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章:晉愛
陸懷征欠欠地笑出了聲,替她解釋,“叔,我們還沒有早戀。”
林意閉上眼,已經完全不想理他。
瞧瞧這話是人說的嗎,什麼叫還沒有,
林意怕越扯越尷尬,接上他的話茬,“啊對,他是我哥,我在學校寫作業,他等我一起回家。”
司機聽聞,也不計較前因後果,爽朗地笑了笑,“原來是這樣,那你們兄妹感情可真好。”
陸懷征看着她臉頰還沒擦乾淨的顏料,無語了片刻。
這妞現在睜眼說瞎話的技術真是越來越高明了,到現在了還想着框他,當他瞎么。
-
回到家以後,林意可謂是身心俱疲。
其實以前她也覺得累,那種累像是凝固久了的一潭死水,無波無瀾,待久了倒也習慣了,可眼下這種,完全超出了她的預知範圍,那種原本安安靜靜的舒適區突然被攪的翻騰滾燙,陌生的鮮活感激的她無所適從,讓她覺得恐慌。
她最初來這個偏遠的小山村時,是懷揣着跟***一樣視死如歸英勇就義的心情,反正自己已經算是掉進泥潭裏的一撮髒兮兮的羽毛,洗不幹凈了,也不想洗了,自己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地,也挺快樂,可她沒想到,出現了個陸懷征。
肆無忌憚的陸懷征,蠻不講理的陸懷征,受到欺負會保護她的陸懷征,溫柔給她上藥的陸懷征,傍晚路燈下一直在等她的陸懷征。
很好很好的陸懷征。
也是,她配不上的陸懷征。
趙仟華從廚房出來,看着林意坐在沙發上一言不發,不知在想什麼,心疼道,“阿意啊,晚飯我放在微波爐里了,你要是餓的話,我給你熱熱?”
“高三學習再重要,但也得注意身體,你看看這幾天你都瘦了多少了。”
趙仟華在她耳邊嘮叨,林意想裝作沒聽見。半晌,微微嘆了口氣,“阿婆,我在學校已經吃過了,你不用忙活了,早些去歇息吧。”
她今天實在是沒精力應付任何人了,和趙仟華草草打了個招呼,就上了樓。
去衛浴洗了個澡,換上睡衣出來,已經十點半了,明明困的要死,可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就是睡不着。
半晌,她爬起來,從書包里拿出一套物理卷子做了起來,雖然集中注意力有些困難,但她還是逼迫自己專心致志。
她從小就這樣,遇到想不通的還讓她心煩意亂的事情,乾脆就不想了。
八歲那年,她養過一隻貓兒,可樂是一隻布偶,和陸懷征家的那隻還有點神似,林國揚經常出差,諾大的別墅里只有她和傭人阿姨,所以在她放學路上的一個廢棄草垛里發現它時,林意可以說是欣喜若狂,可樂剛被帶回家的時候,瘦的跟個小雞仔兒似的,不到半年,硬是被她喂的膘肥體壯。
可樂雖然算是是壽終正寢,但她為此也低沉了一段時間,蘇遙還笑話她是個拿得起來放不下的性子,可她卻發現原來陪伴真的會讓人上癮,可同時,沒有哪個港口可以永遠為了你停留,分別才是必然的,這是她在那段時間悟出來的道理。
所以,如果那隻貓就是陸懷征的話,可能一開始她就不會把它帶回家了,她怕自己放不下。
-
許是今晚想的太多,林意做了個夢,夢裏陸懷征變成了她養的那隻貓,特別傲嬌的蹭在她懷裏,然後趁她不注意突然伸出他那隻厚墩墩的爪子不由分說地撓了她一臉。
疼得她一聲慘叫,下意識地想去逮他,沒成想貓還沒逮到,倏忽一下就醒了。
林意直愣愣地盯着天花板,愣了片刻突然發現自己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睡在床上,她沒蓋被子,後半夜的風有些涼,她是被凍醒的。
抬手夠了下手機,發現這會才五點多。行吧,她的生物鐘算是徹底紊亂了。
她下樓去吃了早飯,咬着嘴裏的蔥花餅,她突然想起夢裏撓她的陸懷征,嗯,為了她以後和平安定的小日子,當即決定昨晚的事情就當作沒發生,這樣算是兩全其美最好不過了。
早上李叔來接他們倆,她揚起非常標準式的職業微笑,露出八顆潔白的牙齒,語氣真誠地沖陸懷征打了個招呼,
“你好啊。”
陸懷征今兒破天荒地穿上了校服,衣服拉鏈拉的嚴絲合縫,削減了他身上那股桀驁不馴的匪氣,聽見這妞這無比生硬的語調,活像第一次見面接受的官方採訪似的寒暄,氣的想笑。
這是想賴賬?
撩完就想跑?
半晌,慢吞吞地掃了她一眼,“還行,沒昨晚好。”
“……”
林意深吸一口氣,她如此美麗動人寬宏大量海納百川的人怎麼能跟個這樣的人一般見識呢。
到學校的時候還早,路上的人三三兩兩,兩人剛走到學校大門口的時候,迎面碰上了徐一偉和宋強。這倆人顯然也沒想到會遇上他們,遠遠看見,就一臉驚喜地朝他們奔來,讓林意想起以前在寵物店裏被主人接走時歡呼躍雀的哈士奇。
待走近以後,宋強和徐一偉兩人俱是一愣。
宋強看着陸懷征一身板正的校服,眼裏的驚訝壓都壓不住,“老大,你昨兒是不是受什麼刺激了。”
林意,“……”
真是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林意深切地覺得,這人活着絕對不能做虧心事。
陸懷征慢悠悠地看了一眼強裝鎮定的林意,對宋強道,“還行,不是什麼大刺激。”
宋強一臉一言難盡的表情,這還不大?打他認識陸懷征起,就沒見他穿過校服。
徐一偉不知想到什麼,憋着笑對宋強說道,“你記不記得有次,你問陸哥為啥從來不穿校服,他是咋回的。”
徐一偉這麼一說,他也想起來了,隨即笑出了聲,“怎麼可能忘,那次老大特別正經地和我說,我家裏又沒人去世,為什麼要穿孝服。”
聽完,林意也沒忍住笑,“這回答也算是清新脫俗了。”
陸懷征不理解他們的笑點在哪裏,但礙於他此刻正穿着他嘴裏親口說出來的孝服,很自覺的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