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大姐
這座不太大的城市,讓我流連忘返,給了我對生活無線的憧憬,能吃飽的食物再也不只是局限的饅頭,麵條,第一次吃到了水果,味道就是比小時候趁爸媽不在家時偷吃的小茄子,小角瓜好吃很多。
轉眼幾年過去,大姐也到了該嫁人的年齡,四姨給介紹了一個木匠,比大姐略大幾歲,四姨說:年紀大些懂得疼人。農村的習俗就是嫁閨女男方得給彩禮錢,大姐的彩禮好像是一萬多元錢吧!結婚的日子定的很匆忙,大姐把彩禮錢一分不差的交給了爸媽,媽媽帶着大姐買了幾件結婚穿的衣服,幾套被子,結婚的那天男方騎一匹白色的馬來迎親,還有一條白毛巾遞到了大姐手裏,結婚不應該都是紅色的嗎?,為什麼別人家都是開的三輪車,四輪車,他家怎麼騎馬呢?我很疑惑的問媽媽,媽媽說,小孩子別問那麼多,說了你也不懂。
後來聽長輩們說,是大姐結婚的時候趕上生理期,本地風俗都這樣,他家特意花錢找風水先生破的,讓騎白馬避紅煞。大姐剛結婚那會兒還挺好,大姐夫是家裏最小的兒子,理應和公婆在一起生活,大姐夫是木匠賺錢去掉給公婆的工資,大姐夫偷偷的留了一小部分給大姐,大姐夫也很會心疼人,小兩口家恩愛有加。
據聽說大姐的公公是倒插門女婿,老爺子年輕時長得一表人才,因為家窮被迫娶了身材矮小,樣貌醜陋的農村土地主家的丫頭,這本是電視劇里才看的的劇情,現實中真的有啊!
中秋節的時候吧,我請了假回家幫家裏收拾莊稼,大家累了在一起休息的時候,看見遠處有一個身影越走越近,媽說:“好像是你大姐”!只見大姐蓬頭垢面,衣衫不整,只有一小塊完整的衣服遮住前胸,臉上和身上,青一塊,紫一塊,剛剛看見我們,還有一段距離,大姐就撲倒在地,痛哭起來,媽媽我們跑了過完扶起大姐,安慰着,不用問也知道肯定是小兩口吵架動手了,活兒也不幹了,爸媽不由分說帶上大姐去婆家質問,然而事實並不是我們想像的那麼簡單,大姐的婆家人(小姑子,大伯哥,大伯嫂,公公,婆婆)盛氣凌人,一個個的叉着腰,絲毫不覺得有錯的樣子,爸是個家裏橫,外邊孬的人,看情形不對,緊忙拉住往上衝要和他們決一死戰的媽媽,帶着大姐灰溜溜的回來了。
給大姐洗洗,換好衣服,吃完飯,大姐和我們說了詳細的情況,原來大姐已經懷孕,就不怎麼愛吃家裏的飯菜,就用大姐夫偷偷留的錢買些零食吃,這件事被細心的公婆發現了,就時不時的用話刺激大姐,一來二去矛盾越來越大,最後發展成互相謾罵,大姐繼承了媽媽的優良基因“優良基因”一人單挑他們全家,以前看似對大姐關心備至的大姐夫正好下班回家,看見這情形,不由分說對大姐大打出手,他家這些連畜生都不如的人類一哄而上,揪頭髮的,踢屁股的,撕衣服的,撓臉的……大姐也知道打不過,只是護着肚子,開始還在罵,打了一會兒就不罵了,也不哭也不鬧了,身上疼,心裏更疼,同床共枕幾百天換來的就是這些!還有什麼意義?
婆家的六個人看大姐不罵,不動了,就不再打了,都進屋去了,大姐躺在原地緩了一會兒,看向屋裏,發現沒有人看着她,就偷偷的爬起來,顧不得渾身疼痛,踉踉蹌蹌的拚命飛奔着,直到離開了那個村子才放慢腳步,檢查一下自己,把僅剩的衣服遮住前胸,盡量躲開路上有人的地方,向家的方向迂迴的方式走着(怕大姐夫趕上了,找到她)。
媽心疼的把大姐摟在懷裏,婆家一直也沒有人來看大姐,眼看着肚子一天天的大,媽和大姐說:“你如果看在孩子的份兒上回去,媽也不怪你,但是他家一個人也不來看你,就這麼拖着,孩子月份越來越大,有一天真的離婚,你拖個孩子怎麼嫁人啊?一個女人沒有經濟收入獨自養孩子也不切實際,你趕緊考慮一下,不行就去醫院把孩子拿掉吧!”大姐摸摸肚子沒說話,又過了幾天,大姐和媽說:“我想好了,他家指定是覺得我有孩子了,想讓我把孩子生在娘家,這樣的老爺們兒我也心涼了,下午去法院起訴離婚,然後去醫院,”媽沒說什麼,默默地起來收拾東西,準備下午帶大姐去醫院。
起訴離婚很容易,幾十元錢,一紙訴狀,去醫院做流產也很快,整個過程大姐沒有流一滴眼淚,反而是媽媽哭的稀里嘩啦,“是個男孩兒,已經長成型了”,大夫惋惜的說。媽媽用被子把大姐包裹的嚴嚴實實,爸開車很慢,怕路顛簸,大姐會疼,大姐做小月子媽把家裏的老母雞都快殺光了,把大姐養的白白胖胖,大姐夫的叔叔是法院的,他家聽說已經起訴離婚,孩子也沒了,再也坐不住了,開始託人,找關係,來接大姐回家,磕頭作揖,無所不用其極,慢慢的大姐動搖了,大姐偷偷的和我說:“也不完全怨你大姐夫,別家結婚媳婦都會把彩禮錢作為嫁妝帶回婆家,用於小兩口以後過日子的開銷,咱家困難,爸媽只給我買了幾件結婚的衣服和被子,其他的錢給咱家添置了一輛三輪車,你大姐夫因為這事兒一直耿耿於懷。”過了幾日,大姐和媽媽說要回去,媽也沒說什麼,讓大姐夫找個中間人,讓他爸媽寫了書面保證,他們家眾星捧月一般的把大姐接了回去,我不知道應該替大姐高興還是惋惜,可能擔心更多一些吧!介於父母和丈夫之間,虧欠哪一方都於心不忍,有時想想,女人真是可憐,年紀到了,不嫁人不行,嫁了人,來到一個陌生的環境,和不熟悉的人同一屋檐下,戰戰兢兢,如履薄冰的活着,同榻共眠,以身相許的男人能否真心對你尚未可知,自己的命運只能操控在別人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