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有蔓草,零露漙兮 第三章,事業批小石精vs戀愛腦草藥仙
恢復如常的周岄清跟商陸對坐在一四方桌的對立面,商陸問她,“你剛是不是已經找到血靈所在的方向了?”他停頓了兩下后,猜道,“高陽王府?”
周岄清垂了下眼,算是認同了商陸的說辭。
商陸長呼了一口氣,“找到了就好,要是沒找到,你或許還要再施一次這血禁術。”這術法雖對施術之人沒什麼損傷,但這術法生效的時間漫長,自上次袁玉儀找上門,周岄清開始施術開始已經過去了近半月的時間,要不是今天舒桐的這一受傷,讓術眼一下子吸了個飽,就憑着這方圓十公裡外的輕微血氣,這血禁術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成。
“照這麼看來,今天這遭還真是福大於禍了。”他說。
周岄清一言不發,橫着眉坐在他的對面,靜靜的打量起了他。商陸怕她發現他身上的異樣,撂了一句,“明天我陪你去。”后就匆匆忙忙的跑回了前院。
一進前院大廳,苦守許久的鷺菱便從門外一個激靈的竄到了他身前,這突然出現的人影着實把他這顆才受過重創的心嚇的不輕。
魔族鷺菱生來體弱,於一百歲生辰那年,更是因為私出秘境而被遊離在魔界之中的怨懟之念給打成了重傷,要不是身為上古神草的商陸切靈根相救,她恐怕早就魂飛魄散不存於六界了。
也是因為數百年前的一場救命之恩,鷺菱跟商陸之間有了特殊的聯繫,所以,當她普一看到商陸,就愕然驚呼,“大人,你的靈根怎麼受傷了?”她旋即想到他剛才去的地方,質問道,“大人是為了救周岄清才損傷靈根的?”
前院與後院雖隔了幾條長廊,但商陸猶怕周岄清會借用法術探聽他所說的話,所以在面對鷺菱的追問時也三緘其口,半點不肯透露。冰台色的足履不帶停留的邁過她的身前,徑直走向屋內。
鷺菱踱步追上,“就算大人不說,鷺菱也知道,大人靈根受損一事肯定與那周岄清有關。大人~”她撒痴扮嬌嫩的繞到他的左邊,“大人幹嘛非要對那塊破石頭那麼好啊!她壓根沒心,她是不會記得大人對她的好的。哪像鷺菱,對大人的救命之恩那是銘記於心,日夜回想,就怕那日的細節忘了一點。”
“我對她好,那是因為我喜歡她,至於她記不記我的好,那就是我跟她之間的事了,我個事中人都沒覺得怎麼樣,要你在這兒給我抱不平。”商陸坐在內堂的一張雕梨花八仙椅上,隨手拿起桌案上的一個紅皮果子,“咔嚓”咬了一口,又道,“你呀,要是在這凡間玩夠了就還是乖乖的回你的魔界吧,免得你那一對老雙親隔三差五的就派人來打着拜訪我的名義看你。”
鷺菱翻坐在他身旁的另外一張雕梨花八仙椅上,也學着他模樣的,拿了個紅皮果子遞到了嘴邊,輕咬了一小口,她說,“我才不回去呢,魔界哪有這兒好玩啊,那裏的魔每個都對我恭敬的很,小心翼翼的連個大氣都不敢出。哪像這兒,三五不時的還有小姑娘在我跟前打架,大人你不知道,今兒那兩姑娘打的可凶了,拔簪子,扯頭髮的,也是活該她會把耳朵弄傷。”
三個大口解決手裏的紅皮果子,商陸把吃乾淨的果核瞄着窗口,就拋擲到了窗外的空地上,他拍了拍手,放下高翹着的腳,盯着門口處,露了個極滲人的笑。
鷺菱的頭皮有點發麻,遂問,“大人這是打算去做什麼?”
三分譏冷,五分森寒,他說,“吃飽了,該去找人算賬了。”
算,算賬?鷺菱只敢愣神一剎的連忙跟着他去那些小姑娘的住所。大人要算賬的對象,不會是那幾個打架的小姑娘吧!她跟在他身後,一個勁的勸道,“大人,我聽聞這凡間有一個詞叫憐香惜玉,你這身為七尺男兒的,不好明着欺負她們吧?要不,要不咱們先回去,想個折磨人的辦法,暗着來?這也不會損傷您的一世英名。”
他腳下步伐一滯,駐足回首,“你也說了,你是從凡間聽的,我可不是什麼凡人,所以憐香惜玉一詞規定不了我,至於我的一世英名,那是啥?我有過那玩意兒嗎?”
鷺菱見說不動他,趕忙在腦海里想能攔住他的方法,可想來想去,冒出的竟都是同一個人,周岄清,怎麼會是她嘛!不要,她死也不會去叫她的。算了算了,不就是因果嘛,大人要是真為泄怒火打殺了這幾個凡人,造了因果,那她就多替大人去魔域裏殺幾個作惡多端的妖魔還了好了。
嗯,就這樣!
前院的一個小花園裏,十幾個面容娟秀,平均年齡不足十五的小姑娘被商陸的一嗓子給吼的乖巧的站成了一排,由矮到高,依次站立。
商陸鐵黑着臉問她們,“今天打架的哪幾個?都給我向前一步站出來。”
才有力氣的舒桐聽到商陸的這一聲質問,不情不願的從隊伍里向前邁了一步。她捏着袖口處的小蘭花,兩條細長的眉毛擰巴到了一起,早知道就在屋裏裝睡了,反正她今天也受了傷,昏迷不醒也說的過去。等今天過去,等公子氣消了她再去找他賠罪,不比現在當著眾人的面被公子斥責的好。
跟她有着一樣躲過今天,改天再去找商陸請罪心理的還有書月。她們二人就像兩個霜打的茄子一般,蔫兒吧唧的站在隊伍外。
“就是你們啊!”商陸端詳着走出隊伍的兩個人,只覺得自己過往對女子的認識都太過淺薄了,這兩個,一個是他從一山匪手上救下來的良家小姐,只因家裏覺得她被山匪擄過,肯定已失貞潔,她悲憤難當便想搶了他的隨身佩劍自刎當場,他覺得她的身上很有一股子氣性,又覺得這等氣性正是周岄清這是石心石肺的人所沒有且不知的,這才把她帶了回來,就想着周岄清能近朱者赤,得她的氣性渲染,也能有三分人的氣性。
回來后,他就給她按資排輩,取了個叫“書月”的名字。
這另外一個么,來歷就更簡單了,就是一般話本子的橋段,花樓頭牌不堪受欺,跑到高樓之上,企圖一躍而下結束如紙性命。他救她,是順手做好事積功德,也是覺得她長得不錯,一手琵琶彈得也不錯,放在院子裏,周岄清閑暇時也能傳喚到後院,聽一耳朵琵琶緩解緩解修鍊年歲的枯燥。
這院子大多的姑娘,他在救她們的時候起的都是差不多的心思,都是覺得她們或善廚做點心,或能歌善舞,或會吟詩作畫,總而言之,是定有一技之長,而這一技之長恰恰是可以取悅到周岄清的,是因為這樣,他才不嫌她們聒噪的把她們歸置在了半月小築。
哪曾想,今日卻是這幫蠢貨,差點害了她。
他盯着眼前的一片鶯鶯燕燕,煩的沒了想教訓的心思,揮了揮手,捻着決叫來幾個魔差后,吩咐道,“把她們都打包扔到西城外的那個莊子裏去吧。她們中要是有想要走的,你也別攔她們,給她們一人十兩銀子放她們離開就好了。”
“公子,公子,舒桐知錯了,舒桐往後縱是受了天大的擠兌也再不出手傷人了,還請公子不要趕舒桐走,求公子了,公子~”未語淚先流,站在一旁只認為看了許多凡世間話本子的鷺菱,此刻都不得不讚歎一句這位舒桐姑娘的演技之拙劣,用詞之不當。
她這是真當大人跟那般色迷心竅的凡夫俗子一樣了嗎?見了她這要哭不哭的眼神就會心軟?真是個笨蛋。這時候,真心的懺悔與道歉不比口口聲聲說錯了,卻把錯一個勁的往別人身上推要來的好?
大人趕她們走這一舉動,簡直是無比英明。
第二天一大早,商陸就帶着鷺菱穿戴整齊的蹲守在了後院通向外面大街的院門口。
周岄清掃了他們一眼,問,“你們這是?”
不等商陸開口,鷺菱就一臉傲慢道,“聽說你今天要一個人去高陽王府,大......我怕你一個人不安全,所以,我們跟着你一起去。”
商陸也適時道,“對啊,你不會忘了吧,昨天你可是答應了我的。”
昨天?她有答應嗎?就在她皺眉回想的那一剎,商陸又說,“昨天我說要跟你一切去高陽王府的時候,你可沒拒絕我,在凡間,沒拒絕便就是半個應允,你,不會是要食言吧!”
周岄清拋開回憶,淡淡道,“不會。”
“那就好。”商陸領着鷺菱快步跟上她的身影,長街上,炊煙裊裊,熱騰的包子在此起彼伏里的叫賣聲里顯的格外好吃,鷺菱揉了揉咕嚕直叫的肚子,可憐巴巴的給商陸使了兩個眼色。
會錯意的商陸以為鷺菱這是在給他支招,當下就端着笑臉的往周岄清的身邊湊了過去,“我看這街上大清早的賣的東西還挺多,你早上起來還沒吃飯吧,要不要先吃點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