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章
1
野龍13歲,個頭與武壯相當,高大魁梧遠遠勝過同齡人。5歲時,他便失去雙親成了孤兒,在勞家巷一帶和南江市內四處流浪,天當被地做床,有一餐沒一頓的在社會最底層受盡了欺凌,吃足了苦頭,但他從沒屈服過。
相傳,在他6歲那年,曾發生過這樣一件事;
一天,野龍在餓得發暈的時候撿到了半個饅頭,不想還沒啃一口就被幾個比他大好幾歲的乞丐發現了,見他年幼,那幾個乞丐便欲搶奪他的饅頭。野龍哪裏肯依?撒腿就逃,可逃來逃去竟鑽進了一條死胡同,沒路可逃了。半個饅頭雖說髒兮兮的,但畢竟是糧食,可以充饑,要是被搶,那他就沒得吃了不是?沒吃的那還不餓死?反正是一死,不如拼了。於是乎野龍順手操起一根鐵棍,衝上前來打那幾個乞丐的頭兒,擒賊先擒王嘛!可那乞丐頭兒以為他不敢,居然不躲不閃,結果腦袋被打得開了花,其他乞丐一見,一起蜂湧而上。但野龍身懷死戰到底之心,揮舞鐵棍又是一陣亂打,最後居然把那些乞丐給打跑了,但他自己也是被打的幾乎丟了命。
君子怕小人,小人怕無賴,無賴怕不要命的,不要命的還真是怕敢拚命的。此事一出,結果是一傳十,十傳百,百傳千的,並且是添油加醋很誇張地傳開了,使年幼的野龍渾身上下籠罩了一層神秘的傳奇色彩。
打這以後,乞丐圈子和混混圈子裏的人都說他龍山是個拚命三郎,小小年紀就很有種,能玩命夠野性,是條敢於拚命的龍,而不是一條一挨打就龜縮一團的蟲,都不敢再欺負他了。因他本名姓“龍”,便給他取了個綽號,叫“野龍!”這樣一來倒是把他的真名給遺忘了。
得此綽號,野龍沾沾自喜,以此為榮,打架更加拚命不怕死了,一來二去的便有了名氣,不僅在勞家巷裏,就是近巷鄰街內,隨着年齡的增長名氣也是越來越大,越來越響。
後來,野龍先後遇着了野虎、野牛和野狼,4人情趣相投結為了兄弟,拜了把子認野龍為大哥做老大,發誓義氣為重,有福同享,有難同當。自此,4人自稱“四野”,一心一意殺伐立威,心狠手辣四處闖蕩沒遇對手,故而在方圓幾百里稱王稱霸,好不愜意、快活。
這會兒,一聽野虎、野牛說跟人打了一架,兩個打一個居然也沒撈着便宜,這使野龍非常生氣,叫道:“哪裏的b崽子,竟敢動咱們兄弟,找死啊他!走,帶我去!”
於是,當夜11時許,野龍跟着野虎便來到了武壯家門前,野虎沖門內喊:“小子!出來!有種快出來!”
沒過一會,武壯家的木門“吱呀”一聲開了,只見他光着上身從裏面輕輕地走了出來,然後又輕輕的關上門。走近,打量了一下野龍和野狼,明白了一切,不過他並不害怕,不就是要打架嗎?怕鬼啊!
野虎對野龍說:“就是這個b崽子!”說完便衝上前去要動手。
野龍猛一伸手攔住了他,讓他別動,然後沉聲問武壯:“你認識我嗎?”
武壯仔細打量了一下野龍,然後搖了搖頭,很老實的回答:“不認識。”
“你不認識我?”野龍有些意外,不禁也用好奇而犀利的目光打量起武壯來,好一會兒才又冷冷地問,“是你打了我兄弟?”
“是他弟弟先欺負我弟弟妹妹,用彈弓打了我妹妹。”武壯和白天一樣,還想講道理。他哪曉得,在地處弱勢的時候與人講道理,那是很可笑的。
可不,野龍和野虎、野牛一樣,根本就不吃他這一套。只聽野龍冷冷、傲慢地說:“在南江市裡沒人不認識我野龍的,也沒哪個敢動我們‘四野’。哼哼,你小子好大的膽子呀!”
武壯沒吱聲,一副不諳內情,泰然自若的神色。這使野龍更覺得詫異和好奇,於是又問:“你叫什麼名字?”
“小武子!”
“我們一對一單挑,讓你認識認識我野龍,你敢不敢?”
“敢!”
說來還真怪,就這一字簡單的回答,居然使野龍感到異常的興奮,分外激動,連連誇道:“哈哈,好!有種有種!”
武壯忙說:“我們到遠一點的地方打,不要吵到我弟弟妹妹睡覺。”
“可以!”野龍說完,很洒脫地轉身就走,根本沒考慮他會不會跟着來……
天氣炎熱,居住在勞家巷裏的居民們,很多人受不了就會在夜幕降臨之前,在家門前的空地上撒些涼水降溫,然後把家裏的竹板床搬出來放在降了溫的空地中,在竹板床上支起蚊帳睡在露天之下。
夜深人靜,勞家巷裏四處可見掛起了白色蚊帳的床鋪。當然咯,那時候每個城市裏幾乎都有這樣的、現代城市早已絕跡了的“風景線”。
野龍經過一張又一張竹板床,發現裏面的人都睡著了,最後來到一個寬敞無人的地方停了下來,又四周觀察一番,這才轉向跟來的武壯,說:“就在這裏。”
“行!”武壯點了下頭,然後雙手握攏,互壓了幾下手指關節,做好了動手打架的準備。
看見這個小動作,野龍的嘴角頓時便出現了鄙夷的冷笑。很明顯,他根本就沒把武壯放在眼裏。他向野虎3人一擺手,野虎3人會意立刻後退開幾米。這時,野龍對武壯說:“小武子,你動手吧。”
武壯握緊拳頭,野龍也攥緊拳頭,幾乎是同時雙方沖向了對方,交手打了起來……
武壯雖說是有武術基礎,但野龍比他強壯一些,而且實戰經驗要比他豐富得多。他過去的所學,在野龍面前幾乎都成了花拳繡腿,不堪一擊,沒打多久,他便不敵被野龍打倒在地了。
野龍停住手,大吼道:“起來!”等武壯從地上爬起來后,他又嚴厲地命令,“跪下!”
“不跪!”武壯咬着牙回答道。
話音一落,野龍衝上前又打,武壯又反抗。但他的反抗已然蒼白無力,最後又被打倒在地。很明顯,他根本就不是野龍的對手。然而,野龍彷彿一隻斗到興頭上的公雞,還未過癮,又沖武壯大叫:“起來!給老子起來!再打!”
這武壯也真是夠犟的,竟然踉踉蹌蹌着又站了起來,仇恨地瞪着野龍,一副不屈不饒的表情。但野龍可不在乎,又更加嚴厲的命令:“跪下!”
“不……跪!”武壯從牙縫裏擠出了這兩個字。
武壯的倔強把野虎和野牛給惹惱了。忽然,他倆罵句“b崽子”不約而同的沖了上前對着武壯一陣亂打。
見此,野龍大吃一驚,猛然叫了聲:“住手!”
野虎、野牛這才不得不住手了,回到原位,余怒未消,只覺打的很不解恨。卻不料,野龍忽然間像是受到了莫大的屈辱似的,衝著他倆破口大罵:“塌馬的,老子單挑什麼時候要你們上了,啊?老子不在的時候,你們幹嗎不狠啦?死了?兩個打一個也不行,這下就來勁了。你們算什麼英雄好漢啊?啊!”
野虎是個睚眥必報之人,他雖然被野龍罵得不敢吭氣,臊得無地自容。卻把一切怒氣轉移到了武壯身上,對他是更加記恨仇視了,暗暗咬着牙,在心裏嘀咕道:b崽子,你記住,老子總有一天要修圓你!
武壯這回被打的可不輕,但他依然面無懼色,直挺挺地站着不動,瞪着一雙充滿仇恨的雙眼,盯着野龍。而這時的野龍右手多了一塊紅磚頭,跨前一步,左手指着武壯的鼻子,凶神惡煞地說:“老子出來闖了這麼久,還沒有誰單挑敗在老子手裏不下跪的。哼,你,老子再問你一次,最後一次。”又逼近一步,咬牙切齒,一直一頓地問道,“跪,還是……不跪?”
“不跪!“武壯寧死不屈地喊道,“不跪!老子就不跪!”
野龍火冒三丈,沒等他把話說完便揮起手裏的磚頭使勁朝他頭上砸了下去。只聽武壯一聲慘叫,倒在地上,雙手緊按住頭,痛得在地上左右翻滾……
野龍何等角色啊,他可沒管這個,只見他扔掉磚頭,然後抬腿跨前一步,用右腳踩住了武壯的胸脯,惡狠狠地說:“哼!你跟我野龍硬。告訴你,要是不服,有種,隨時來找老子單挑!”
“好!”武壯忍着劇痛,剛強地說,“總有一天,我……老子會去找你的!”這一刻,他也學會自稱“老子”了。
聽了這話,野龍竟然激動不已,欣喜地笑了,說:“好好好,太好了。老子就喜歡跟你這樣的人單挑。呵呵,我們一言為定,老子等着你!不來,你塌馬的就是小娘養的。”收回腳,轉身向野虎三人一揮手,然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野虎3人緊隨其後,有說有笑,得意洋洋。
就這樣,野龍與武壯的第一次單挑就這樣以武壯的慘敗而宣告結束,兩人也就算是認識了。當然咯,怨也就這樣結下了。但說起來也未免詭異,經此一戰,武壯那傲然挺立,寧死不屈的神態,還有他那劇痛不言和渴望復仇的目光,像楔子一樣深深的打進了野龍的大腦之中,牢牢紮根,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象。同樣的,野龍的兇殘狂妄和做大哥當老大才會有的霸氣,以及那股子目空一切的傲岸氣概也像楔子一樣深深的鑽進武壯的腦子裏,使兩人結下的怨,無形之中倒成了一個緣,一個雙方都耿耿於懷,彼此念念不忘的不解之緣!
等野龍走後,武壯咬着牙忍着痛,兩手緊緊地按着鮮血淋淋的腦袋,艱難的爬了起來,踉踉蹌蹌地往回走……
此時,深更半夜,萬家寂靜,他要去哪呢?他又能去哪呢?
2
武壯第一時間想到要去的地方就是勞家巷醫務所。頭被打破了,鮮血泉水般的直往外冒,按都按不住,不包紮咋行?可是好不容易來到醫務所門前,卻見屋裏漆黑一團,沒人。沒法子,他只好轉身回家,打算自己處理。但沒走幾步,忽然想起日間才認識的金珏,她媽不是醫生嗎?對,還是去她家吧。於是乎又晃晃悠悠地往金珏家走去。
天熱的夏季,勞家巷裏的居民很多睡在露天下,但無論多麼悶熱,洪曉和女兒都不會睡在外面。
到金珏家門前,眼見屋裏也是漆黑一團,不用說,金珏和她媽已經睡了。但這會兒武壯卻沒想那麼多,張嘴就喊:“金珏,金珏!”抬手便“咚咚”地敲門。哪知頭疼得實在厲害,再說天熱,血液循環快,一路折騰流了許多,眼下人早已氣力全無,不僅喊聲不大,連門敲得也有如彈棉花似的,沒啥響聲。
屋內,金珏早已沉沉睡去,但她的母親洪曉卻還沒睡着,正拿着一把芭蕉扇躺在女兒旁邊,緩緩地給女兒扇風,腦子裏卻想着自己的心事。聽到敲門聲,不禁一怔,隨口問:“誰啊?”可是沒人回答。於是更加凝神靜聽,但聽了好一會兒仍是沒聽到有啥動靜。
不對呀,剛才明明聽見有人敲門喊話,這會兒咋沒聲了呢?這樣一想,洪曉不由緊張、害怕起來,打開電燈,又穿上長褲,然後推醒女兒,喚她起來。
金珏睜開眼,迷迷糊糊地問:“媽,幹嗎呀你?”
洪曉膽怯地說:“快起來!我,我好象聽到有人敲門。快起來,跟媽去看看。”
“有人?!這深更半夜的……”金珏嚇得一下子爬了起來,穿着一條花褲衩,跟着母親提心弔膽的來到了門前,也戰戰兢兢地問,“誰啊?”
不一會,門外就傳來武壯微弱的聲音,“是……我,小武子!”
聽到這聲回答,金珏突然驚喜得跳了起來,每一個細胞都充滿了激情,“媽,是小武子,是小武子耶!”然後把門打開了。
武壯原本是坐在地上的,身體靠在門板上,門一拉開,失去依靠,頭一歪便倒了下來,他頭上、臉上和上身血跡斑斑,傷痕纍纍,那恐怖的模樣嚇得金珏尖叫了一聲,過後趕緊上前把他扶了起來。
母女倆好不容易才把武壯弄到床上躺下。金珏坐在邊上用濕毛巾為他檫洗血跡,看着他的樣子,她心疼得直掉淚珠兒……
洪曉也是一陣難過,嘆問:“唉,看你這孩子,怎麼……怎麼被人打成這個樣子嗎?”然後取出一些平時隱藏得相當秘密的醫用白紗布,為其包紮。
金珏問:“是他們又叫了人來?”
武壯點點頭……
金珏又柔柔地問:“疼嗎?”
武壯低聲答:“不疼。”
“你騙人!你看你,這哪有不疼的呢?小武子,你不要去惹他們嘛!”金珏的口氣帶着心疼的埋怨。
武壯卻說:“他們欺負我小妹就不行!我不怕他們!”
這時,洪曉已為武壯包紮完畢,跟他說,家裏條件有限,根本沒有藥品,讓他一早再去醫務所,徹底包紮,認真處理,以免傷口發炎。
武壯“嗯”了一聲,然後艱難地坐了起來……
金珏一怔,忙問:“你要幹嗎?”
武壯說:“我要回去!”
金珏急忙按住他:“不行!你不能回去呀!你流了好多血,不能再亂走動的呀!”
武壯拿開她的手,解釋說:“我要回去的,我小妹天天晚上都要起床尿尿,我要給她開燈,我不在,她會哭的。”
我的天哪!自己都傷成這個樣子了,居然還惦記着自己的小妹,真是個懂事的孩子呀!洪曉感動不已,對武壯的好感一下子便提升到了相當的高度。於是她說:“那行,我們扶你回去吧。”
哪知,金珏卻不樂意了,慍怒道:“媽,這怎麼可以呢?小武子傷得這麼重,一動就會流血的呀!”
老實說,自武壯被扶進來以後,金珏一系列的表現就讓做母親的洪曉感到奇怪,這會兒又要把武壯留在家中。洪曉更覺得匪夷所思,一時間居然像是不認識女兒似的,愣愣地瞅着她,不知說啥才好?
不想,金珏又撒嬌地對她說:“媽,你去陪陪清清、楚楚她們嘛!媽,媽,我求求你了,求求你了,你去嘛!”
洪曉是從女兒金珏口裏得知武壯四兄妹的一些情況的。
那是日間,武壯打跑野虎、野牛以後,兄妹四人凱旋而歸,金珏隨其也來到他們家,幫着燒菜做飯。完后,武壯留她同吃,但金珏怕母親擔心,拒絕了,說等會兒端飯過來跟他們一起吃。回到自己家,進門就見母親已然把飯菜做好,正往飯桌上放。
“小珏,回來的正好,快洗手吃飯了。”洪曉說道,然後又問,“你去哪了,怎麼才回來?”
金珏神采飛揚,眉飛色舞地把認識武壯的過程,以及如何幫他生爐子,武壯又是如何戰勝野虎和野牛的經過講了一遍。見女兒那高興勁,洪曉也暗暗為女兒高興,但在表面上還是故作老大不悅,板着面孔說了她。在洪曉看來,女孩子家家的應該保持起碼的文靜與矜持。可金珏卻滿不在乎母親的臉色,居然沒等她說完,裝了飯,動手就夾菜……
洪曉中午做得菜是南瓜藤和紅薯藤。金珏夾了幾下菜,覺得這太慢也太少,索性端起菜盤子,把裏面的菜一個勁地往自己碗裏扒。
洪曉有些不高興了,說:“小珏,你幹嗎啊你?扒那麼多菜乾嗎,你就不會吃完了再夾嗎?”
“我端碗出去跟小武子他們一起吃。”金珏說完,端起碗就跑出了門,任母親在後面怎麼喊,她都沒搭理。
這丫頭,原來從不端飯出去吃的,今天怎麼……怎麼認識了小武子就變得這樣子了呢?
洪曉暗暗琢磨起來,那個叫“小武子”的,到底是個怎樣的男孩子啊?居然會讓我們家小珏這麼喜歡?小珏可不是個性格奔放、外露的女孩子哦。想想很不放心。於是乎她也放下碗筷,帶着瞧一瞧,了解了解的心理,跟着金珏也來到了武壯家。
到武壯家門前,洪曉就看見金珏和武壯一弟二妹正圍坐在門前吃着飯,那溫馨、感人,充滿了親情的畫面一下子就感動了洪曉;
只見清清和楚楚把飯碗都舉過了頭頂,一臉認真地對金珏說:“金珏姐姐,你猜我們吃什麼菜?”
金珏個高,早看見了兩姐妹碗裏裝着的菜。而且,武壯他們中午吃的菜,都是她幫着洗的,哪會不知?但她沒立馬說出來,為了“遊戲”增加一些難度而更充滿樂趣,金珏故作思索狀,想了好一會兒才大聲說:“是……空心菜,對嗎?”
“嘻嘻,猜對了。”清清和楚楚異口同聲地回答道。
“來,姐姐夾了好多菜來,給你們吃。”金珏說著,把碗裏的菜分給了清清和楚楚……
瞧着天真可愛的孩子和這天真可愛的一幕,洪曉從心底里樂了。結果,竟也沒來由地心生同情,深深喜歡上了武壯和他的一弟二妹,真是緣分啊!當然咯,這是一種人與人之間的善緣。
這會兒,眼見女兒一個勁地撒嬌,洪曉嗔怪地白了她一眼,但心有不忍,再者考慮到武壯的確傷得太重,又沒縫針,確實不易走動,只好答應女兒說:“好,好!媽去陪。唉,真拿你這丫頭沒辦法。”然後又湊近武壯,說,“孩子,你就在這休息吧,洪阿姨幫你去照顧你的弟弟妹妹,你就放心吧,啊?”接着,她又叮囑金珏,不要和小武子多講話了,早點休息。
一出門,洪曉就想,這丫頭,把我打發走,她到底想幹嗎啊?
3
其實,金珏的心思很簡單,她就是想好好地照顧被人打得頭破血流的武壯,他是弟弟嘛,她喜歡也願意照顧這個弟弟。而要他留下來被她照顧,那只有先行解除他的後顧之憂,那就是他的妹妹得有人照顧。不然,以他那倔強的性格,哪能辦得到呢?
於是,母親一走,目的達到了,金珏的心猶如水中的小魚兒立刻興奮、歡快的活躍起來,激動地說:“小武子,姐姐來陪你。”她比他大着幾歲,自稱“姐姐”倒也合適。
武壯微笑着點了點頭,妹妹有洪阿姨陪着,他放心。
金珏又說:“我先把盆放好來哈。”
可是,等金珏把剛才為武壯擦洗血跡的臉盆端走,再回來時,她那顆充滿激情的心一下子就涼了一大截。因為,她看見他已經閉上了眼睛,好象是睡著了。見此,金珏失落地厥了一下嘴巴子,很悲催地“嗯”了一聲。但想了一會兒,最後也上了床,在他身邊躺下,輕喚了兩聲:“小武子,小武子。”
聽到喊聲,武壯無力的睜開眼睛,疑惑地瞅着她。
金珏問:“你……你就困了?”
“頭……好昏。”武壯氣若遊絲地回答道。
“那……你睡吧。我和你一起睡。”
武壯實在是沒氣力說話了,只得輕輕點點下頜,又輕輕地閉上了眼睛。
金珏拿起旁邊的芭蕉扇輕輕的為武壯扇着風,那水一般清澈的目光飽含着深情,久久地,久久地凝視着他的臉,一動不動,心頭鹿跳,最後竟然俯下臉,用嘴在武壯的臉上親了一下……
金珏的身子,半年前就已經出現過紅了,已然進入了自覺或不自覺地會去欣賞異性,也渴望被異性吸引的豆冠年華。半年來,在學校里,在同學們中間,她都沒有遇到過一個能讓自己多看一眼的男生。眼下,倒是這個小於自己幾歲的小武子,磁鐵一樣的吸引了她的眼球。而且,多看幾眼都會莫名地心跳加快,呼吸急促,臉頰發熱。
然而,少女畢竟是少女啊,害羞着吶!這一親完,不知何故,金珏的臉頰一下子就發紅,滾燙起來,猛然躺下用雙手把自己的臉和眼給捂住了。臊得自己都差點都要罵自己沒羞沒臊。主動親人家男孩子的臉蛋,真是好難為情,羞死了哦。
不過,過了好一會兒,見沒啥動靜,金珏才戰戰兢兢地分開手指偷看了一眼身邊的武壯,發現他依然睡得很沉很沉,一點也不曉得自己已經得到了一個貌美如花的少女寶貴的初吻。這樣一來,金珏這才把心放下,又膽大起來了,又側起身子,兩眼專情而率直地凝視着武壯熟睡的俊臉和精緻的鼻子、嘴巴……此時此刻,她發現小武子是她長這麼大遇見的最最俊美的男生,讓她看不夠,看了還想看。
然而,這會兒畢竟是凌晨兩點多鐘了,瞌睡不停地纏繞着金珏,使她抵擋不住,漸漸地眼皮子打架,緩緩地垂下,迷迷糊糊地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