緣分
墨白若其實不太喜歡喝咖啡,因為留學的時候經常要靠咖啡熬夜充饑,導致她每次喝咖啡都有種回到研究生每天耗命寫論文搞研究的狀態。其他人也許沒有她這麼費勁,但是對於一個從藝術專科到計算機領域搞研究的人來說,數學要補,編程要從零學起,英文也要跟上…從研究生生涯開啟的第一天,墨白若就已經後悔了。加上墨白若在已經選了課之後才看到學校規定,掛一科就不能畢業,導致研究生的第一學期,墨白若每天4點睡,9點起,咖啡苦丁茶雙重續命,最終考完試以後不久就因為嚴重的腸胃炎被直接抬進了醫院。
所以當聽到第二次見面不在咖啡廳,而是改在辦公地點的會議室里,墨白若着實鬆了口氣。z集團果然如墨白若所想規模不小,言子修的團隊作為z集團長期穩定合作的外包,也長期入駐在這裏。集團會議室不算太大,卻也足夠容納幾十號人。會議室一端是用於視頻會議的顯示屏,另一端則放着智慧屏。這次的面試主要是參與國外團隊的視頻會議,展示一下溝通能力和聊到項目相關內容和安排等問題時的專業能力。面試時除了言子修,還來了三個人:一位霍語默的領導、一位似乎是霍語默的同事和一位人事經理。面試完成時,在坐的都表示滿意。接下來詳細聊了公司制度,勞動合同的細節,雙方簽署勞動合同自不在話下。
出了z集團,和幾位未來的上司告別以後,就只剩下言子修和墨白若兩個人大眼瞪小眼,氣氛出奇的尷尬。
“走吧,我送你回去,地址發我導航。”言子修沒有給墨白若拒絕的餘地,直接拉上她走向了停車場。
坐在言子修的車上,墨白若忍不住問道:“你是不是一直知道小白就是我?”
“對。”言子修直截了當地說,“一條是我一直沒怎麼用過的小號,改了名字和頭像而已。”
墨白若這才想起來,當初自己的賬號也是言子修的小號之一,只是自己從來沒在意過加的都是什麼人。在國外三年自己幾乎沒有打過遊戲,回國打開遊戲沒兩天就被一條拉進了隊伍,當時只是覺得大概是以前一起玩遊戲的老隊友,卻沒想到是言子修。
“那為什麼不告訴我是你?”
“怕你菜。”言子修認真道,“不告訴你我還能跑。都是熟人就不好跑路了。”
墨白若氣到無語,半天才懟回一句:“打一年多遊戲,還怕我菜?”
“能跟我排到一起打這麼起勁,還不菜?”
無可反駁。墨白若的年齡在遊戲裏已經可以被叫一聲老阿姨了,言子修肯定是“老弱病殘”的那一類,這能碰在一起,說是緣分,其實也有那麼一絲必然。畢竟玩家水平和年齡也是個正態分佈。能分佈到他倆這的人,不是稀缺也是極少數。
“為什麼回國沒有告訴我?”
言子修強行開啟了一個新話題,墨白若頓時語塞不知道該怎麼接。
說起來兩個人的相識也是緣分。言子修讀研的時候,墨白若只是個經管學院的本科生,那會兒的墨白若哪裏懂什麼編程代碼邏輯算法,一門心思都在怎麼攢夠學分畢業上。大一剛入校的時候不了解情況,墨白若只是試探性地選了幾門課,等到大二的時候,所有人看了墨白若的課表都咂舌,滿滿的課程安排,甚至將大三的後置學科和前置學科一起選了。墨白若不為了別的,她一心只想早一點工作,不用再張口跟父母要錢。其實墨白若家裏雖然不富裕,也絕不到窮得供不起孩子上學的程度,但是墨白若的父母和她不在一個城市,工作繁忙的時候自然就顧不上她了。墨白若自己又不好意思張口跟父母要錢,也不好意思管同學借錢,一來二去過得越來越缺錢。宿舍的聚餐,同班的聚會她統統都推掉了,只是因為生活得比較拮据。後來墨白若自己也說,大概就是那個時候開始她越來越不愛和人接觸,也就是那會兒開始,計算機走入了她的生活。
大二下學期,墨白若有一頓沒一頓的生活習慣已經讓她的身體越來越虛弱了。最嚴重的一次是在計算機實驗室上網查資料,墨白若覺得口渴,端水回來眼看就要坐到座位上時,卻整個人突然意識模糊地倒下去了。當時在計算機實驗室答疑的正是言子修。言子修二話不說,不管墨白若說了多少句“沒事”,背上墨白若就去了醫務室。兩個人就這樣認識了。
“不是說好不聯繫的么。”
墨白若別過頭看着窗外,言子修也陷入了沉默。兩個人的回憶斷斷續續湧現,像是風蝕沙化過的遺迹,殘缺不全卻深埋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