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柯
元德三年,無將軍身隕,其子女率渭軍抵禦外敵,無奈敵寇難防,只得向朝廷求援軍。
那一年,無音離十二。
“兄長”
無音離掀開帘子,順手解下鬼面。
“音離”
無寒怨抬起頭,細細打量。
“可有受傷?”
無音離搖搖頭,“兄長,我此番找到北鄂的糧倉。”
無音離指着地圖一處說道。
“此地山勢陡峭,便於隱藏,我想率一支隊伍夜襲。”
無寒怨嘆口氣,“音離可想過得手后,從何處撤退?”
無音離皺眉。
“那不若兄長同我里呼外應,打北鄂個措手不及。”
無寒怨沉思片刻,抬起眸。
“萬事小心”
與此同時,北鄂軍營內。
“喝!”蕭權舉起手中的夜光杯,招呼着身旁的人。
“將軍,此戰還未勝利,切莫掉以輕心。”蕭子禾皺着眉拍開蕭權搭在他肩上的手。
“子禾,那渭軍早已是我等的囊中之物了,取勝只是時間問題”蕭權輕蔑道。
“那無家兄妹可是遠近聞名的美人,若是獻給陛下,定是大功一件。”
蕭子禾看了他一眼,突然捂着嘴走出軍帳。
“蕭副將,又不舒服了?”來者看見蕭子禾在吐,順口問了句。
“嗯。”蕭子禾輕聲道,他忽然看見那小兵身後跟着一女子。
“這是……”
那小兵瞬間明白。
“這是將軍特意找來的舞姬,說是給弟兄們助助興。”
小兵一邊說一邊冒冷汗,誰不知道這副將從來不喜煙火之地的女子,也就將軍心大,經常找些姑娘。
明顯,那舞姬比小兵更膽大些,她沖蕭子禾行禮,動作盡顯風情。
“奴家見過蕭副將。”
蕭子禾看着那舞姬的衣裳,寬袖大擺,紅色繡花絲綢肚兜內里,外罩紅底金絲雙面綉,黑紗披帛更襯得整個人玲瓏有致。
越看越氣。
蕭子禾強忍住想殺人的心,平靜問道:“你叫什麼?”
那舞姬愣了片刻,轉而悠然回道:“小女,念嬌。”
“滾吧”蕭子禾聽了那軟糯的聲音,心裏更加煩躁,乾脆蹬上馬離開軍營。
“副將哪去啊?”
“跑馬。”蕭子禾甩下話,頭也不回地離開。
夜已過半,待蕭子禾回來之際,熱鬧非凡的軍營此刻平靜無比。
蕭子禾暗道不妙,他抽出腰間的劍,慢慢走向軍營深處。
四周靜得可怕,忽然間一個女子的笑聲傳來。
隨後,一隻手出現在蕭子禾的眼前。
那隻手纖細白凈,很容易讓人聯想到獨坐高閣的美人。
只可惜,這隻手此刻正握着劍。
蕭子禾愣了片刻,閃過無音離的劍。
雖躲過那致命一擊,卻也給了她離開的機會。
“蕭副將,回見了。”
“無…音…離!”
已至寅時,天邊的深藍被擦去,雲層的邊際與日光交錯,橙紅的色彩漸漸攀上地面。
蕭子禾在軍營中找了足足一個時辰,但他依然未看到蕭權。
眼前是軍營里最後一個軍帳,蕭子禾的手在顫抖,他掀開布簾。
沒有,還是沒有。
“有生必有死,早終非命促。昨暮同為人,今旦在鬼錄。魂氣散何之,枯形寄空木。”
“江淮”
蕭子禾聽見蕭權的聲音,發瘋一般向軍營深處衝去。
“江淮”
“蕭江淮”
“你在哪?”
“我找不到你啊。”
蕭子禾的聲音幾近耳語,逐漸帶上哭腔。
“子…禾”
蕭子禾回過頭,他看見蕭權躺在屍堆之間。
蕭子禾忍住淚,直接抱住蕭權。
“對不起……”我不該賭氣拋下你,不該留你一人在軍營中,不該,不該……。
想着想着,蕭子禾的淚就綳不住了。
蕭權看着眼前的美人,柔聲安慰着。
“子禾,不哭了,乖。”
蕭子禾:……
“先扶我起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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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生必有死,早終非命促……千秋萬歲后,誰知榮與辱。”改編自陶淵明《擬輓歌辭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