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帝重生
夏嵐帝國,西北荒漠,輪迴古路前。
殘陽掛在天邊,映照着波瀾起伏的沙丘。
一處平平無奇的沙丘旁,一位身穿龍袍、頭戴金冠的男子滿臉興奮,雙拳緊握。他身後跪伏着數百文臣武將,人群周圍,龍旗飛舞,黃沙漫天。
“陛下,輪迴古路不可進啊!”距離男子最近的一位老臣顫顫巍巍地說道。
男子沒有理會,自言自語的嘆息道:“近千年了,終於被朕找到了……”
被斜陽拉長的帝王身影,在沙丘上微微顫抖。
片刻后,男子回頭面向群臣,蕭索地出聲問道:“爾等可知朕的帝國為何取名夏嵐嗎?”
“趙愛卿,你可知道?”男子笑吟吟地對剛剛發聲的老臣說道。
被點到的老臣將頭埋的更低了,“回陛下,微臣不知。”
男子毫不意外地點了點頭,笑着說道:“因為朕的髮妻名為夏嵐……她為朕而死,千年來,朕建立帝國,求仙問道,只為闖一次輪迴古路!”
“朕只想…再見她一次。”說道這裏,男子的神情頗為落寞。
“陛下三思!”群臣勸道。
男子搖了搖頭,喝道:“爾等皆是隨朕征戰多年之人,朕走之後,你等要為民為國,死而後已。”
群臣沉默,有多年老將熱淚盈眶…
“秦鳴!”忽而,男子一聲高喝。
“末將在!”人群後方御空而來一位將士,臉上有一道傷疤,金黃的盔甲在落日下熠熠生輝。
見到來將,男子落寞的臉上泛起微笑,“你跟朕最久,知道朕最想要什麼,朕走後,帝國就託付給你了!”
“良哥……”秦鳴張口欲言。
“不必多言!”男子轉頭面向輪迴古路,眼中閃過一抹期待。
接着,男子高喝道:“擊鼓!闖輪迴!”
秦鳴抹了抹眼淚,也釋懷地笑着喊道:“擊鼓,送帝!”
咚咚咚!
鏗鏘有力的鼓聲響起,其中夾雜着群臣陣陣哭聲,人群周圍,陳字龍旗在沙丘上起舞。
陳良仰天大笑起來,“小嵐!我來了。”
說著,陳良自腰間拔出長劍,劍鳴聲衝天響起,一道開天般的劍氣斬出,輪迴古路大門轟然倒塌。
露出幽暗陰森的羊腸小道,小道中,有悠悠古韻傳來,像是亡靈在呼喚着生人。
陳良一展龍袍,持劍而行,身後的鼓聲逐漸遠去。
……
三日後,陳良拄着龍泉劍,口中鮮血直流,一身龍袍破爛不堪,身上數不清的傷口流着猩紅血液。
前方几只半神境的守路獸桀桀怪叫,像是在嘲弄陳良的無能。陳良雙目血紅,死死地盯着路的盡頭。
還是…失敗了嗎?
對不起!阿嵐,欠你的終是還不了了。
陳良緩緩閉上雙眼,最終,身體僵直在輪迴古路上。
陳良意識漸漸沉睡了下去。
一間瓦舍里,屋內裝飾頗為簡陋,甚至都不能稱之為傢具。不過,僅有的幾副傢具、幾箇舊碗擺放的卻很整齊。
在屋裏的炕上,躺着一個一身布衣的男子,男人一身酒氣,卻有着醉酒者不該有的清澈雙眼。
我這是?重生了?
這是當年的婚房嗎?
陳良迷茫地打量着四周,在這間瓦舍里,昔日的回憶一幕幕映現出來。
突然,一滴晶瑩剔透的水滴,自陳良丹田流出,經過筋脈,流入四肢百骸。
重生后纖細的武者經脈,逐漸變得通暢,筋脈中淤泥溶解,身體變得有力起來。
陳良心中一驚,神識進入丹田,查看究竟。
進入丹田的那一刻,劍氣襲來,險些劈開神識,一柄寒芒四射的長劍,懸浮丹田之中,那一滴晶瑩剔透的液體,便是自劍尖處跌落。
龍泉劍?
它竟然也隨我一同轉生,只剩下劍魂了嗎?
上一世,此劍本是在一處神魔戰場中得來,並無異處,唯一的特殊之處便是堅固異常。
卻不料,重生之後,龍泉劍竟有如此起效。
神識退出丹田,陳良睜眼,一抹驚喜拂過。
回到什麼時候了?夏嵐死了嗎?
想到這裏,陳良一躍而起,向外跌跌撞撞地走去。
村口有一處石磨,石碾子上坐着一位老人,陳良已經記不起他是誰了。
“庶民!你可知今是何日?”陳良跑過去,問了一句。
老丈嚇了一跳,以為官吏巡查,抬頭一看,卻是眉頭一皺。
“陳良,你發什麼瘋?不會好好說話了?”
陳良愣了一下,而後怒道:“朕問你今是何年月!”
老丈嫌棄地看了一眼陳良,嘟囔着說:“無極歷9147年…真是酒鬼,連年月也忘了……”
無極歷9147年!
真的回來了,陳良心頭一喜!
夏嵐就是這一年死去的。
那時候,自己還是一個酒鬼,欠了鄉里豪紳的錢,夏嵐無奈,只好回鎮上娘家借錢。
卻不料,在路上遇見幾個流寇,夏嵐被這幾個流寇玷污。
陳良永遠都記得,那天夏嵐衣衫不整、渾身淤青地回來后,替自己收拾了屋子,又做了一頓過年才能吃到的好飯。
接着,在當天夜裏,夏嵐自絕於瓦舍后。
死前,還將自己的外衣脫下,給陳良改了一件合身的衣服。
想到這裏,陳良心中又隱隱作痛,接着又問道:“今天是幾月幾日?”
“八月初八啊!”老丈不願意招惹這個酒鬼,提起拐杖便要離開。
誰不知道陳良是這十里八鄉出來名的混蛋,酗酒、賭錢、打媳婦。
唯獨讓人氣憤的是,這混蛋竟然從鎮上娶了個好媳婦。
鎮上夏家的千金,也不知怎麼的,非要嫁到柳樹村裡,嫁給這個窮小子。
為此,還和家裏一刀兩斷。
老丈無奈地搖搖頭,緩緩向家裏走去。
他沒有看到的是,陳良在聽到八月初八時,拔腿就往鎮上跑去。
重生后的陳良沒有前世的修為,現在的他,常年酗酒,再加上營養不良,沒跑多遠便已是氣喘吁吁了。
八月初八!竟然就是今天。
想到這裏的陳良顧不上身體,搖搖晃晃的沿着土路跑着。
他現在只有一個念頭,就是找回夏嵐,讓她能活下來。
前世的一切功名利祿,通天修為,陳良都可以棄之敝履,他只想要夏嵐活着。
跑着跑着,陳良突然想到了前世的功法,有一種功法,沒有修為也可以使用。
《血祭決》!一種不需要修為的功法,只需要燃燒血肉,透支陽壽便可以釋放。
眼看距離鎮上太遠,陳良一咬牙,開始運轉《血祭決》。
效果立竿見影,陳良速度明顯加快,已經接近煉體境一重的修行者的速度了。
副作用也隨之而來,身上的血肉逐漸減少,原本就消瘦的身軀上,青筋暴起,皮膚通紅。
柳樹村距離鎮上有三十里路,通往鎮上的路卻又恰好有些斜坡。
燃燒血肉的陳良費力地狂奔着,一邊狂奔,一邊注意着路邊周圍的灌木。
想到夏嵐被欺辱的畫面,陳良怒火中燒,跑的更快了。
突然,拐過一處拐角,一隊馬車迎面而來,打頭的有兩個持刀護衛走在最前方,身後護衛着一輛裝飾精美的馬車。
陳良眼前一亮,直直跑了過去,喝道:“庶民!徵用馬匹,日後朕重重有賞!”
車隊被陳良的高喝聲止住了。
一名持刀護衛皺了皺眉頭,看向眼前滿面怒紅的陳良,接着,他回頭對馬車中的人恭聲說道:“小姐!前方有個瘋子,要殺嗎?”
馬車一旁的帘子被掀起,一個面容精緻的女人探出腦袋來,向前張望一下,輕聲說道:“世道不易,切莫殺生,給些錢財送走吧!”
護衛應了一聲,駕馬走到陳良面前,居高臨下地看着陳良,輕蔑地說道:“我家小姐菩薩心腸,拿了東西快滾吧!”
說著,將幾塊銅幣丟給陳良。
陳良皺着眉頭,怒喝道:“你竟然羞辱朕,速速交出馬匹,朕饒你一命。否則,冒犯帝威者,有死無生!”
護衛聽了這番瘋話后,忍不住笑了,回頭對另一個護衛笑着說道:“這瘋子想當皇帝…哈哈哈”
另一護衛聞言,也譏笑起來。
陳良臉色一沉,想到夏嵐還在等着自己,當即暴起。
探手抓住韁繩,一拳將護衛打翻在地,而後翻身上馬,駕喝一聲,揚長而去。
護衛滾落在地,一臉的不敢置信,而後看着陳良離去的背影,怒氣沖沖地對另一護衛喊道:“還愣什麼?追啊!”
“算了!此去有要事,不可耽擱。”一個清冷的聲音響起,顯然馬車中人也有些慍色。
“可是……”護衛還想說著什麼,卻被馬車中的聲音打斷了。
“你二人同乘一匹,迅速趕路!”
得到馬匹的陳良不由得鬆了一口氣,回身看了一眼,護衛並沒有追來。
陳良停下了《血祭決》,再運轉下去,跑到夏嵐面前的,可能就是一具屍骨了。
這匹戰馬跑的很快,顯然來人不是鎮上的人,這個小小的上陽鎮還沒有這麼好的馬。
陳良一路跑到了鎮上都沒有找到夏嵐,心中很是焦急,只得駕馬向夏嵐娘家。
上陽鎮的門樓不高,青磚白瓦建成,門樓上刻着方方正正的三個大字,上陽鎮。
所幸,進入鎮中並沒有人阻攔,陳良駕馬一路奔馳,擾得身後民眾,皆張口謾罵起來。
夏嵐娘家在青瓦街道最里處。
此時,這條街上,小攤小販在路邊擺着攤子,人群熙熙攘攘地走來走去。
駕馬前行的速度很慢,陳良無奈,只得跳下馬來,粗暴地推開人群。
嘴裏大喊道:“小嵐!小嵐!朕來了!”
“朕來接你回家!”
陳良的叫喊聲蓋下了嘈雜的趕集聲,人群皆是一副看神經病的表情看着陳良。
陳良瘋魔般地向前跑去,一路推搡。
終於,陳良推開一道肥胖的身軀,眼前出現了一道倩影。
夏嵐皺着眉頭,生氣地看着陳良說道:“你發什麼病了?”
陳良沒有說話,看着眼前這個千年不見到的身影。
陳良眼淚抑制不住的奔涌而出,羸弱的身體不停顫抖,一把抱住夏嵐,溫暖的嬌軀在懷裏掙扎,告訴陳良這不是夢。
“朕…朕找到你了…”,陳良像個孩子一樣抱着夏嵐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