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六 動態
修改通知:
於第68章首次出現的角色名‘白晨晨’,被我修改成‘施玉人’了。
因為這書寫得太過放飛自我,導致劇情脫離掌控,一頭撲了未曾設想的方向……打個圓場補丁。】
?
“施玉人……”
這個名字對榮麗媛的衝擊力不亞於從不曉得那個犄角旮旯里忽然冒出來個人說他是柳永康,一瞬間的錯愕讓她差點沒將本就離地沒幾厘米的腳給踩下去,在看見黎易和梅友乾沒什麼變化的平靜臉色之後才勉強冷靜下來剎住了車。
披着紅綢衣的少女也發覺了眼前幾人聽到她名字后的反應不太對勁,隱約意識到了什麼,剛想繼續開口,卻被黎易打斷了。
黎易抬了抬手,遠遠示意站在她身後的榮麗媛從貼身口袋裏摸出一張被疊得整整齊齊的紙片,遞進了自己的手中。
黎易將紙片展開,食指捏住了染有血跡的一角:“是這個施玉人么?”
屋檐下的雨水仍在滴滴答答像是不停行走的鐘點,耳邊隱約飄來村民們虔誠的呢喃,讓人不敢細聽。
死一般的寂靜里,唯有車票上那浸透了鮮血的名字格外清晰。
寫在車票上的名字,赫然也是“施玉人”。
剛剛自稱施玉人的紅衣少女的胸脯微微起伏,將更多冰冷的空氣吸進肺里,試圖平息自己那驚訝中夾雜着疑惑,甚至有些恐懼的情緒。
“你是從哪裏拿到的這張車票?”她輕聲問。
黎易朝旁邊的祠堂歪歪頭:“祠堂里有一具女人的屍體,我們從她的口袋裏摸來了這張車票……你說你是施玉人,那麼那具屍體是誰?”
紅衣少女輕咬下唇,有些為難,也有些後悔。她後悔看見夏涼安竟然能擺脫十死無生的蛇神上身之後沒有控制住自己,過於衝動地直接一頭衝過來查看屍體的情況。
她被困在這個村子裏太久太久了,久到神經都有些麻木。蛇神的詛咒如執着鎖鏈的厲鬼將他們束縛在這個小小村莊,每一天都生活在死亡的威脅中惶惶不可終日,每一步都走得膽戰心驚生怕觸犯禁忌。
而在今天,她看見了一夥外來者。
她看見夏涼安的身上爬滿蛇鱗,無形的蛇神蠶食着她的生命,那是必死的禁忌,那是無解的詛咒,當糜爛的蛇鱗爬滿全身,受詛咒的人就將死去,褻瀆的屍體就此化身詭異的蛇神……
然而夏涼安沒有活到蛇鱗爬滿全身便死了,死得如此突然,就像是在開玩笑。不消片刻,她又看見了一個完好無損的夏涼安出現在巷子裏,正叉着腰跟黎易鬧脾氣。
竟然有人能從無解的蛇神詛咒中逃脫!
衝擊性的事實短暫地壓過了理智,像是在黑暗中幽禁了太久的蛾子終於見到了一縷光芒。
於是她不顧一切地穿過街道來到了這裏,並在短短几秒鐘后便意識到了一個殘酷的事實:在升格之路上,一時的衝動足以致命。
黎易單手拿着寫有“施玉人”名字的車票,等待着她的回答。
她知道,自己拿不出能夠證實自己所說的話的證據的話,耐心消耗完畢的黎易就會不計後果地奪走她的生命。
於是她將手伸進衣內,拿出了另一張摺疊得整整齊齊的紙片,一邊展開一邊說:
“死在祠堂里的女生,是和我共乘同一節車廂的升格者,她的名字叫白晨晨,我的車票由她保管着。”
話音落下,施玉人手中的車票完全展開了,
將一個字跡透着懶散氣、筆畫都有些連在一起的名字展現在大家面前:
“蘭仕文”
“而我則保管着另一名同伴的車票。”施玉人輕聲說道。
黎易輕輕挑眉:“你們一共幾個人?”
“7個,在列車上死了2個,在村子裏死了2個。”施玉人回答:“加上祠堂里的白晨晨的話,一共死了5個。”
“所以白晨晨的車票現在保管在‘蘭仕文’的手裏。”梅友乾點了點頭:“互相保管車票,以此避免不必要的勾心鬥角讓彼此團結起來……不錯的方式。”
他並不懷疑施玉人的說辭的真實性,因為他們有很多方式去驗證,其中最直接的方式便是……
“帶我們去找蘭仕文。”黎易當即說道。
對他的要求,施玉人並不意外,換作她自己站在黎易的位置也是一樣的選擇,雖然這個選擇不是很合時宜。
“我可以帶你去,但不是現在。”施玉人搖搖頭。
“為什麼?”
“因為今天不宜見生人。”施玉人淡淡說道:“這個村子存在着不能觸犯的禁忌,觸犯禁忌的人將會厄運纏身、諸事不順。而今天的禁忌之一就是:不能與陌生人見面。”
不能與陌生人見面么?梅友乾若有所思地將手伸進衣內摸出一根煙叼在嘴邊,沒有點燃。
得到施玉人給出的這一信息后,他們之前所遭遇的很多事情就都說得通了。對於何家村的村民來說,他們這些外來者自然是生人,所以才會被整個村子躲着,所到之處房宅屋舍盡都閉戶。
而對於他們幾個來說,素未謀面的那個蘭仕文自然也是陌生人,所以施玉人不願意帶他們去見蘭仕文,那會遭來厄運。
黎易很快便注意到了一個關鍵詞:“只是今天?”
“是的,只是今天。”施玉人點點頭,將目光投向了躲在黎易身後只探出一個頭的夏涼安:
“這個村子裏的規則每天都在動態變化,今天是不宜見生人,明天或許就是不宜進山、不宜動土什麼的……也可能還是不宜見生人。這其中沒什麼規律可以摸索,只能從村民口中打聽。”
榮麗媛想了想,柔聲問道:“可是對你來說,我們不也是陌生人么?你為什麼敢來到我們面前?”
施玉人搖了搖頭,回答道:“何家村裏的禁忌並非觸之必死的嚴苛規則,初犯的話只會遭遇一些程度較輕的厄運,只要躲在某個安全的地方擅自不走動,一般都能安全活到第二天,等到規則的變動和重置。”
話鋒一轉,她的臉色變得嚴肅起來,低頭將目光放在了夏涼安那長滿尼鱗片與霉斑的屍體之上:“只有當觸犯的禁忌到了一定程度,遭遇到的就不再是厄運了,而是詛咒,來自蛇神的詛咒。”
蛇神……黎易已經記不清這是自己第幾次聽見這個詞語,不過當下總算有一件事可以確定——夏涼安身上那些五光十色的寶石般的鱗片,是蛇鱗。
“何家村的蛇神崇拜可以往上追溯百年之久,我們沒有查清楚其來源,只確定了一件事:當一個人觸犯的禁忌足夠多或足夠嚴重時,就將遭到蛇神的詛咒。他的身體會潰爛、精神會瘋癲、皮膚上冒出一片片蛇鱗、長出彎曲的長角與毒牙——最終變成一條介於蛇與人之間的詭異怪物,就像被蛇神上了身。”
說到這裏,施玉人頓了頓才接着道:“……我們已經殺死兩名被詛咒成怪物的同伴了。”
她的語氣很平淡,彷彿敘述的不是自己而是別人的事情,但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明白,她現在說出的每一條寶貴的信息,都是在生死線間冒險得來。
“那兩條怪物的屍體被我藏在村北邊的一個廢棄菜窖里,你們需要確認的話,我可以帶你們去,趁着現在村民們都在祭祀蛇神。”施玉人補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