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回 一縷幽香(2)

第二十回 一縷幽香(2)

王淑秋道:“強詞奪理。你叫刑部尚書過來,我來問他。”魏忠賢道:“尚書大人乃朝廷正二品大員,當今天下除了皇上,誰敢責問他。”朱由校道:“皇姐,各守其職,越權可不妥。”王淑秋道:“好!那我和你在皇上面前約定,只要我殺了努爾哈赤就赦免江家三十口人命。可是你背信棄義,無視君上,擅自主張,你可知罪?”

魏忠賢道:“公主,你有什麼能證明你刺殺努爾哈赤。到至今你也拿不出證明,這讓奴才為難。何況江家通敵賣國,枉殺忠臣,這可是誅九族的死罪,豈容兒戲。皇上是念您是長公主,先帝愛女才給您一個下台階,讓您知難而退。須知,本朝是不容允女子干涉朝政,您身為公主更應該自愛,豈可破壞祖宗之法。今後九泉之下,您使皇上愧對列祖列宗,陷皇上不忠不孝不義么?奴才這麼做,一切的一切都是為了皇上。”

朱由校非常滿意的點頭,連連贊道:“真乃社稷之臣也!”王淑秋雙手攥緊拳頭,雙眼噴火的望着魏忠賢,恨不得上前將他碎屍萬段。魏忠賢有皇帝撐腰,望了望憤怒的王淑秋,洋洋自得,似乎在說敢跟我斗,還不夠資格。

朱由校笑道:“朕不喜斗,只喜解斗。來人,端酒來。”三杯酒斟上,朱由校道:“兩位看在朕的面一筆勾銷,如何?”魏忠賢連忙端起杯,道:“全憑皇上作主!”朱由校道:“皇姐,不知肯賞朕一個臉面,喝了這杯酒,大家皆大歡喜,何樂不為。”王淑秋心知這位小皇帝已被魏忠賢迷惑,多說無益。她接過酒杯一飲而盡,道:“皇上,臣妾告退!”

出宮坐轎回到公主府,王淑秋淚水沒停過。本來有絕佳的機會報仇卻讓其溜走,她暗自責怪,為什麼在關鍵時刻手軟,難道不能捨身報仇么?這樣獃獃地坐了一晚。

紫珠替王淑秋梳頭時,驚呼:“主子,您白了好多頭髮!”王淑秋道:“不報大仇,我的頭髮全部會白。”紫珠道:“主子,別去報仇了,太危險了!京城裏誰不知道魏忠賢是最大的,惹不起。”王淑秋怔怔地道:“紫珠,我決定刺殺魏忠賢。”

紫珠跪下嗚咽道:“主子,您別去了。奴婢好擔心您。上次殺努爾哈赤,奴婢根本沒睡過一晚好覺。這次又去殺魏忠賢,他手下勇士如雲,旁人根本近不了身。他還把持朝廷,有什麼‘五虎’、‘五彪’、‘十狗’、‘十孩兒’等等。”

王淑秋喝叱道:“難道讓無辜的人白死么?你叫我在九泉之下如何面對他們。”紫珠抱着王淑秋的腿,泣道:“主子,咱們別去報仇了,讓奴婢安安心心照顧您一生一世!”王淑秋道:“不報了仇,我這一生一世也不會安寧。紫珠,你應該明白我的心情。”紫珠道:“奴婢明白,奴婢全部明白。但報仇的代價太昂貴了。”王淑秋道:“我死都不怕,還怕什麼?”仰天嘆道:“我早該死了,能活到現在老天待我不薄了。”

她站起身,去拿掛在牆上的東瀛刀。紫珠死死抱住王淑秋的大腿,道:“主子,您不能這麼衝動。白白送命不值。”王淑秋道:“讓我去殺了魏狗。”紫珠道:“奴婢決不會讓您去,除非您殺了我。”王淑秋有些惱怒,道:“你敢違抗我!”紫珠道:“奴婢決不敢違抗您,但讓您去送死,奴婢辦不到。奴婢相信,希洛還在也不會讓主子您去。”

“希洛!”王淑秋若有所思,緩緩道:“他死得真冤枉!他是為我死的,是為我死的呀!”紫珠道:“在這世上只有主子您關心奴婢,您如果死了,奴婢決不獨自活下去。您先殺了奴婢,奴婢死而無憾!”王淑秋長嘆道:“我怎麼會殺你,我不會殺你的!只可惜好人遭殃,奸人當道。可恨我太無能,不能替天行道,活着還有什麼意思,不如死了吧!”

她拔劍要抹脖子,紫珠眼快,不知哪來的力氣,拚命抓住劍柄,口中喊道:“來人,來人呀!”崔武源第一個衝進來,紫珠喊道:“主子要自殺,快點!”崔武源畢竟是男子,力氣頗大,一把就把劍奪回來。紫珠抱住王淑秋,大哭道:“主子,您別想不開,別做傻事!”主僕倆抱頭痛哭。

一連幾十天,紫珠寸步不離,生怕王淑秋一時想不開自尋短見。王淑秋則是天天長吁短嘆,白髮華生,容顏清減。紫珠道:“主子,咱們到玉華山莊去踏春,好么?”王淑秋道:“去了又如何,徒增憂傷。”紫珠道:“散散心,心情也舒暢些!”王淑秋知其意,便道:“好久沒去了,看看也好!”

來到玉華山莊,王淑秋來到紅葉之處,卻是蕭條條。王淑秋嘆道:“物是人非!”“是啊!”旁邊一人也嘆息。王淑秋一驚,側頭一瞧,竟然是徐曠。只見他憔悴之極。王淑秋道:“徐大人!”徐曠道:“公主!”兩人相視一陣,驀然之間,美好的往事湧上心頭。

徐曠道:“公主,你還好嗎?”王淑秋道:“不好!你呢?”徐曠道:“我也是!”王淑秋道:“世上有太多不開心的事!”徐曠道:“是啊!”王淑秋道:“這兒風大,徐大人,告退了!”徐曠嘆息道:“是該告退了,是該告退了!世上也只剩我一個!”他慢慢地踱到一處山崖邊,猛地往下跳了下去。

王淑秋“啊!”的一聲,飛奔至山崖處,下面黑乎乎的,這跳下去必死無疑。王淑秋不由“哇!”的哭了出來,為什麼一個這麼好的人會自殺?除非他活得很不開心。紫珠沒料到會發生這種事,看到王淑秋哭得個淚人,也只有暗自嗟嘆。

不知過了多少天,王淑秋病情不見好轉。她輕拍紫珠的手道:“我這病在京城是好不了,咱們離了這兒,到一處沒人認識咱們的地方生活吧!”紫珠道:“好!奴婢這就去辦!”王淑秋道:“你去問問崔大哥願不願去。願去的話叫他辭了官一起走!”紫珠道:“他一定會去!”

門外有人喊:“公主,公主!”只見一名錦衣衛跑來,來的正是崔武源的手下,只見他一見到王淑秋,道:“公主,大事不好!”王淑秋霍然坐起,問道:“什麼事?”那錦衣衛道:“崔大人被東廠逮捕了,正在審問,聽說要問斬。”紫珠“啊”的一聲,手中的茶杯摔在地上。王淑秋下床,道:“我去東廠要人!”紫珠道:“主子您的病還沒好!”王淑秋道:“人都快沒了,還顧病什麼。”

東廠位於東安門北側。王淑秋拖着疲憊的身心匆匆趕往大堂。不久,來到大堂,門外番子把守,閑雜人等一律不肯進大堂。王淑秋對這些為非作歹的狗腿子沒好臉色看,叱道:“滾開!”他一身公主服飾,這些番子又豈會不認識,忙讓過一旁。

王淑秋踏步進了東廠大堂,兩旁站滿手按刀柄的番子,個個生龍活虎,目不斜視,威風凜凜,令人心膽俱裂。堂上高掛“朝廷心腹”四個大字。大匾之下坐着權傾一時的大太監魏忠賢。堂下跪着一囚犯,不用說正是崔武源。

一名番子奏道:“稟廠公,人犯崔武源殺人一案已水落石出,請廠公定度!”魏忠賢看着王淑秋,一拍木板,道:“人犯崔武源殺人證據確鑿,拉出去斬首!”已有番子要拖崔武源出去。崔武源吼道:“魏忠賢,你陷害好人,不得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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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碎香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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