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相思勿忘飛寒鋩
她緩了緩情緒道：“我不是下令……”突然一個抽噎打斷了話。
“小姐，是我……敏兒。就算所有人都不支持你，敏兒一定永遠站在小姐的身後。”
若杉聽見自己最親近人的聲音，心中的防線瞬間崩塌，轉過身飛奔而來，抱住這個叫簡敏的小丫鬟哭得像個孩子。
在別人眼中，她家小姐是南涼第一女將軍，在簡敏的心中，她家小姐就是個永遠也長不大的孩子。
若杉哭了好一會兒，才從簡敏的懷中抬起頭，眼睛紅紅的，悲傷和委屈彷彿都隨淚水流出來了不少。
“敏兒，你說葉將軍會在哪裏呢？他會不會有事？”
簡敏摸着她的頭安慰道：“葉將軍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會有事的，他還沒有迎娶我家小姐呢，他……”簡敏突然打住，她知道這個時候不該提起這件事的，因為這一直都是她家小姐的一塊心病。
“可是葉將軍並不喜歡我。”
別家的女子對於單相思的情感總是逃避，可是若杉敢於面對，不知不覺心中又湧起一種難以言喻的委屈。
男子可以三十而立，女子卻不能二十而不立！她都已經二十二了，就是為了夜星辰才一直不婚配。為了這件事，不知道和她的爹爹永清老頭鬧了多少次的不歡快。
簡敏眼珠一轉，喜笑顏開安慰道：“說不定這就是一個上天賜予小姐的機會。”
“怎麼說？”若杉立即從她的懷中站了起來。
簡敏語重心長道：“你想啊，這一次若是小姐將葉將軍救了出來，葉將軍一定會感激小姐的救命之恩，喜歡上小姐的。”
“真的嗎？”若杉破涕為笑，哪裏還有一個將軍的樣子！
突然眼中的神色又一次黯淡下來，嘆了一聲氣。
“小姐，怎麼了？”簡敏問道。
“可是我如今就算想去救葉將軍，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皇上下了旨意，不準讓我擅離職守。為了葉將軍，我可以抗旨，但是皇上不止對我一人下了旨。對我手下的幾個主要將領也下了旨。我擔心他們不聽我調動，我還能單槍匹馬衝進北魏的軍營不成？”
簡敏也低下頭，此事甚為棘手。
“當然這樣不行，當今南涼，說不知道小姐傾心葉將軍，因此要去救葉將軍，當然不能站在小姐的角度，你要向聖上陳述葉將軍對於南涼的重要性，還要將葉將軍的功績盡數羅列，以及失去葉將軍的後果，為了達到目的，最好誇大其詞。”
若杉將眼睛睜的老大，靜靜地聽着這個小丫鬟說下去。
運籌帷幄、決勝千里之外簡敏不如她，覺察人心、偵破人情冷暖她不如簡敏。每次只要不是戰事上的事，這個與自己一起長大的小丫鬟都能出不少的點子。
簡敏繼續道：“剛剛這只是對上，還有對下，召集三軍，動之以情，曉之以理，我想總會有些人出來支持小姐的。”
“可如今皇上被方士蠱惑，一心痴迷仙道，只想偏居一隅，只要他的皇位還在，哪裏還會擔憂其他人的生死？”若杉越說越氣，“若是這次當真葉將軍被蠻子所害，我就帶兵衝進宮去，殺了這個狗皇帝。”
簡敏一驚，急忙用手掩住她的嘴。
“小姐，你瘋了！這句話若是傳到了皇上的耳中，可是誅九族的大罪。”
“為了他，我才不管誅九族還是誅十族。”
簡敏望着她家小姐，長嘆一聲，都說世間陷入情感的女子，要麼會變成傻子，要麼會變成瘋子，看來果不其然，若杉已經變成了一個什麼都不怕的瘋子了。
簡敏拉起她的手來到桌子旁坐下，倒了一杯茶水遞過去。
若杉望她一眼，並不伸手去接。
“你若是怕誅九族，明天就走吧，我不會怪你的。”
簡敏將茶水放在桌子上，又嘆了一聲氣。
“小姐說的是哪裏話，就算是死，敏兒也會和小姐一起的，只是小姐如果誅九族都不怕的話，我倒是有個更好的法子，保證皇上一定會讓小姐出兵。”
“真的？！”若杉一下子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激動地去拉她的手。
“不過此事需要永清老先生配合才行。”
“爹爹？”若杉瞬間猶豫起來，因為她的婚事，兩父女一直鬧得很不愉快，現在要他配合自己去干誅滅九族的大罪，恐怕是比登天還難。
“不管了，爹爹那裏我會盡量想辦法，你先將你的法子說出來。”
簡敏走向門口望了望，然後關上了所有的門窗，湊到若杉的耳邊低語起來：“皇上一心痴迷仙道，聽聞吳國有修仙法門，幾次派人求而不得，因此才會發兵吳國。”簡敏眼珠一轉，“我們就說葉將軍攻破吳國都城后找到了修仙的法子，本想馬不停蹄地趕回來，不料走漏了風聲，北魏蠻子才將他抓了去。”
“果然個好法子，我馬上叫人起草書信，叫人送進去宮去。”
“不可。”簡敏出言阻止道，“小姐身在南涼，怎麼能知道這個消息，老先生此次隨葉將軍一起出征。在軍中威望僅次於葉將軍，因此若是葉將軍當真知道什麼重要消息，他也是知道的，他又是個神醫，所以這信件得他來寫，也必須由他來送才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這……”這可讓若杉為難起來，她父親雖然一向放蕩不羈、不為權勢，但是對南涼皇室一心忠心耿耿，這次要他去欺君，怕是萬萬不能。
“小姐，我聽聞明天老先生要來軍中看望小姐，這可是個絕佳的時機，辦法我都想好了，接下來就得看你的了。”
“我……我……”此時若杉心亂如麻。
“天色也不早了，小姐早些歇息吧。”簡敏說完就打開門走了出去，她知道得給時間讓她家小姐好好想想。
若杉哪裏還有什麼睡意，一人在燭火前坐了一夜。
第二天天剛亮，簡敏就來到了若杉的房前，剛想敲門，聽得門內傳來一聲“進來。”
簡敏打開門走了進去，看見若杉對着燭火發獃，不由得一愣。
“小姐，你沒事吧？”
若杉猛地抬起頭，朝門外望了望，疑惑地看着她：“天亮了？我才剛剛坐下，怎麼就天亮了？”
簡敏沒有回答她，將手中的一卷書信遞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