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機關在召喚
天朝人的高二生活總是格外忙碌，這些可敬的學生們不僅要為自己選定的學科添磚加瓦，還要在補習班和各類競賽的輪番轟炸中越戰越勇。
某位第二法體驗者也不能免俗。這一個月裏，童師傅尚需兼顧兩頭，同時與有月考之名的TheBeast進行殊死搏鬥，為此不得不壓縮和周公談笑風生的寶貴時間。所謂人類的覺悟在精神與肉體的雙重重壓下似乎搖搖欲墜。
但是，但是啊，這點小小的挫折怎能打敗一顆熊熊燃燒的赤子之心！
英雄，可不能臨陣脫逃啊！
除了現實世界，異常世界的生活同樣雞飛狗跳。
值得一提的是，某芳齡十七的秦大偵探已經將熱情從“如何折磨布萊恩”轉移到“如何使喚布萊恩”。以小見大，人類道德文明已經前進一大步了罷。另外，在她口中名為“沃倫小哥”的初級寶可夢陸續擁有了“紅鼻子”，“海藻”，“鹹魚”，“喂”等多種進階版本，想來若是田尻先生看見也會頗為欣慰。
“鹹魚，接招。”修長的大腿裹挾勁風橫掃而來，布萊恩倉促之下抬起手臂進行格擋，卻依舊被踹退好幾步。
完蛋。布師傅翻了個白眼，已經發麻的雙手顯然難以組織起有效的防禦。旋即，頭上傳來被鐵鎚暴擊的痛感，臉部與地面來了個親密接觸。
“哎呀哎呀，小鹹魚你怎麼倒了啊？這也太弱不禁風了吧。”布萊恩閉着眼都能想像出這傢伙一臉損樣。
“嘖。”
今天的秦白依舊健康靚麗，祝她臉上多長青春痘。
“有什麼事嗎？今天怎麼你來找我了？”布萊恩屬實沒想到這傢伙一大早見面就拳腳相加。這段時間他可是精神過載，兼顧學業的同時完成了與維克德的“三月之約”。
“猜猜。”
秦白替布萊恩拍了拍身上的灰，背手踱步，打量着布萊恩背後外觀上相對整潔的公寓。這棟公寓不久前被沃倫馬戲團租下，作為團員新的落腳之處。
現在的沃倫馬戲團可不是幾個月前只能蝸居一角的無名之輩。在布萊恩的高超雜技帶來一大筆收入和名聲的同時，維克德藉機接連吞併了幾家小型馬戲團，壯大自身實力。如今團隊已初具規模，在托德頓東南區和東區都享有盛名，上城區的居民也會不時慕名而來。
至於下城區那幾個土皇帝為什麼沒有吞了這塊蛋糕，一方面維克德確實不蠢，在發展初期就主動割肉獻上不菲的孝敬錢。另一方面，應該也是比較重要的一點，機關插手了。
總之現在作為台柱的布萊恩在團內有了不少話語權，受着前後輩們或羨慕或嫉妒的目光，在摸魚大道上一路高歌猛進。熟讀《我的崽種侄兒》，維克德深知此子志不在此。所以這幾周除開比較重要的演出，他不會讓布萊恩過多登場。
於是這幾天小布演員都在跟隨秦大偵探滿城除惡揚善，在完成委託的同時穿插格鬥訓練和超凡知識學習。但她並不透露太多有關“機關”或其他勢力的具體消息，布萊恩也對此有些困惑。
“老大，這我都加入咱機關好幾個月了，你啥時候帶我去報個到。”到底還是對之前哈曼說的薪水念念不忘。
“等着，你纏的那些事兒不得有人審審，像你前些日子‘意外’碰到的怨靈，像你那塊刻着舊印的表，哪一個來路都不清不楚的。”
現在想來，這姑娘應該也是不想讓我壓力太大才將此事一拖再拖，
終究是懂得不能竭澤而漁的道理。
那麼......
“到時候了？”
“機靈。”年輕偵探打了個響指，轉身欲走。
“等我換身衣服吧。”布師傅看着身上的老舊夾克，覺得還是應該體面一些。
結果還是秦白一把將猶豫的布萊恩拽走：“得了吧，你我還不清楚嗎，衣服里就這二手貨最金貴，咱也不興那個。”
兩人閑聊着走過熙熙攘攘的人群。此時正是雨過天晴的時候，街道上凈是大大小小的水坑，穿着破舊的人類幼崽成群結隊，其中不乏有禁不住水花誘惑的小勇者決定以身試險，他們將快樂留給現在，將開花的臀部交付未來。歡聲笑語中，不知是誰喊了聲小丑哥哥，小腦袋瓜們集體一轉盯上了準備進京面聖的男女。
兩位社會人士雖早已脫離了踩水坑的低級趣味，卻無法拒絕孩子們熾熱的目光。或許是激發了刻於DNA中的母性，秦白蹲下身張開雙臂，露出親切和藹的笑容。只是沒想到幼崽們嘰嘰喳喳，繞過陌生大姐姐的懷抱，紛紛攀上了身旁海藻頭青年的大腿。
“小丑哥哥，你的紅鼻子呢？”
“我要看你頂盤子！”
“獨輪車獨輪車。”
最後還是職業選手用隨身攜帶的幾個小球耍了幾個把式，雖然有些倉促，但也足以餵飽年輕觀眾的胃口。意外之喜是秦白難得露出了不甘心的樣子，這波屬於不虛此行。
一直想看看你這表情，這幅嫉妒我的表情.jpg
“嘖，你還真是受歡迎啊。”看着與小粉絲們揮手告別的布萊恩，某偵探語氣半是不甘半是讚許。
“這不算什麼，只要孩子們喜歡就好。”真正的大師永遠懷着一顆學徒的心，布師傅深韻此理，態度謙虛，只是瘋狂上揚的嘴角出賣了內心的愉悅。他下意識地將手伸進夾克口袋，瞥了一眼秦白又選擇放棄原本的打算。
“矯情。”男人的屁股上不輕不重地挨了一下。
打打鬧鬧已成為兩人之間的日常，談笑間隨着人流量的增多，秦白領着布萊恩來到上城區。一回生二回熟，此時的布師傅已經沒有劉姥姥進大觀園的躊躇。項大眼珠子“彼可取而代之也”的雄心壯志尚且未到，最多是老劉大丈夫當如是的羨慕。
在穿過四條街，拐過三個路口，他們鑽進一座位於小巷深處的酒吧。秦白徑直推開門，系在把手上的鈴鐺叮鈴作響，吸引了數道意義不明的目光。
“有那味兒了。”布萊恩嘟囔着跟在秦白身後。燈光昏黃，讓人難以看清內部全貌，鬍子拉碴的中年歌手沉浸演奏中，略帶沙啞的嗓音深深地抓住了每一個聽眾的心。打扮各異的客人們或側耳傾聽，或小口飲酒，任由懷斯特亞風格的樂曲在室內縈繞。
安靜，祥和，如果不是那幾股輕微熟悉的靈能涌動，布萊恩或許真的就認為這只是一家普通的文藝酒吧。
秦白靠在吧枱上，拇指輕挑，兩枚閃着光亮的銀蘇在划著完美的拋物線掉進身旁的玻璃杯。“兩杯甜麥酒，還有幫我把約翰老頭喊來。”
酒保向後招呼了一聲，然後笑眯眯地取出錢幣，用空杯子接了一杯橙汁推給她：“你爸說了不讓賣你酒，湊合喝吧。”他望向了秦白身後東張西望的布萊恩，禮貌地點頭致意，同樣遞過來一杯橙汁。
“切——”布萊恩感覺一提到父親，秦白就像泄了氣的皮球似癱了下來，再維持不住高冷的偵探形象。她乾脆把下巴擱在櫃枱上，手指摩挲着杯沿，滿臉幽怨地看着杯中的飲料，亞麻色的丸子頭左右搖擺。
可愛，想薅。（布萊恩你在想什麼！會死的啊！）
布萊恩沒有接過果汁，而是將目光投向一旁，一個鬍鬚花白的紅臉老頭打着酒嗝，搖搖晃晃地走了過來。秦白抬起一隻手晃了晃，很敷衍地打了個招呼。
“丫頭！”老人用力敲了敲櫃枱，帶着酒味的鼻息粗重，“你他媽的還來，存心讓你爹帶人拆了我這地兒是吧！”他嗓門很大，但不論是酒客還是歌手似乎都習以為常，音樂只是被打斷了一瞬，就又很快想起
“叔，這不帶新人來嗎。”秦白朝布萊恩努努嘴，賠笑着對老頭道，“您這店老字號了，我放心。”
約翰剜了她一眼，嘟囔道：“這麼多聯絡點，你偏挑一個賣酒的......”他將視線投向一旁的布萊恩，上下打量了一番。布萊恩正襟危坐，恭敬地從口袋裏掏出一根煙遞給老頭。這是他昨天剛買的，算是下城區比較高級的貨。
“叔，煙不好，您見諒。”
老頭坦然受之，將紙煙別在耳後，點了點頭：“比秦丫頭懂禮貌多了，跟我來吧。”他向樓梯走去。
秦白一口飲下杯里的果汁，狠狠擰了一把布萊恩的耳朵，看來對他抽煙這件事頗有怨言。三人陸續走上酒吧二樓，歌聲與談笑聲逐漸遠去，周圍逐漸陷入黑暗，僅有兩盞普通煤油燈提供光亮。布萊恩的靈性被刺痛了一下，這讓他想起了之前與異常對峙時的情況。
“冷靜點。”似乎是察覺到了布萊恩的警惕，秦白拍了拍他的肩膀，“這是一種小型結界，只是為了防止普通人誤入，-不會有什麼危害的。”
“機關在各地都有聯絡點，托德頓也有幾處，約翰酒吧就是其中之一。總部和分部的位置都很神秘，一般只有聯絡點才有穩定的通道。”秦白一邊說著，一邊轉向正在往四周打量的約翰，“叔，找到了嗎？”
“等等，它應該才剛轉移，現在不知道浪哪去了。”老頭好像在尋找什麼，“要不你來，一個萊安的杵着幹嘛。”
“不要，誰讓你不賣酒給我。”
聽着他們不明所以異的話，布萊恩卻突然想起前段日子1號給他科普的異常知識。
無向之門，下位異常，由普通的門變異而來。具有活着的特性，在尚未建立起與某地的神秘學聯繫時，門后的地點未知且不固定。它平均每十二個小時會在自身所處的半徑二十尺的空間內移動一次，移動地點以與自身材質相同的表面優先，其次材質不同的表面，最次是生命體。
註：無向之門極其厭惡鎖類造物，請不要試圖鎖門。
難道機關是用的這個進行來返？沉思間，布萊恩感覺腳下好像有什麼不對勁的，他下意識地踩了踩，旋即被一股失重感包圍。
誒？為什麼秦白和老頭看起來那麼高啊？不對，我變矮了？帶着疑問，布萊恩慘叫着掉進了一片漆黑中。
木質地板上，一扇半開的木門靜靜鑲嵌在上面。在兩道頗為無語的目光中，它那虛掩的門板反重力地微微搖晃，看起來人畜無害。
“我只是一扇門，沒有它們那樣的Power。”它好像在這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