就順水推舟說那好嘛,我再選選看。
最終,她從劉浪剛打開的包裝中選了一件純羊毛修身型薄毛衣180元,昨天下午她買蝙蝠衫花了220元,劉浪爽快的補了她40元,親自給她開好三包卡,將衣服包好后遞到她手中。
待送二人出店時,在整個事件過程中一句話都沒說的那帥氣的小夥子在大門口側身拍了拍劉浪的肩膀:
“兄弟,巴適!是塊做生意的料!”
待二人走遠,劉浪一拍腦袋終於反應過來:我的媽?這口磁性十足的標準普通話太熟悉了!那漸漸走遠的帥氣小夥子不是西都電視台體育頻道的節目主持人武原嗎?剛才只顧着去處理糾紛去了,是覺得那小夥子有點面熟。
他平日裏可是最喜歡看體育節目了,也時常收看武原主持的足球轉播節目,那相貌、那富有激情、磁性的嗓音!哎,真人站在他店裏半個多小時自己竟然沒認出來?
撓撓頭回身進得店來他指着兩個小姑娘:“茜茜、菲菲,你們兩個嘴巴很厲害、很能吵是不是?”
“老闆,本來就是她沒得理嘛!她有一張嘴,我也有一張嘴,罵不贏她我還就不信了!”
“喲喲喲,差不多得了哈,還在那兒嘴硬!我不是說她,我說的是那個手拿衣服站在櫃枱邊的那個帥哥。”
“她男朋友嘛,話都不敢說一句。”
“你們不曉得人家的身份。”
“年紀輕輕的,啥身份?我就不相信他是好大的官!”
“不是官。他是西都電視台體育節目主持人武原。”
“咹!!……”
一段小插曲過去了,劉浪的生意越做越好,店裏有妹妹在,他又請了兩個男孩兩個女孩分成兩班倒,加之有老謝幫他,每次進的貨都特別好賣。又過了一個春節,他也積攢了一大筆錢,自己也不用天天守在店裏了,可以去轉轉別人家的店,取取經、找找商機。
88年4月的一天,他約了一個專做女裝的老闆唐波去文化宮露天茶園喝茶,他先到,叫了茶后見桌邊只有一把椅子,就走到另一桌兩個人喝茶的桌子邊,那裏空着兩把椅子,正準備拖一把過來,背着他坐着的一個年輕人放下茶碗看了他一眼笑了,他也笑了:
“武哥,你好!”
“兄弟你好,過來喝茶嗦?”
“武哥,我約了個做女裝的老闆說點事情。”
“喔,你朋友還沒來啊?不介意的話過來一起坐坐嘛,這位是我們台的編導韓松。”
“韓哥你好!行,我就過來打攪了哈。”
“喔,不好意思,武哥、韓哥,我叫劉浪,利刀劉、波浪的浪,在兩位哥哥面前,我就自居小弟了。”
“別太客氣,大家都是年輕人,太拘束龍門陣就擺不下去了!這一向生意還可以嘛?”
“托武哥的福,還算過得去。”
“扯淡!托我啥子福喲?我又不是啥名人、豪傑?”
“我說的是真的!自從你上次和女朋友來過我們店,我生意硬是好了很多,現在又請了四個營業員。”
“兄弟可以哈!咹?女朋友?過去式了,春節前我就換叫了,買件衣服都要玩心思,我不喜歡!”
“哎呀,不好意思武哥。”
一來二去,加上後來的唐波,幾人越擺越熱絡。也不知是誰起的頭,就把話題扯到了老謝身上,武原“哦”了一聲,連說怪不得、怪不得!
唐波做服裝也快十年了,就問:“武哥也認識謝直元謝理事長啊?”
“算認識吧。剛到台里的時候下去跑採訪,到外經委採訪過他。哼,要是那個衛華華知道你劉浪是他老謝的徒弟,打死她都不敢在你店裏鬧着退衣服!”
“武哥,你們把我說糊塗了。啥外經委?我是哪個的徒弟?衛華華又是哪個喲?”
“哈哈!肯定你娃不曉得你謝叔的身份。你給我們說說看你是咋個認識他的?衛華華就是上次和我到你店裏換衣服的那個我前女友,我們台時尚頻道的主持人。”
於是,劉浪就當著三個人把自己在陳志雲那裏賣鞋子,如何認識謝叔叔,又如何在吳嬢、謝叔的幫助下開了這個店面的前前後後詳細說了,逗得幾個人哈哈大笑。武原還沒開腔,唐波先接了過去:
“劉浪,你娃娃硬是狗屎運來登了,犯個錯都犯得如此有水平!我做服裝也七八年了,可是聽說謝主任、謝理事長從不收徒弟的哈!”
劉浪更是一頭霧水。啥子謝主任?又是啥子理事長?咋從沒聽謝叔、吳嬢說過呢?
武原見他窘迫的樣子就笑他:
“我就說嘛,小兄弟你肯定不曉得謝主任的真實身份,也難得謝老把你娃看起了,你娃兒還身在福中不知福!告訴你,謝老就是省外經委常務副主任,也是西華省服裝行業理事會理事長,我們西都,乃至整個西南地區服裝業的泰斗級人物。對了,他夫人吳廷芳也不簡單,是我們西都服裝廠首位女廠長,剛退下來沒幾年。”
劉浪的頭一下大了,站起來就想找公用電話打給謝叔。武原一把拉住他:
“你娃腦殼短路了嗦?打啥子電話?裝,繼續裝!直到他主動告訴你為止!虧你娃還是搞服裝的,不看書、不看報?連服裝雜誌都不看嗦?!上面他的文章?他的照片那麼多?你小子簡直蠢到家了哈!”
那幾天劉浪一直心上心下的,幾乎每一天晚上都沒睡踏實,他媽說他像丟了魂。而此時與他都有了那種意思的何菲拉着他去電影院看電影,120分鐘他連片名都沒記住,害得何菲連掐了他幾把。
他的生意一如既往地好,別人不好進的貨他先拿到,新款式他最多,又在吳嬢的支持下把店裏原來空置的兩間房子打通裝修了一下,店面一下子就寬敞氣派多了。
後來他與武原喝茶、喝咖啡的次數愈多,關係也愈加好了,二人就開始了密謀。
武原的意思是借謝老的思想與關係,讓劉浪自己創一個服裝品牌、辦一個自己的服裝公司,關鍵這個話怎麼說才能打動謝老?
武原出面不行,劉浪冷不丁的提出來也不恰當。
左思右想武原就給劉浪出了個點子,就說劉浪你現在有了女朋友,帶上菲菲主動登門讓吳嬢給參謀參謀,熟絡后讓何菲裝模作樣的說自己在職高學過服裝裁剪,可不可以自己買點設備加工衣服來賣,權作一個老老實實地試探。
而何菲來西都打工之前,確確實實在陽德某職校學過半年的服裝設計和裁剪,帶上自己亂七八糟的“作品”,跟着劉浪就來到了謝家,她那些“小兒科”在大行家吳廷芳面前簡直就是垃圾。不過,漂亮的何菲與劉浪挺般配,再加上學過一些服裝裁剪知識肯定對劉浪的生意有些幫助。對此,吳廷芳是從心底替劉浪這小子高興。
當天中午飯桌上,吳廷芳聽了何菲這小姑娘嘰嘰喳喳那些異想天開的打算,她只認為小姑娘啥都不懂,現在的服裝業亂象叢生,不是你學了幾個月裁剪、搞了一兩年服裝銷售就能看得透的。
但年輕人有想法,想在事業上有所拓展、有所建樹畢竟是件好事,像兒子在意大利與保羅他們做的“風迪”品牌就很不錯。
一想到遠在意大利的獨生兒子她突然有了一個奇怪的想法,當然她沒有馬上在兩個年輕人面前表露出來。待晚上丈夫謝直元回來后,夫妻二人就有了一段對話:
“直元啊,今天小劉帶他女朋友過來吃了午飯,小姑娘還算不錯,與劉浪挺般配的,小嘴巴兒那個甜的喲,一口一個吳嬢把我叫得心痒痒的,哪像兒子那個意大利媳婦嘛,喊個媽都喊不清楚。”
“小劉都有女朋友啦?哪裏的人喲?”
“就是他店裏的何菲那姑娘,聽她說還在陽德孟飛那個服裝校學習過半年,這倒可以給小劉多一些幫助。”
“孟飛那個二不掛五的,再戴上個眼鏡他可以裝教授!他娃辦學校純粹為了騙錢,跟他都能學到東西,我們還不如回到穿樹皮的時代!”
“不是,我不是說這個。我與小劉也接觸差不多快兩年了,這小子還真不錯,身上有股子兒子駿華當年的影子,甚至有些方面比兒子悟性還高。俗話說:要想賺得快,全靠買來賣;要想賺得多,自己建個窩。”
“咋啦?是不是小劉今天給你說了啥子?”
“沒有,是我自己有個想法。”
“啥想法?小劉現在不是很穩定嗎?”
“是這樣的。今天那小姑娘說能不能租個場地買點設備自己加工一點衣服來賣?她太嫩了,哪看得清現在服裝業界的亂像。但讓我想起了79年我們廠與南方服裝廠談的那次合作,當時我是信心滿懷的,可那時的政策不明朗,你們的態度又模稜兩可,讓那麼好一個合作項目無疾而終,我真的有些不甘心。”
“那麼多年了你還掛在心上,我說你退都退下來了就別再操這份閑心了。何況那個時候好敏感?哪個敢突破冒進?哪個敢第一個去吃螃蟹?就這樣一年以後也才有摸着石頭過河的說法,這不能怪哪個!”
“我不是怪哪個!我是想和你琢磨琢磨,如果牽個線讓兒子他們那個品牌與我們國內的一個服裝公司來個‘嫁接’,說不準能開出鮮艷的花,結出豐碩的果!”
謝直元愣了一下,他反應多快,一下子明白過來這是老伴在給劉浪探路,他略微想了下說到:
“我知道你是想借小劉來實現你當年沒有完成的那個夢想,可你想過沒有,小劉現在還實在太嫩。是,他比我們預期的做的要好,連上海老董那邊都誇了他兩次。這娃兒我倒信得過,對我們也沒得說的,可以說某些方面真比兒子駿華做得還要好。但他現在基礎還不紮實,註冊一家公司他那點兒資金根本玩不轉,產品是自建廠還是外包生產?公司運轉那一套程序就憑他的腦袋也根本理不順。當然,主意倒不錯,根扎在西都,嫁接上意大利成熟的枝,我們再澆澆水、施施肥,扶他一把,說不準還真能快捷地創一個品牌出來。”
“那我哪天找他們說說?”
“可以試探一下,但不要說透。策略一點,關鍵是我覺得他一個人太單薄了一點,我們扶他上馬可以,奔跑起來還得靠他自己是不是!”
第二天下午當吳廷芳在劉浪店裏轉悠的時候,才和他說了幾句,劉浪一下子明白昨天和菲菲去謝家的試探見成效了。
當機立斷,他讓何菲立即給武原打了一個電話,武原剛從直播間出來,接到電話后衣服都來不及換就趕到了花市街劉浪的店面里。
不用介紹,武原和吳廷芳認識,這讓她一下醒悟過來,倒還真有些佩服劉浪的打算了。如果真如小劉和武原所說的要一起做點事的話,劉浪的幹勁、武原的頭腦,資金壓力小了不說,二人的組合可以說是實現自己那個夢想的最佳搭配。
於是,吳廷芳就在店裏給老頭子打了個電話,約好晚上和小劉他們一起吃個飯。但她沒提武原的名字,有意賣了一個關子。
晚上在西都飯店的聚會上,謝直元進包間后當武原與他雙手相握的時候他有那麼短暫的一愣,隨後二人相視一笑。
人老成精,他啥不明白!既然劉浪與武原自己攪到了一起,憑二人的能力,是有條件讓老伴那個夢想釋懷的,只需他稍加指點、牽個線、搭個橋又何樂而不為!
只是他很奇怪小劉咋和武原這個“爛腦殼”鑽到一起了?還沒等他開口問,武原就把自己如何與劉浪交上朋友的過程主動說了,說到退衣服的事以及當天劉浪的處理方式,謝直元哼了一聲:
“這個衛華華,簡直吃飽了!她老漢兒的優點一樣都沒學到,盡撿些她媽媽的小肚雞腸。不過,小劉處理得還算大氣,不錯!不錯!”
“謝叔,我現在與華華分手了,性格……”
“你們年輕人的事自己做主,我和你吳嬢不好多言。不過,你和小劉一起做事,那你台里的工作咋辦?”
“謝老,這個我想好了,我相信劉浪,到時候我準備拿些錢出來入到公司,但公司的具體事務我不插手。在您和吳老師的提點下,我幫着跑跑腿,做些幕後的工作就行,放手讓小劉去沖一衝。”
老謝邊聽邊在心裏邊盤算。這種方式倒符合自己的想法,憑武原在西都甚至全國各地新聞界的人脈,憑他的點子和資源,和小劉的衝勁有機結合起來以後,劉浪的成功幾率是很大的,只是得立下規矩,“臘肉下鍋,有鹽在先。”待公司有些樣子後會減少很多不必要的麻煩。想到這兒,放下酒杯他開腔了:
“小武、小劉,你們的想法很好,我和廷芳也支持。平台我可以幫你們搭,意大利那邊我抽空給駿華和保羅打個電話,具體細節你們得考慮怎麼和人家談?最關鍵的是你們公司的架構、資金的籌措、股份的劃分、經營的方式等等,儘快拿出一個詳細的方案來,在這方面小劉的經驗還欠缺,小武得多費費心。”
“那是、那是。在這兒我和小劉先謝謝二位前輩了!”
“先別謝,我再提兩點:一是廷芳幾年前曾與南方服裝廠談過品牌嫁接的事,有空可與她多交流一下,兒子駿華他們的經營方式她也很清楚,避免你們走彎路;二是我最擔心你們的啟動資金,我建議哈,你們能否再找一個有資金實力的股東,但股份不要給的太多,以20%為限,關鍵看你們怎麼談,股東數不在多,控制在4~5個最好。解決這兩件事是重點,其他的問題都不大,憑你小武的腦袋都會想周全的。”
就這樣,劉浪和武原打造自己服裝企業的小舟在拂面春風中起航了。
在謝直元的鼎力相助下,謝駿華和保羅親自來了一趟西都,通過吳廷芳的周旋和牽線搭橋,雙方很快達成了一致:由劉浪註冊的西都雨迪浪爾服飾有限公司生產男士西服貼風迪和雨迪浪爾的雙牌上市銷售。同時,意大利“風迪”服飾還通過武原拿下了一個西都電視台的黃金廣告時段。
這就是武原的精明,不僅為台里拉回了一筆大額廣告費,更是為以後自己的公司品牌作了鋪墊,以致多年後他們大獲成功,好多消費者都把他們的品牌錯誤地與意大利名牌“風迪”分不清楚。
有了謝叔、吳嬢的提攜,再加上著名節目主持人武原的加盟,劉浪的風向標變了。原先連擔保都不願意的蔡利德、劉嘉惠二人深知謝直元的分量,竟主動問及劉浪公司的籌備情況,當聽說註冊公司驗資還沒過時,慷慨的借了400萬元給他,幫他解決了一個大大的難題。
劉浪聽取了武原的意見,將公司註冊到緊鄰春暉路和青陽路的百年巷81號,在謝叔的指導下辦理了公司相關全套手續,公司核准名為“西都雨迪浪爾服飾有限公司”,註冊資金500萬元,劉浪為法定代表人、總經理、執行董事,另外4名股東分別是代表吳廷芳的何菲(此時何菲已被吳廷芳收為乾女兒),代表武原的尚志(武原作為國家公職人員不便出面,就借其表弟之名入股),劉浪的表弟李秋,妹妹劉茜。
其中劉浪入股20萬元,加上花市街店鋪的資產佔46%的股份,妹妹劉茜用家裏的名義入股5萬元佔5%的股份,實際劉浪的總股份佔到了51%,成為了真正的控股方。武原出資30萬元佔20%的股份,而劉浪拉表弟李秋入股則費了一番周折,姨父有錢但不借,他兒子李秋純粹就是個公子哥兒,五短身材,一天到晚無所事事,應該算早期的“富二代”吧,雖不願做事,卻喜歡湊熱鬧,經不住表哥劉浪的軟泡硬磨,就逼着父母拿了40萬元說是跟着表哥玩玩,佔了20%的股份。剩下的9%給了何菲,至於何菲那5萬元從何而來,就只有她乾媽曉得了,這也是武原和老謝密謀多次之後堅持這樣分配股份的根本考慮。
那些日子劉浪基本上把店裏的生意交給了妹妹劉茜去打理,自己一心撲在公司籌備這邊。裝修辦公室的時候他請了同學林錦南幫他把把關,錦南快畢業了,反正也沒啥事就過去玩了兩天。劉浪知道他喜歡畫畫,就拿出意大利“風迪”的商標讓錦南參考着給他畫個自己公司的標識,這倒難不住錦南,回到學校后他一天一晚很快手繪了兩個“雨迪浪爾”的商標圖案,最後經劉浪和武原反覆比較選用了其中一幅寓意展翅騰飛的圖案,這個標識一直沿用到2007年才在電腦設計中略作了一些改動,並成為他們公司使用至今的自創品牌正式商標。
劉浪的運氣實在太好,加上武原精明的腦袋,可以說想不成功都難。
他們放棄了吳廷芳幫助他們建廠的建議,四下廣東和福建,精心選擇了一家服裝廠委託其代加工,貼上意大利“風迪”和自己的“雨迪浪爾”標識雙牌,以西都為中心,重慶、上海、廣州為支點,兩年之間就在全國建立了16個分銷中心、99個直銷網點,其銷售情況異常良好,第二年的銷售額突破千萬。三年後,他們已擁有了位於廣東和福建的三家委託加工廠,遍佈全國的16家分銷中心,422家直銷店。其中在西華省的一個加盟專營店在2006年5月曾創下了當月銷售額1089萬元的奇迹。
此時公司的資產早已過億,其“雨迪浪爾”品牌蜚聲中外,在主營業務旗幟不倒、繼續揚鞭策馬穩步前行的情況下,公司業務開始橫跨地產、文化傳播、家私等行業。公司創業的5個股東加上後來經營業務擴展吸收的7個股東,個個都是千萬級富翁,且在自己公司開發的西都“雨迪”花園各擁一套別墅。
當年的公子哥兒李秋,拿父母的40萬元跟自己表哥劉浪玩,這一玩一不小心就掙下了兩三千萬的家財,比當年其父李洪堂偷偷從鄰省四川威遠縣販賣煤炭所掙下的竟翻了100倍!整得他父親提起這事就搖頭:
真他媽長江後浪推前浪,一浪把老子打在沙灘上!
2007年5月1日,在武原的精心策劃下,“雨迪浪爾服飾有限公司”在西都新會展中心召開新聞發佈會,面對來自全國及海內外的89家新聞單位記者,劉浪精神氣十足的代表公司鄭重宣佈,西都雨迪浪爾服飾有限公司願意無償贊助2008年bj奧運會5500套裁判服,引起了海內外的矚目,只是後來因bj奧運組委會另有安排未接受他們的捐贈而作罷。
管他是炒作也好,是否真心也好,其氣魄、影響和結果的的確確是推升了公司的品牌形象,這一點是毫不誇張的!足見武原這個高參的精明和手腕。
“雨迪浪爾”這個品牌最早實實在在是與意大利“風迪”品牌嫁接的產物。從電視台、報刊雜誌、甚至多條高速路旁的大型廣告牌上,其內容、形式都沿襲了“風迪”的風格。
當然,生產出的系列服裝無論套裝、t恤、夾克、褲子、鞋子以及眾多的衍生品,也都承襲了“風迪”品牌挺直、精緻、舒適大氣的品質追求,是在“風迪”這面靚麗旗幟引領下走向了成功與輝煌!
坦誠地說,從88年到94年的五年中,雙方原就說好的每年100萬元人民幣的貼牌費“西都雨迪浪爾服飾有限公司”是按時足額支付給意方了的,但94年後劉浪他們沒有再支付對方一分錢(這其中的玄機我們無法考證,可能只有劉浪、武原,特別是老謝、吳廷芳等人才清楚),真正蛻變成了國產自主品牌,也算創造出了中國服裝界一個小小的神話!
致富后的劉浪夫妻沒有忘記扶他上馬的謝直元夫妻,可以說一直把他們二老當自己的父母一樣孝敬,這是他們不忘本、懂得感恩的體現。而對昔日的朋友他也是有求必應,好多親朋靠加盟他公司的產業掙到了錢,他很記情,送了不少衣服給當初替他畫商標的林錦南,裝修專營店的方案也是在錦南的指點下確定的統一方案。
為此,林錦南還曾與他們開過一個不大不小的玩笑。
那是2012年林錦南初到陽光城,因業務上的關係與一個礦業集團公司領導逛步行街,正巧就進了“雨迪浪爾”陽光城專賣店,店主姓馬、甘肅人。這領導看起了店裏的一件外套、一件t恤還有一雙休閑鞋,服務員用計算器啪啪啪一摁:9800元,錦南就對領導說標價太高了,要不這樣,改天我們回西都去隨便選!
站在林錦南的立場上,他說的倒是老實話,可人家營業員不高興了,老闆也幾步從櫃枱里竄出來:
“兩位老闆,我們的價格是全國統一的,不管你走到哪兒都一樣!看看你們也是真買主,我就大着膽子給你們打個九五折!”
“九五折?還不如不打,打個七折我就買!”林錦南心裏想當著領導的面也不能丟了面子,幾千塊錢的話就刷卡把這幾樣東西買下來,又不是買不起。
沒想到這馬老闆也有點脾氣,氣呼呼就頂了他一句:
“七折,你面子有點大喲?!找到董事長都不可能!”
林錦南當時心裏邊因着與劉浪的那層關係,也就是隨口一說,也不是真想針對哪一個,看馬老闆那麼激動,估計心裏邊還有更難聽的話沒說出來,再加上苗總在一邊杵着,下不下手買還真讓他有些騎虎難下了。
愣了一下,他心裏邊也有點不暢快接口道:
“是不是喲?那我試試。”說著摸出蘋果手機摁住功能鍵:“請撥打劉浪的電話。”
馬老闆當然知道劉浪是哪個,正要說話,錦南手裏的電話通了:
“喂,林哥你好!我是阿俊,劉董在談事,讓我接一下你的電話。聽說你到陽光城去了,有啥事嗎?”
“阿俊嗦!我現在就在陽光城,剛才與一個領導逛你們步行街一家加盟店,領導覺得有幾件衣服還可以。”
“看得起你拿走就是了,他們老闆馬進民在不在?把電話給他,叫他不要收錢,你拿走多少我發貨的時候給他補上就行了。”
“算了、算了!改天我們回西都來隨便在你們哪個店選幾樣,也不急這一時。”
“要得嘛,看你方便。要不你回來後到西都大廈南樓我們總部來嘛,劉哥說好久沒請你吃飯了。”
“好嘛,過幾天我回來再說。”
不等邊上的馬老闆插話錦南摁斷了開着免提的手機。這馬老闆也是個精明的生意人,當然懂得起是怎麼回事,態度馬上變了,一疊聲地叫他們隨便挑,隨便選,俊總都發話了,啥都好說。
林錦南沒給馬老闆獻殷勤的機會,和苗總徑直出了店門。
三天後他和苗總一同乘機返回了西都,錦南當然沒忘記衣服這件事情,第二天開着車帶着女兒接上礦業集團公司苗總,本想直接去西都大廈,可堵車堵得實在厲害,苗總指着對面的美美力城說好像裏面就有一家新開的雨迪浪爾專賣店,還挺大。錦南順勢將車拐進路邊一停車場,帶着女兒陪領導穿過大街進了美美力城一樓那家“雨迪浪爾”專賣店。
店裏人挺多,一位漂亮的營業員熱情地接待了他們,同行的苗總也不客氣跟着營業員就隨意挑起來,他已知道林錦南與這家品牌服飾的董事長是同學又是鄰居,那關係自不用說所以就有了底氣,錦南呢在陽光城他們礦業公司項目上有求於他也誠心給他整兩套,也就隨他去挑去選,自己帶着女兒在店裏閑逛。女兒小靜也調皮,把休息區大茶几上放着招待客人的糖果剝開一個看看又包上扔在一邊,她是在挑選好吃的那種太妃糖,這個剝一下、那個剝開又包上,惹得一個營業員不高興了,又不敢得罪客人,反正那臉色就很不正常。
苗總也捨得挑,一會兒營業員就給他提了一堆過來。一雙鞋子,一件豎條t恤、一件夾克、一套休閑西服外加一根領帶。
錦南叫營業員算算多少錢,那臉色不太好的營業員早就手拿計算器站在一邊了,啪啪啪摁了好一陣:
“先生您好,18600元,您是付現還是刷卡?”
“嗯,有點貴哈。小妹兒,我認識你們老闆,能不能打點折呢?”
林錦南說的是實話,平時他這個人也挺低調,輕易不願給人添麻煩。實際上他的意思是既然他表明了與老闆有關係,店方如果能打個五折、六折的話他出錢買,也不是出不了這點錢。
這年輕女營業員本就有些不高興,當然更不清楚這個客人與她們老闆、總老闆的關係,猛地就來了一句:
“先生,你沒買過我們‘雨迪浪爾’的衣服吧?認識我們老闆?還打折?認識我們老闆的人就多了!”
錦南一聽小妹兒語氣有點不善,本不想給她們這些小女孩一般見識,就回頭跟苗總說算了吧,乾脆我們還是到西都大廈去一趟,起身就帶着女兒及苗總準備向店外走,女兒呢轉身又從茶几上抓了一把糖,不想那營業員伸手就在女兒小手上打了一下,還不到七歲的靜兒立馬哭了,引得其他客人都盯着看。那營業員嘴裏還小聲嘟囔着:買不起就別選,把我們逗起耍嗦!還糟蹋我們那麼好的糖,不曉得咋個教的娃兒!
林錦南一下愣在那裏,脾氣再好那臉上也掛不住了,沒聽苗總勸他算了的話,返身一屁股坐在沙發上:
“小妹妹,你年紀小我不和你計較,但希望你以後不要再對客人說這樣的話!”說著摸出電話打給劉浪。
“老同學,回西都啦?”
“老子沒你這個老同學!劉浪,你在哪兒?”
“南娃兒,火氣那麼大幹啥子?哪個惹到你了?我和幾個朋友在仁和,過來嘛,我們一起聚聚。”
“聚個鏟鏟!美美力城這個專賣店是誰的?”
“硬是吃了火藥了嗦!咋啦?那個店是李秋的,你要衣服去西都大廈找阿俊拿就是了。哦,李秋現在和我們在一起,該不會是他惹到你了嘛?等一下,李秋、李秋,林哥的電話。”
李秋也是一頭霧水,從衛生間門口跑過來接過劉浪手中的電話:“南哥,啥子事又扯到我的腦殼上來了?你在哪兒嘛?過來我陪你打麻將。”
“打麻將?我打你喲!老子在美美力城你的店裏差點走不脫路,靜娃娃喜歡你店裏的太妃糖!”
這李秋從小就十分尊敬林錦南,今天一聽從不說重話的南哥今天語氣不善,肯定是在自己店裏遇到了啥不順心的事,當然絕不可能就為幾顆太妃糖的屁事兒!
“南哥,我的親哥!消消氣兒,靜乖乖喜歡糖叫她隨便拿!秋叔叔可從來都是把她當自己的女兒一樣的哈!你等着,我馬上打個電話。”
剛壓了電話,櫃枱里的座機響了,一個營業員接了電話之後在叫唐姐、唐經理,李總電話!那姓唐年紀稍大一點的女子從裏間出來跑着過去接過話筒聽了一會兒,又叫剛才帶苗總選衣服的營業員過去問了幾句,壓了電話后笑容滿面的走到錦南和苗總面前:
“對不起!對不起!請問哪位是林總?”
“我就是,有什麼事嗎?”
“林哥您好!我是店裏的當班經理唐芸,剛才我不清楚情況,請您們諒解。”
“沒啥子!我只是覺得那個小妹兒說話是不是太尖酸刻薄了點,李秋這小子還想不想好好做生意喔!”
“林哥,林哥消消氣兒。她是才來的,別跟她一般見識。小陳、小劉,還愣着幹啥?!快去把林哥他們選好的衣服抱過來。”
那邊一個營業員正把苗總選好的東西往衣架上掛,嘟囔着嘴的那營業員轉身又過去拿。這邊唐經理把錦南的女兒抱在懷中:“小乖乖,阿姨給你拿好吃的哈。”帶着靜兒到櫃枱邊抓了好多糖果,又拿了三聽椰子汁過來拉開后遞到錦南和苗總手中。
等那兩個營業員把剛才苗總選好的衣物包裝好後放在錦南面前的茶几上,唐經理對錦南說:
“林哥,李總吩咐了的,這些你們選好的物品拿走,不用付錢,等一下我作張單子就行了。”
“好的。唐經理,麻煩你去拿張白紙過來。”
“林哥,拿紙幹啥?收條都不用打,李總吩咐了的。”
“不是我打收條,你去拿過來嘛。”
等唐芸到櫃枱前電腦打印機那兒拿了一張a4紙過來,林錦南從手包里摸出400塊錢遞給她:
“唐經理,我也不為難你。現在我留400塊錢給你,你給我打個收條,也好向你們李總或劉董有個交代。”
“林哥,莫開玩笑哦!”
“小唐,我不是開玩笑!劉董、李總都是我兄弟,我拿他們的東西不給錢那是搶!多而不少給點錢那是他們看在兄弟感情上給我的優惠!”
“那…那……”
一段小插曲過去了,林錦南和苗總提着衣物,帶着女兒,女兒手裏就握着唐經理打的那張400元的收條,在眾目睽睽之下出店揚長而去,把個苗總笑得肚子都疼起來了:
“林總,你娃太會耍人了!看那個抱衣服過來的那小姑娘,臉都擰得出水來!”
晚上林錦南和劉浪、阿俊他們剛剛坐到一起,李秋過來就給了錦南肩膀上一拳:
南哥,我得罪你好凶嗦!哪次你挑衣服哥幾個沒給你?今天給了你還要反手給兄弟一耳光哈!
這只是個插曲、一個笑話。但錦南身邊這些人,確實在改革開放浪潮中迎風破浪、各顯神通,展現了自己人生的亮點。
這是趕上了幸運的時代,這是人民的幸福!這是中國的幸福!
春風洋溢中,人們不僅僅解決了溫飽問題,其嚮往美好生活的願望也空前高漲。
個體戶、鄉鎮企業,夜生活、度假村,自行車依然很多,可摩托車多了起來,私家車多了起來,種種變化接踵而來,一環路剛開通,二環路又開建了,穿越了幾千年西都的母親河——西江也開始了綜合治理,這城市幾年之間就看着明顯的在變大、變得更美!
看來,林錦南他們這一代真的遇上了好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