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兩茫茫
“馬富喹硫平片是治療精神方面的葯,一般用來治療躁鬱症以及雙向情感障礙的。”
許哲宣詳細的講解給林眠解除疑惑,“還有什麼好奇的嗎?”
“躁鬱症……”林眠思索着這三個字,微微出神疑惑道:“那,那躁鬱症有什麼癥狀嗎?”
許哲宣看林眠好奇的樣子,拉過一張椅子坐在她邊上語氣認真眼神堅定。
“躁鬱症分為四個期,其中最嚴重的是混合期,顧名思義就是暴躁加抑鬱,有傷害他人的危險舉動,一般按照醫生開的葯按時服藥慢慢就回好轉,不過治療時間很長,葯的副作用也很大。”
林眠認認真真的聽完輕輕點頭,明媚清澈的眸子看着許哲宣提問,“那馬富奎硫平片是讓人鎮定的嗎?”
他思考了一下開口,“也可以怎麼說,馬富奎硫平片是助睡眠的。”
許哲宣拿過林眠手裏的書翻了翻看着寫馬富奎硫平片的那頁補充。
“不過這葯副作用挺大的,比如吃完回腹痛發熱,胸悶,最嚴重的事呼吸困難。”
林眠啊了一聲微微瞪大眼睛表情震驚,許哲宣怒了怒嘴把書遞給她讓她自己看。
女孩捧着書兩眼直勾勾的看着,表情凝重認真。
“我覺得你挺適合做醫生的。”許哲宣看着林眠,沒過腦子的就把話說出來。
“十二點多了,我們趕快複習吧!”林眠轉移話題站起來把藥物分析這本書放回去。
從小書包里拿出一沓做過的考卷以及錯題本,專心致志的看起來。
馬上中考了,還是考試比較重要至於那罐葯的事林眠決定暫時放一邊。
許哲宣看這臉林眠認真複習的樣子唇角不自覺勾起笑,拿着複習資料坐在她旁邊。
一整熟悉的白茶氣息縈繞在少年鼻腔,鑽入心房。
林眠對下午的數學考試緊張的不行,複習完之後還拿了套卷子刷。
整個人都處於高度緊張狀態。
許哲宣複習完大致后看見林眠在刷題,一臉焦慮的樣子微微皺起眉頭。
這樣可不行。
“林眠,你去睡會午覺吧,你這樣不行。”
認真刷題的林眠選擇性的就聽了“你不行”這三個字。
猛的放下手中筆抬眼看着許哲宣氣鼓鼓的反駁道:“我可以!”
誰說她不行她跟誰急!
許哲宣知道她大概是誤解自己的意思了,擺擺手柔聲細語。
“我的意思是你越緊張就容易失誤,現在好好睡一覺下午能更好的發揮。”
“可是……”林眠糾結。
“聽我的好嗎,我相信你下午的考試絕對能考好。”
許哲宣一雙還看的桃花眼堅定的看着林眠。
“你的數學都是我補的,我還能不知道你的實力嗎,現在去睡一覺保持精力充沛。”
連哄帶逼最為致命。
林眠沒轍只能點點頭。
許哲宣貼心的從衣櫃拿出新的薄被放到床上,“睡我床上吧,我去客廳休息。”
“謝謝你,小許。”林眠有些不好意思。
這是林眠今天第二次朝他說謝謝,許哲宣有些不樂意,糾正道:“我們是朋友,說謝謝有些見外了吧。”
是啊他們是好朋友,從小到大的。
他們父母之前在同一家醫院工作,是朋友也是同事,後來許哲宣父母被調去其他地方,他們的聯繫也沒斷開。
陌生的房間,周圍包裹着陌生的氣味林眠躺在床上閉着眼睛好一會才睡着。
也就迷迷糊糊的眯了半個小時林眠從床上爬起來。
許哲宣在客廳休息,林眠不敢發出太大聲響輕輕的挪到書桌前複習數學。
中午沒有一絲雲,頭頂烈日沒有一絲風,所有樹木都洋洋洒洒的無精打采。
下午一切都正常進行。
考場鴉雀無聲,只有電風扇運轉的聲音,他們聽着風扇運行聲以及監考老師的腳步聲叮囑聲,成功渡過人生第一和轉折點。
考完的那天沒有什麼別離的傷感,大家都和往常下課一樣走出校門回家。
路上車來車往,林眠背着書包一個人走在人行路上漫不經心的看着前面。
這個暑假林眠想去打工,她覺得張錦太累了不能什麼事都靠着她。
她想的出神,在巷子口拐角處的時候和巷子口出來的人碰個正着。
林眠臟髒的帆布鞋在他白色的球鞋上留下了腳印。
黢黑。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林眠一着急就衝著他九十度鞠躬。
對面的人沒表態,只是退了一步從她身邊略過。
一陣熟悉的茶樹香。
林眠猛的扭頭叫住他,“邊雲起!”
少年頓住腳步,停了一秒鴨舌帽下雋秀的臉浮起一抹笑,轉瞬即逝。
心裏默默地接話,“小崽子膽子大了,哥哥都不會叫了。”
他只頓了一下抬腳繼續走,黑色棒球帽的帽檐被壓的更低。
“哥哥!”
女孩漂亮的眼眸迅速浮起一層水霧,叫哥哥的聲音帶了些哭腔,沒出息的跑到他面前攔住他的去路。
邊雲起冷冷的看着她像陌生人一樣,滾了滾凸起的喉嚨。
“有事?”
“哥哥,你理理我好不好?”豆大的眼裏從眼眶低落砸在地面氤氳開來。
少年惡狠狠的揮開林眠的手,像是沾染了什麼污穢之物一般。
“我說過離我遠點,你們家害我害得還不夠慘嗎,我爸媽是怎麼死的你心裏有數吧?”
他頓了下補充道眸底浮現出恨意,壓低聲音說道:“你是爸害怕,想肇事逃逸油門當剎車踩又一次撞向我父親的車,我才變成孤兒!”
這些都是林眠不知道的時她也從來不去打探因為在這個家這事是個禁忌。
父親去世那年她才幼兒園畢業。
那時候她覺得自己挺無恥的,因為她甚至有點很開心邊雲起寄養在自己家。
她每天都在他面前開開心心的,像個狗皮膏藥一樣纏着他,現在想起來邊雲起當時時沒打死她也慶幸了。
林眠哭着去拉邊雲起的手,少年的手冰的可怕,“對不起,哥哥對不起……”
邊雲起感受着女孩手上的溫度,心裏像是有刀子在來回攪動一般。
一股焦躁不安的情緒衝破防線像凶涌的潮水一般,讓他窒息。
邊雲起看着她白皙細嫩的脖子強忍住要掐的舉動,低頭看着紅色搬磚的行人路。
“林眠,你這輩子都對不起我!”他那雙狹長的眼眸不見往日的浪蕩與深情取而代之的是幽沉狠厲浮現出層層厭惡。
這句話像刀一樣重重捅在林眠的心口處。
女孩聽到自己最不想聽的話,卻也是最現實的話。
她拉住邊雲起的手無力的鬆開下垂,眼眶淚水怎麼也止不住的往下流,一雙美眸淚汪汪。
“哥哥,對不起是我不對你理理我,我們可不可以和以前一樣?求你了……”
女孩扯着嗓子哭喊。
邊雲起冷冷的往後退一步,啞着嗓子緩緩說道:“離我遠點。”
話落他邁開腿走出拐角。
留下林眠一個人在陰涼狹小的地方。
他走後女孩忍不住放聲大哭起來,蹲在地上捂住的把頭埋在手肘。
邊雲起聽見女孩狠厲哭聲猛的停下腳步,一陣風過他垂下眼皮長呼一口氣靠在巷子的牆上。
兩個人在拐角路口的兩側。
懷揣着心事,煎熬着。
他靠在巷子口聽着女孩捂無助的哭聲他覺得自己的心被什麼攥住,頃刻間裹成一團。
對不起啊,小月亮以後的路你要自己走了。
那天林眠在巷子裏不知道哭了多久,少年聽着她狠厲的哭聲一遍一遍的告訴自己忍着別去見她。
秋天的第一批落葉落下時,錄取結果出來了。
林眠查到自己考到一中的時候激動的跳起張錦報喜,然後又給許哲宣打電話。
女孩在床上一跳一跳的激動的叫起來,“小許!我考上一中了謝謝你!”
電話那頭的許哲宣輕輕笑了笑,“是你聰明,我一教就會。”
林眠質一般飛躍的數學成績,許哲宣有功不可沒的功勞。
有時候林眠做同一類型的數學題來來回回做了十幾遍公式都是套錯的,她自己都覺得自己笨的要死,許哲宣依然很耐心的教她。
“扣扣扣”
門口傳來突兀的敲門聲。
“我不和你說啦,先掛了。”林眠掛掉電話,笑吟吟的去看門。
門一開林眠就看到邊雲起暗着一張臉,狹長的眼下掛着黑黑的眼圈那副眼神,好像她剛剛掘了他家祖墳一樣。
“干……幹嘛……”林眠被他幽幽的眼神嚇到,一下子慫了。
邊雲起眯着狹長的眼眸看着慫不拉幾的林眠滾了下喉嚨,“小聲點,不然我不確定你一會脖子上會留下什麼痕迹。”
“唔……”
林眠被他嚇得不輕捂着自己的脖子扁着嘴,勾着下巴,明媚清澈的眼眸帶着警惕。
“嗤”邊雲起不屑的看看他一樣懶洋洋的走回房間“砰”的一聲把門關上。
許哲宣,又是許哲宣這隻討厭的蒼蠅。
邊雲起煩躁的拉上窗帘趴在床上,懶洋洋的伸手拉開床頭櫃拿出藍色的糖果盒。
拿出兩粒丟在嘴裏草草的就着開水咽下去。
一陣反胃噁心,少年捂着胃把自己悶在被子裏。
房間內光線昏暗,微微透了些光進來。
他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睡,再起來時房間一片漆黑。
“嘶——”邊雲起抬手揉着眉心,一陣頭暈目眩。
他起身走下樓客廳烏漆嘛黑的一片只有廚房亮着燈。
廚房裏女孩站在灶台前搗鼓着什麼,散發出陣陣香味。
邊雲起就躲在黑暗的客廳看着女孩,雖然冷着一張臉但透過眼神,也能毫無保留地流露出來。
女孩烏黑的長發乖巧的披露在肩頭,隨着女孩手臂動作的擺動,隱隱約約嫩看見她白嫩圓滑的肩頭。
燈光下女孩穿着白色的弔帶睡裙,身上似乎在發光一樣。
少年看的出神以至於林眠扭頭看到他他都么看反應。
“你也要吃面嗎?”
林眠打開客廳的燈把面端到客廳,坐在椅子上小心翼翼的看着他,眼神里有些膽怯。
“還有沒有?”邊雲起問。
“我煮多了。”林眠別過腦袋吃面,樣子有些拘謹。
邊雲起看着她害怕的樣子冷笑,他笑自己沒出息。
親手推開月亮現在卻有了動搖惻隱之心。
鍋里里的面還有一半,都夠明天的早飯。
邊雲起看着鍋里的西紅柿雞蛋面把它們全撈起來裝在大碗裏。
林眠在客廳,他在餐桌兩個人默默吃着面誰也不理誰。
像是兩條平行的線,怎麼樣也遇不到一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