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殺生
老乞丐盯着跳躍的火苗，好一會才道：“凌公子這次是代阿渺來看望我的是嗎？那阿渺她現在過的怎麼樣，可能吃飽穿暖？”
吃飽穿暖，老乞丐還當阿渺是當初那個一無所有的小乞丐...想起再次相見，阿渺比斗台上，一招殺敵之強大。
現在的阿渺，高如玄月，遠如天星，元嬰巔峰的修為令多少人遙不可及...
凌棲梧笑了笑，對老乞丐道：“天玄宗名門大派，不會讓她受委屈，現在阿渺也很出色，修鍊飛快。”
老乞丐聽到阿渺沒受委屈便已心滿意足，聽到後面直擺手：“什麼修不修鍊，都不要緊，只要阿渺開心，能吃飽穿暖不受人欺辱便好，當初送她去修仙，我這心裏百般不舍，但一想到阿渺去了之後便能過上好日子，我老乞丐在凡間就是過的再苦，也心滿意足了。”
不受人欺辱啊...
凌棲梧低下頭...阿渺不與人爭，的確鮮少受人欺辱，是他心狠手毒、睚眥必報，不停下手暗害，最後殺了她一回，讓她染上了亂葬崗的屍毒。
三年不見，程珺樹給阿渺喂得頂級靈丹很有作用，讓阿渺的身體十分強健，臉也漸漸長開，從一開始的營養不良變得極美，那雙鳳眸神彩愈盛，如盛夏暖月，溫潤明亮，元嬰巔峰的修為讓她無時無刻帶有強者之姿。
她已經長成了一名強大迷人的女修。
但她的左眼卻永久得留下了一片難以去除的屍斑。
屍斑，死人的東西，牢牢扎她的臉上，如墨潑紙，如星墜空，讓仙子下凡，平添醜陋。
“凌公子，你是阿渺的未婚夫君，聽聞修仙之人人情淡薄，我誰都不信，只信你，日後你可一定要好好保護阿渺，莫要叫她被人欺負了去，否則，別看老乞丐胳膊細，照樣能豁出去為我家阿渺拚命。”
凌棲梧突然撇開頭，不敢看老乞丐的眼睛，一介老者尚且能為阿渺拚命，他呢...給予阿渺的好像只有源源不絕的惡意與傷痛。
不過沒關係，他已悔恨，就如老乞丐所言，日後豁出這條命對她好，對老乞丐好，阿渺這麼喜歡他這張臉，看在他真心悔悟的份上，定會原諒。
凌棲梧從懷裏掏出一枚鏡子：“仙凡兩隔，修仙界天高路遠不許凡人入內，我不能帶你親自見阿渺，但是可以將你想對她說的話全都錄入這枚留影鏡。”
鏡子很小，不過巴掌大，但通體剔透，不似凡物，老乞丐驚奇的看了許久，這才接過鏡子，錄製起來。
老乞丐無親無故，真心疼愛相依為命十幾年的小阿渺，當即囑咐了好一大段，除了吃飽穿暖不要惹事之外，說的最多的便是誇讚凌棲梧，要她與凌棲梧好好過日子。
在老乞丐給自己說好話的時候，凌棲梧明白，自己的目的達到了。
此時，大門從外被人破開，哐當一聲砸在牆上反彈回來，冷風灌入，瞬間驅逐廟內好不容易聚集起來的溫暖。
來人烏央一群，為首的兩名一身綾羅首飾，看樣子不過三十多歲，卻已富態流油，同時身後跟了一群身強體健手持利器的打手。
老乞丐認出來人，當即驚起：“二狗，黑剩！”
凌棲梧將老乞丐手中的留影鏡抽走，動作很快，引人注意前便已揣進懷裏保管好。
被老乞丐稱作二狗的那個略微矮些，左腳似有殘疾，一瘸一拐，他看到老乞丐，不知為何嚇了一跳，隨後跟黑剩對視一眼，兩人目含忌憚，“你沒死？”
佛像破敗，高達百尺的頭顱缺了一隻眼睛，剩下的那隻眼睛注視着底下眾生。
老乞丐四處瞄着可以逃跑的路線，但不忘回答穩住他們：“什麼死不死，我哪裏死了！小小年紀張口閉口詛咒老人，小心天打雷劈！”
正巧此刻廟內莫名捲起一陣旋風，刮著雜草飛向二狗等人，待撞上他們卻輕飄飄散了。
但這怪異的一幕也足夠他們嚇一跳，佛像當前，兩人咽了口口水，指使一個打手：“你上去把他拽過來，我要看看他到底是死是活。”
打手陽氣足，不怕這些神鬼之物，當即一個大步，要拉扯老乞丐。
凌棲梧經過方才的烤火，已經暖了過來，只見他手腕靈活一翻，便掐住了打手的脖子，打手一聲哀呼，下一刻便被凌棲梧揚手扔飛出去，重重砸在牆上。
但打手被扔出去前碰到了老乞丐的手，攤在地上咳了幾聲后，他對二狗虛弱地說：“老爺，是活的。”
二狗給他扔下一枚銀子，少說五兩，打手一喜連忙揣懷裏，其餘人見着瞬間紅了眼。
二狗與狗剩惡狠狠的颳了凌棲梧一眼，隨後相視一笑，臃腫的臉充滿惡意：“你以為這個小白臉能護你？雖然不知道你是怎麼活過來的，但老乞丐，今日你必須死在這！”
二狗與黑剩兩人靠着搶來的金子過上了富老爺的好日子，妻妾成群，子嗣繞膝，他們雇傭了以前一起做乞丐的兄弟當僕人，不想前幾日一個僕人驚恐上報，說在街上看到了老乞丐要飯。
兩人當即帶人一探究竟，不想老乞丐真的活了過來，倘若他將他們搶奪金子一事告訴他家修仙的阿渺，阿渺再回來給他出氣，那他們還能活嗎。
修仙之人最忌旁人對其家人出手。
他們不僅搶了老乞丐金子，還將他扔去了亂葬崗，這樣的生死之仇，阿渺知道后定會殺他們全家！
既如此，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乾脆先下手以絕後患，死人不會說話，只要老乞丐死了，阿渺永遠不可能知道凡間發生的事！
“都給我上，打一拳給一兩，砍一刀給十兩，誰能殺了他，我便給一百兩！”
打手們一個月的工錢不過一兩，但殺了老乞丐卻有一百兩，他們接下來的一輩子也就不用喊打喊殺了！
二十來人蜂擁而上，老乞丐拉着凌棲梧就往佛像后跑，那裏有一個很大的狗洞，正好逃命，但凌棲梧卻像嚇傻了，一動不動，老乞丐恨鐵不成鋼，心道——這人怕不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白臉吧！
凌棲梧沖他一笑，隨後憑空喚出了一柄長劍，“凡夫俗子能死在長淵劍下，何其榮幸。”
漫天血霧，人間地獄。
老乞丐眼睜睜看着凌棲梧騰轉挪移，猶入無人之境般穿梭在那二十多個打手中間，他舉手投足極為優雅，每個劍招比跳舞還美，但每出一招，必定帶走一人性命。
凌棲梧的招，皆為要命的殺招。
長淵非凡物，對上那些凡刀，一擊便可將其震碎，凌棲梧也不是凡人，即使沒有靈氣，也遠勝這群凡夫俗子。
修仙界與凡界實力差別太大，只要修士想，輕易便能覆滅一個王朝，自己稱王稱霸，過於誇張的實力差距容易讓人滋生心魔，誤入歧途，從而成為一個只知權勢的惡徒，這也是修仙界為何不許各派弟子私自下凡的原因。
老乞丐看呆了，再次回過神來，二十多人已全被凌棲梧殺了個乾淨，滿地的屍體斷肢，成河的熱血未涼。
血漸漸流到老乞丐腳下，老乞丐一屁股跌在地上，他死死閉上眼，不敢再看這片地獄。
凌棲梧緩緩走到二狗與黑剩面前，血順着他的衣袍滴答滴答，像是催魂曲，他的臉尚有飛絲狀的血跡，面如菩薩，心如修羅。
“你...你別過來。”
“大俠饒命，大俠饒命！”
“你要錢，我全都給你，只求你別殺我！”
“我家中還有妻兒等我回去，放過我吧，我再也不敢來找老乞丐麻煩了！”
一股異味傳來，兩人跪在地上抖着腿，嚇得尿了褲子。
凌棲梧略微掃了一眼，隨後一劍橫出，割斷了兩人頭顱，老乞丐清晰地聽到了二狗黑剩兩人頭顱落地的悶響。
凌棲梧收回長淵，轉過身去，卻見老乞丐死死閉着眼，凌棲梧的腳登時邁不動了。
“老者...”
老乞丐聽到聲音卻猶如聽到惡鬼催命，拚命把自己往後縮：“你別過來，別殺我！”
凌棲梧徹底說不出話了，他看了老乞丐一會，隨後彎腰搬起了屍體...
老乞丐能感覺到他還沒走，心裏害怕，一直不敢睜眼，終於半個時辰后沒了聲音，他才小心的掀開眼皮看了看，卻見滿地的屍體與血跡已然不見，他身邊伸手就能夠到的地方卻有幾十枚靈玉，隨便一枚便能換百兩銀子。
老乞丐猶豫許久，到底將靈玉收了下來，但這次他莫名感覺不能隨便把靈玉示人，不然可能會發生不好的事，就像...就像他之前吃過這樣的虧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