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和好
仙凡結界兇險異常，其中狂風呼號驚雷涌動，一片漆黑宛若煉獄，凌棲梧被風吹得忽上忽下，期間不時有驚雷劈下，很快身體傷痕纍纍，臉上也傳來細密的痛。
先前命牌捏碎帶來的創傷還未恢復，現下他身無靈力無可自保，但卻死死護着胸前，那裏有留影鏡，鏡中有老乞丐對阿渺的囑託，更有他的希望。
也不知過了多久，凌棲梧眼前終於出現一陣亮光，隨着風聲雷聲漸漸遠去，下一刻他出現在了半空中，隨後急速墜落。
先前女子囑託過穿越仙凡結界會有墜落，所以凌棲梧早有心理準備，下墜開始便掏出了靈珠準備捏碎，然而不等他有所行動，旁邊一道影子更為迅疾，在他出現的一瞬便從極近的山峰一躍而來，環住了他的腰，只覺一股大力托舉着他，將他安然帶到了平地。
這處平地綠草如茵，山川環繞，且暖陽高照，風朗雲清，活似仙境。
甫一落地，那人迅速鬆開了他，往後退了幾步。
凌棲梧微微抬頭，見來人，傷痕纍纍的臉不由展開一抹笑：“阿渺。”
阿渺看着他一身的傷，微微一怔：“你...為何傷痕纍纍？”
凌棲梧根本不在乎什麼傷不傷的，當即靠近了過去，隨後將留影鏡遞上，歡喜道：“阿渺，你可知這裏面是什麼？”
阿渺沒去看他遞來的東西，而是緩緩伸出了手，輕輕碰了碰他眉角處的一條血痕，那條血痕摻雜雷電之力，深可見骨，想來該有多疼，阿渺的心一下子就被揪緊了。
這人多注重樣貌，阿渺是知道的，先前為了額角一處連傷疤都算不上的痕迹暗殺了她三年，如今這張臉上處處是傷，但他卻毫不在意了。
而這一切都是為了她...
凌棲梧感受到額角的溫度，不由看了阿渺一眼，這一看便看到對方眼中不加遮掩的心疼與憐憫，凌棲梧登時感覺整個人活了過來。
“阿渺，沒事，只是些皮外傷，日後自會好的，你還是先看看這枚鏡子，以前是我睚眥必報傷害了你，但...但我知錯了，我...我想跟你認錯，我想我們兩人還想從前一樣要好，你...你快看看這鏡子。”
阿渺撤下手，在凌棲梧期待的眼神中接過了鏡子。
是留影鏡，可存影像，阿渺輸入靈力，鏡子便投射出一片影像，影像正中是她跟老乞丐蝸居了十餘年的破廟。
老乞丐囑咐她照顧好自己，還說凌棲梧是個好人，讓她跟凌棲梧好好過日子。
留影鏡播放完影像便落了下來，阿渺接住揣進懷裏，發現對面的凌棲梧有些期待更有些心虛。
“你跟他說了什麼，為何他要我跟你好好過日子。”
許是早就猜到她有此一問，凌棲梧早早備好了說辭：“我怕他覺得我是壞人，所以騙他說我是你的道侶，這樣才好讓他信我並留下影像...”說著，凌棲梧打量了一下她的神色，只見她十分淡然，心下不由有些慌亂，“若你不喜，那我下次跟他解釋清楚。”
阿渺：“也沒有不喜，只是隨口問問罷了...你冒險下凡只是為了這段影像？”
凌棲梧點頭：“你生我的氣不肯同我說話，我沒辦法，只能從你的家人身上彌補一二，希望你可以消消氣...阿渺，我知錯了，當真知錯了，日後我再也不敢傷害你了，我一定會好好待你。”
卑微的好像泥里的螞蟻，急切的恨不能將自己的身家性命呈上，只為換取她一句原諒，阿渺從未見過凌棲梧這般。
凌棲梧從來都是眼中帶狠，話中帶毒的，他極其厭惡做出好看的表情，更討厭別人看他的臉，且從不服軟...但現在...
過了幾息阿渺才緩和過來，輕輕道：“其實我根本沒有怪過你，天玄宗無盡深淵我殺你一次，三年前你又殺回來，因果報應，我們誰都不欠誰，也算公平。”
她說的一片坦誠話也不似作假，但是凌棲梧卻更加膽戰心驚且心中被一種極其委屈的憤怒填滿...誰也不欠誰，很公平，為何同樣深陷其中，她卻能如此冷靜地看待兩人之間發生的種種，那麼理智那麼沉靜，彷彿在他身上從未傾注過任何感情。
但沒有關係，未來這些都可以改變...重要的是，阿渺並沒有怪罪他...對，這才是最重要的。
但仍有一事不明。
“那之前在霄皖卿的院子，你不肯見我，即使見了，為何卻裝作陌生人？”
阿渺耐心解釋：“那時我只覺你心性不定，不宜為友，所以才遠遠躲開，而且珺樹的性子易惹是非，我怕他招惹上你，受到傷害。”
凌棲梧當即受驚一般瞪大了雙眸，他微微乾裂的嘴唇劇烈顫抖，喉嚨抖動，分明想質問什麼，但在阿渺探究的眼神中又死死壓制了回去，最後竭力平復之後，笑着輕輕道：“是我以前給你的印象太差，不怪你，你喜歡風清朗月學高身正，那我會照着你喜歡的樣子慢慢改，改到你開心為止。”
阿渺只覺凌棲梧今日很是奇怪，但既然他也知道自己性格偏激，肯做出改正，那便再好不過。
“慢慢來吧。此行千里迢迢，你不辭勞苦替我看望老乞丐還帶回了他的影像，我是感激你的。日後我不會再刻意疏遠你。現在你的命牌被肖喚捏碎，沒有靈力，所以此次我是來接你回仙源派的，但是帶你回去之前，我仍想問一句，你還有沒有什麼要跟我說。”
比如凡間那三百條人命。
阿渺鳳眸銳利，審視人心，彷彿可以看透一切偽裝。
凌棲梧卻像不知她為何有此一問，微微疑惑，卻坦坦蕩蕩與她對視：“沒有了。”
阿渺看了他一會，沒說話。
之後阿渺沉默地召喚出了飛行法器，待凌棲梧上來后，平穩飛了起來。
耳邊風聲略過，阿渺的一縷髮絲不小心吹拂於耳後，頭髮有些長，柔柔的擦上了凌棲梧的臉。
凌棲梧緩緩移動眼眸，看向那縷烏黑的髮絲，他確認了一下阿渺並不會回頭，這才緩緩抬手抓住了那縷髮絲，柔軟細膩的觸感順着指腹爬上心頭，凌棲梧眼神恍惚了一下，隨後不受控的親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