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忍辱負重人心恍
當隱月再一次恢復意識的時候，她都以為自己死了，突然傳來了夕顏無比欣喜的聲音。
“姐姐，你終於醒了，我還以為你當真丟下我了。”
隱月全身依舊無力，但是胸口受傷處已經不那麼疼痛。
“這是哪裏？”
夕顏掀開馬車的帘子望了望，轉身搖搖頭。
“我們這是要去哪裏？”
“我們現在正在去南涼的路上。”這一次夕顏卻回答了她。
“啊？”隱月突然起身，胸口的一陣劇痛又讓她睡了下去。
“姐姐……”夕顏一陣驚慌，“你別動，這樣會弄裂傷口的。”
“想不到我們兩姐妹還是難逃虎口。”
“姐姐，你在說什麼？有了大哥哥的保護，我們很安全的。”
“你說什麼？”隱月面露驚異，“你說我救的那個男子是南涼的將軍？”
她當時一醒來就看見刀疤拔劍刺來，什麼也沒想，本能撞開了夜星辰，沒想到卻救了敵國的將軍，此時她心亂如麻，好不難受。
“大哥哥是南涼將軍，是他把壞人都殺了。也是他答應了那個大夫的條件，大夫才願意來救姐姐，有了大哥哥的保護，我們……”
“住嘴！”隱月一聲呵斥，情緒一激動，胸前頓時疼得厲害，表情有些痛苦。
夕顏一怔，不知道隱月突然為什麼發這麼大的火，在她記憶中，姐姐從來沒有這樣對待過她。
二人沉默了好一會兒，隱月的情緒才漸漸平靜下來，看着一臉無辜的夕顏，頓時感到愧疚，夕顏只是一個孩子，哪裏知道什麼。
“姐姐，我錯了。”夕顏一臉委屈。
隱月的手摸了摸她額頭上的淤青。
“夕顏，你沒錯，是姐姐的錯，姐姐不該這樣對你的。”
“姐姐先別說話了，好好休息，我去把大哥哥叫來。”
“別去。”
“嗯？”夕顏抬起頭，眼中充滿了疑惑。
“夕顏，從現在起，你要學會保護自己，一定不能相信任何人，也不要向任何人透露自己的身份。”
“為什麼？”
“這個世界沒有那麼多為什麼，你只要記住姐姐的話就行。”
“夕顏知道了，除了姐姐和大哥哥，我誰也不相信。”
“不可以！”隱月又一次激動，嘴角滲出一絲鮮血。
夕顏急忙用絲巾擦去她嘴角的鮮血。
隱月忍着劇痛抓住她的手，看着她不諳世事的樣子，心中好一陣擔憂。
“從現在起，一定不能透露自己身份，除了你自己，不要相信任何人，包括我和你口中的那個大哥哥。”
夕顏手劇烈地抖動了一下，一臉驚異地望着隱月，以為是姐姐受傷太嚴重神志還未清醒說起了胡話。
“此刻天色不早了，今夜就在此處宿營。”
一聲熟悉的聲音傳了過來，彷彿就在耳邊。
夕顏掀開窗邊的帘子，果然看見夜星辰騎着馬走來。
夜星辰看見了夕顏，露出了笑容。
“小姑娘，請問隱月姑娘醒過來了沒有？”
夕顏剛想作答，突然想起了剛剛隱月囑咐的話，回頭望望隱月，隱月點了點頭，這才重新將腦袋探出去。
“姐姐已經醒過來了，多謝大哥哥關心。”
夕顏的笑容還是一臉天真，但是與前幾日相比，夜星辰總覺得少了點什麼。
“那就好。”夜星辰轉身離去，臉上的笑意更甚，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何如此開心。
“他怎麼知道我的名字？你告訴他的？”隱月質問道。
夕顏低下頭，笑容瞬間不在，沒有說話，表示默認。
“你還告訴了他什麼？”
“除了……除了我們二人的名字和年紀，什麼都沒有了。”
隱月嘆了嘆氣，孩子就是太過單純了些。
隱月未把及笄的長發豎起，就是不想讓人知曉她的真實年齡，這樣即使被人抓了去，也能放鬆對兩個孩子的警惕，沒想到夕顏竟然一點兒警覺性都沒有。
“姐姐，夕顏知道錯了。”
“夕顏，姐姐沒有怪你，只不過以後不要透露太多消息了。”
“砰砰砰……”
有人在車窗前輕敲。
“二位姑娘，請下車吃點東西。”
隱月搖了搖頭，夕顏掀起帘子，隱月胸前受了傷，只穿了貼身小衣，夜星辰急忙將身子轉開了去。
“大哥哥，姐姐剛醒來，胸口疼得厲害，不便移動身子，還望大哥哥見諒。”
夜星辰用手拍了拍自己腦袋。
“我真是糊塗，你們等着，我去幫你們拿些過來。”
不一會兒，夜星辰帶着士兵將東西拿了過來，夕顏急忙下車。
“小姑娘，先生說隱月姑娘身子重創，只能吃些清淡的東西，”遞上粥和一些野果。
“謝謝大哥哥。”夕顏跑了兩三次才將這些吃的全部搬進了馬車之中。
“姐姐，你已經昏迷幾天了，先吃些東西。”說完舀起一勺粥餵了過去。
那一勺粥剛到嘴邊，隱月眉頭一皺。
“馬上將這粥倒了。”
“為什麼？”夕顏不解地問道。
“這粥有毒！”隨即向所有吃的東西都掃視了一眼，“不僅是這粥有毒，這些水果也被人塗上了劇毒。”
“啊！”嚇得夕顏一個踉蹌，將粥倒在了車上！
過了好一會兒，夕顏才從震驚中緩過神來。
“姐姐，難道是大哥哥要害你？”
隱月搖了搖頭，若是夜星辰要害她，又何必大費周章將她救出？
“既然不是，那為什麼要下毒？”
隱月再一次搖搖頭，這一定是個陰謀，既然有人想要她們中毒，那就隨他們的意假裝中毒又何妨？
“我去問大哥哥。”
說著夕顏就要跳下車去。
隱月一把將她拉住。
“現在別出去，有危險。這毒是一種十分罕見的慢性毒藥，中毒較輕者，會昏睡不醒，中毒較重的人心如刀絞，但不會輕易要了人性命，我們先靜觀其變。”
聽見隱月這樣說，夕顏還是一臉不可相信的樣子，喃喃自語道：“大哥哥怎麼可能會害我們呢？”
“夕顏，姐姐剛剛都說了，除了你自己，不要輕易相信任何人，人心險惡，你永遠不知道對你微笑的人心中想的是什麼。”
“夕顏知道了。”
剛剛隱月說這句話的時候，她還有些排斥，現在事實就在眼前，她才慢慢接受。
身教永遠比言傳更加有用。
一個時辰之後，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正逢月初，又正是朔月，當天色完全暗下來之後，伸手不見五指，遠處野獸聲一聲又一聲傳進車中，從小在宮中長大的夕顏幾時經歷過這種情形，嚇得一動不動，緊緊挨着隱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