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回 一縷幽香(1)
那老僕一見是公主,忙回答:“稟公主,府上大總管沈公公和一位彭公子都已經死了!”王淑秋一驚,顫聲道:“到底發生什麼事?”那老僕被王淑秋一搖肩膀,半天喘不氣。崔武源道:“王姑娘,別急,讓他慢慢說!”
“主子!”只見紫珠大泣撲過來。王淑秋抱住她,忙撫摸其背,道:“紫珠,別哭,有什麼事快告訴我。”紫珠用袖揩了揩眼淚,道:“不知什麼原因,魏忠賢突然要斬江家三十口人命,希洛和彭公子急了,找魏忠賢要求寬恕幾天,等主子您回來再說。哪知魏忠賢根本不理會這一套,硬要斬江家三十口人命。希洛和彭公子急了,竟想去劫法場,沒料到被當成叛黨殺了,可憐江家三十口也全部斬殺。”
王淑秋聞言,只覺雙眼一黑,暈倒在地。王淑秋漸漸睜眼已是掌燈時分。她霍然坐起,道:“紫珠,咱們進宮理論。”紫珠道:“主子,皇宮已關門了,要去也只能明天去。”王淑秋恨不得就要去質問魏忠賢,為什麼這麼殘忍,這麼失信。說好斬殺努爾哈赤以換人命,卻不守信用枉顧殺害,實是天理難容。
紫珠勸道:“主子,皇上已安寢,您去打擾他可不是一個好主意,不如明日清早進皇宮。”王淑秋努力使心平靜下來,道:“明日我一定要魏忠賢血債血償。”王淑秋一夜未眠。這筆血債叫她如何睡得着。
她不顧性命,遠赴遼東,冒死夜闖敵營,刺死努爾哈赤,為了什麼?還不是為了能救江家三十口人命。可是拚死換來的卻是一場空,不僅江家三十口人命不保,還賠上兩條人命,其中一條是一位對己忠心耿耿的人。她暗暗發誓,一定要讓魏忠賢陪葬。
次日清晨,王淑秋帶着紫珠踏進紫禁城。來到乾清宮,守宮太監道:“公主請止步,皇上還未起床!”王淑秋道:“請公公替我通傳一聲,說有要事稟告。”那太監含笑道:“皇上吩咐了,還未起床一律不得通傳打擾,請公主體諒奴才。”王淑秋道:“那我在門口等皇上起床。”
不久,只見魏忠賢大搖大擺而來。仇人相見,分外眼紅。王淑秋強壓怒火,上前道:“魏公公,請留步!”魏忠賢一見王淑秋,皮笑肉不笑道:“原來是公主,不知有何吩咐?”王淑秋道:“我和魏公公有約,只要我能刺殺努爾哈赤,就能換來江家三十口人命。魏公公為何出爾反爾,不僅殺害江家三十口人命還殺了我府上兩條人命。”
魏忠賢道:“公主說你殺了努爾哈赤?”王淑秋道:“正是!”魏忠賢道:“你憑什麼說殺了努爾哈赤。”王淑秋道:“隨我一道的皮堃可以作證。”魏忠賢道:“皮堃?他有回來么?”王淑秋含怒道:“他比我早回。”魏忠賢問了問身旁的東廠千戶:“皮堃回來了么?”那東廠千戶躬身道:“稟魏公公,皮堃還沒回來。可能在遼東已命喪金兵之手。”
王淑秋厲聲道:“一派胡言。皮堃明明回來,你卻隱瞞不報。”那東廠千戶道:“屬下句句屬實,請魏公公定奪。”魏忠賢道:“公主,事實擺在眼前,皮堃沒有回來,那又能證明你殺了努爾哈赤。”王淑秋道:“我殺了努爾哈赤不僅皮堃可以作證,寧遠城袁崇煥將軍等人也可作證。這些我暫且不說,為什麼你要殺江家三十口人命而不等我回來?”
魏忠賢道:“江家罪惡滔天,證據確鑿。不早定國法,天地難容。這與公主回不回來並無關係。”王淑秋怒容滿面,指着魏忠賢,罵道:“魏忠賢,真正罪惡滔天的人是你。你徇私枉法,濫殺無辜,天地難容。”魏忠賢怒形於色,甩袖道:“恕奴才不相陪了!”王淑秋一攔住他,怒視道:“魏忠賢,你還想走?今日不把事情交待清楚,你休想離開。”
魏忠賢道:“你雖是公主,也曉得紫禁城的規矩。不怕老奴參你一本。”王淑秋道:“就憑你這個狗奴才也來參本公主,諒你也不敢。”說著狠狠扇了他一耳光。魏忠賢一怔,沒想到公主根本不顧他的臉面,當著眾人之面打耳光。今後顏面何存,如何在皇宮立威。他身旁的東廠千戶一見自己主子挨打,也不顧對方是誰,拔刀相向。
王淑秋一見,破口大罵道:“狗東西,一個小小東廠千戶敢向公主拔刀,小心你的狗頭。”那東廠千戶一見王淑秋抬出公主來壓他,仔細一想,畢竟公主是皇上的親姐姐,萬一皇上龍顏大怒,自己就是有十顆腦袋也不夠砍,嚇得連退數步。
王淑秋嚇退東廠千戶,一把抓住魏忠賢的衣襟,怒罵道:“狗奴才,你枉殺三十餘條人命,害本公主無立足之地。今日本公主叫你血濺於此。”她從腰間掏出匕首就要刺向魏忠賢。所有人都驚呆了,魏忠賢嚇得更是雙腿戰慄。
“住手!”只見朱由校站在台階上,大喊一聲。魏忠賢一見朱由校,如同遇見救星,連忙高呼:“皇上救命,皇上救命!”王淑秋一見皇帝制止,手一軟。魏忠賢趁機逃到朱由校身邊,因為他深知,世上只有皇帝才能保他平安。
朱由校道:“皇姐,如何在皇宮行兇?”王淑秋道:“臣妾不敢!臣妾是激於義憤才這樣。望皇上恕罪。”朱由校道:“來人!繳了公主的匕首。”已有侍衛上前索要匕首,王淑秋無奈,只得上繳。
朱由校道:“皇姐有什麼不滿可以找朕,何必拿奴才出氣。”王淑秋道:“魏忠賢欺君罔上,國之蠹蟲,望皇上明鑒。”魏忠賢在旁慌忙道:“奴才忠心耿耿,一心為江山社稷。公主她誣衊奴才,懇請皇上明察。”朱由校揮揮手,道:“你們倆進宮再說。”
王淑秋回頭道:“紫珠,你在這等着!”隨即進了乾清宮。朱由校坐定,道:“兩位一個是朕的至親,一個是朕的忠臣,有什麼不能解決的。非要動刀動槍,你死我活的,豈不讓天下人笑話。”魏忠賢躬身道:“奴才一向秉公守法,鞠躬盡瘁。可能公主對奴才一時有誤會,才變成勢如水火。”
王淑秋道:“好個魏忠賢,說什麼秉公守法,好,我問你,江家三十口人命為什麼審都不審就殺了。還有,咱們不是在皇上面前約定么,只要戴罪立功殺了努爾哈赤就赦江家三十口人命,你卻把皇上的話當作耳旁風。你說,這是不是欺君之罪,你還有沒有王法?”
朱由校道:“怎麼?魏公公殺了江家三十口人命?”魏忠賢道:“皇上,請聽奴才一言。”朱由校道:“你說!”魏忠賢道:“公主說奴才審都未審這不是事實。奴才知道茲事體大,有關三十口人命,不可草率行事,就會同刑部、都察院、大理寺一同審問。皇上不信,可以問刑部尚書,都察院右都御史,大理寺卿即可知奴才所說屬實。”
朱由校點點頭,道:“魏公公審於刑德,實屬難能可貴,真乃社稷之福。”魏忠賢得意洋洋道:“這都是托皇上之福,奴才有何功勞。”朱由校道:“功成不居,更顯魏公公忠臣風采。”君臣兩人你吹我捧,一唱一和令人作嘔。
王淑秋道:“可有證據定罪?”魏忠賢不緊不慢道:“不僅有人證。還有物證。可以說證據確鑿,決無冤枉。”王淑秋道:“那人證、物證呢?拿來我看看。”魏忠賢微笑道:“天下決獄,責廷尉,雖公主之貴也不宜干涉,否則是敗壞陰陽,使四時不順,何來五穀豐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