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恰如往昔

第5章 恰如往昔

璨目的輝光轉瞬成型,一波聚集了八名第四見律強者的攻擊襲擊過來,它們引導的方向會是誰?

艾辛高大的身體瞬間凝滯,幽藍的光芒於體表綻放,體表之上碧翠薄膜如同玻璃一般碎裂,艾辛艱難的抬起手掌捏住一道碎片,用力一握,碎片裂解成無數條線,他隨手划拉,卻自有規則,線條瞬間成形,漂亮的楓葉隨即重新護住了艾辛,得益於青楓葉強大的守護與恢復的形術,艾辛在第一輪猛烈的攻勢下存活了下來了。

並未理會滿身鮮血正極速自我療愈的艾辛,韓哲趁此間隙將手中的種子投向對方群體之中,幾息間構成種子的線條崩解,極速旋轉向上堆疊,一株紮根星空的巨樹成型,只是這株巨樹並沒有葉子,整體顯得腐朽不堪,軀幹鱗片脫落裸露出乾癟的內部,冠部只剩一些枯枝。

韓哲握掌成拳,那些枯敗的樹枝略動急速撲向了周遭人群,剎那間便將八人捆縛,眼口鼻耳,包括衍械眾人身上的動力爐與炮口皆被樹枝死死堵住。

在韓哲將種子丟出的空檔中,葉行運使殘存的左手於星空上勾勒出了簡單的葉柄,稍作猶豫,隨後便目光堅決的用力一捏,葉柄的線條崩解,形成了一柄真正的權杖,權杖通體呈現淺綠色,權杖頂端隱晦的生出透明的脈絡,脈絡的盡頭連接着種子成長起來的巨樹根部,葉行握緊權杖用力轉動,猛然砸下,透明的脈絡瞬間具象了出來,龐大的能量從脈絡中傳遞至巨樹根部。

一種威壓轟然降臨在八人身上,只見龐大的能量注入巨樹后,枯敗的軀幹與樹枝恢復了水分,不再乾癟,樹枝之上生長出了枝椏,枝椏之上胚芽開花成葉轉瞬完成,一株穹冠長滿了繁茂碧綠楓葉的楓樹就那麼矗立在星空上,如同奇迹。

「枯木逢春」

嗚…嗡嗡…

低沉的轟鳴響徹此間星空,一葉扁舟上的人群與外來八人感受到自身肺腑在顫抖,然後他們就見到那株巨大楓樹軀幹一陣聳動,一副形容枯槁的臉從軀幹呈現,臉龐似人非人似獸非獸,它頂部的樹枝一陣抖動,延展下兩根,形成了纖細的臂膀,它乾枯的指掌律動,一柄與葉行手中相同的權杖出現在手中。

似是沉寂許久,枯槁的面容嘴部磨合半天,發出的尖銳聲音令得一葉扁舟上的人群頭暈目眩。

“是…誰…”

葉行微微躬身行禮,“阿繆先生,驚擾沉睡,多有得罪,請助晚輩一臂之力。”

“十節權杖,好。”

“代價…”

被稱作阿繆先生的奇異生命只是看了一眼葉行的面龐,便不再多說。

“好,青楓葉。”

“極焱,乙序花道,不該在這。”

阿繆先生輕聲低喃。

“十五息。”

十五息,是對外來八人生命倒計時的宣判,外來者八人自然不會坐以待斃,他們眼瞳充斥驚恐,調動所有的弦能,想要突破樹枝的桎梏。

被稱作阿繆先生的樹狀生命體無視他們的掙脫,緩緩舉起手中的十節權杖,輕輕砸下,一波漣漪蕩漾於星空之上。

“第一息。”

沉重的力量壓在了外來者八人身上,四周的緊迫感令得他們呼吸一窒,一口鮮血吐出,他們已然感受到體內臟器的位移。

“第二息。”

阿繆先生穹冠之上的楓葉開始大量脫落,於星空中形成葉子風暴,高速移動的葉子不斷地切割着他們被幽藍薄膜保護着的身軀,皮開肉綻,

鮮血橫飛,很快葉子風暴變成了紅色。

“第三息。”

被捆縛的八人在痛苦中竟然感到了一絲輕鬆,然後一股巨大的拉扯之力襲來,痛,太痛了,縱是殘缺,司衍依舊感受到全身如被撕裂,大腦外墜的感覺,司衍從未有過這種經歷,被人如同玩物一樣虐殺,不可理喻,盛怒中的他渾身浴血,滿面扭曲艱難的看向樹狀生命體和葉行,便看到了葉行面容扭曲的看着這邊。

什麼啊,原來如此,就這啊?司衍看着葉行,內心狂笑不止,即使是身軀被束縛,全身處於痛苦之中,他的嘴裏依舊發出了嗬哧嗬哧的怪聲。司衍感受着大腦如被揪出的異樣感,他將自身的精神放空,以一種奇妙的視角俯瞰着周遭,不斷地變化着身位審視着所有人的狀態,他在等尋一個脫險的契機,從小處於危難中他就會使用這種能力。

第四息,第五息...第六...

司衍默數着時間,不斷襲來的攻擊帶來的苦痛感令得他面容已經不能稱之為面容,他盯視着葉行愈發扭曲的面容,開心地不得了,他真想大笑出來,只是還不到時候。

第九息,慢了、遲了、輕了,果然你撐不住了呀,不知是對痛苦忍耐閾值的提升,還是攻擊變弱,司衍很直觀的感受到壓力大幅度減輕,快到我了。

葉行面容‘扭曲’的盯視着被阿繆先生束縛的八人,他的眼帘低垂,雙目渙散,佝僂着身軀,嘴裏不斷地發出異響。

“隊長。”韓哲立於旁邊,攙扶着葉行,一波波能量不斷灌注到葉行體內,如果不是韓哲的幫忙,葉行早已在第七八息時力竭,韓哲神情哀傷的看着這位曾經面容俊俏的隊長,出身葉閥大姓最是注重儀錶妝容的他如今臉部異常扭曲,如同抽象畫一樣,他的右部嘴角被人撕扯拉伸到左側,鼻子像摺紙一樣被拆解成三份安在了各處,面部的肌肉裸露在皮表以超乎尋常的方式扭曲着,更有攀附到了眼睛上,如此詭譎的面容足以嚇壞任何常人。

但這就是代價,阿繆先生的族群不屬於現界,在古早時期他們就與青楓葉有着極好的關係。

他們的族群需要在現界展開摺疊的種子,才能具象化真身,被賜予十節權杖的使用者需要使用高階形術「枯木逢春」,才能讓阿繆先生的族群徹底釋放自我,但想要發揮其威力,就需要術者付出極高的代價,部分軀體被摺疊到阿繆先生族群所在的維度。

即便知道這些代價,葉行依然叫韓哲展開種子,喚出了阿繆先生。

韓哲自認為對這個從自己少年進入青楓葉外八脈相識,一路打鬧並肩闖入內三脈、大葉闕再到如今加入根除者小隊的二十餘年老夥伴有足夠的認知,可此刻對於葉行這近乎瘋狂的行為他竟感到了一絲荒誕,此時已過十息,面前的人殘剩的眼睛被摺疊了一隻,原本右眼的位置平整如鏡,僅存的左眼低耷着,但韓哲卻如能感受到一絲倔強與驕傲,韓哲堅毅的面容有了片刻的恍惚,此時的他一如當年那帶着傲然神態指向自己挑戰的他。

驕傲嗎,可這,韓哲內心生出了一個不可言訴的疑問。

右臂上傳來的顫抖使得韓哲回過了神,自己剎那的分神被葉行感知到了。

十一息,不可,顫抖着仍有力的手讓到嘴的話語收了回去,只餘一聲怒吼。

“老艾!!”

在第一輪全力攻勢下存活下來自愈的艾辛撐過了危難期,在阿繆先生攻擊的間隔時期不斷地積蓄力量,此刻聽到韓哲的怒吼,將手上畫出僅有的三片漂亮楓葉扔向了被捆縛的外來八人,構成楓葉的線條裂解開來,無數的線條堆徹瘋狂內卷,三柄通體墨綠散發寒芒的長槍穿越了星空,刺向八人中的三人。

已然在這十一息被捶打的精神萎靡的八人能直觀的感受到死亡的到來,他們只能奮力掙扎,或是祈禱三柄長槍不是射向自己。

機會!!!

‘高高在上’觀察着場況的司衍,察覺到了葉行和樹狀生命體的力量在大幅度衰弱,一點冗暗微光升起,藏身醞釀許久的械原不斷升騰,它們快速堆疊,包覆住了司衍殘缺的肉身,然後向外擴張,剎那間司衍掙脫了束縛,他拍動身上疊起來的暗銀色甲胄,甲胄分離,層層械原涌動,在身前形成了盾牌,想要抵擋住射向自己那帶來致命死亡的長槍。

盾牌散發出璀璨的光芒,其後司衍莫名的感受到一種重壓襲來,他所有的動作與思考都變得緩慢,然後便駭然的看到,原本射向不同個體的三柄長槍全部沖向了自己。

開...

什麼...

玩...笑!!

遲滯的思考讓司衍心中只剩暴怒,他的呼吸變得遲緩,就連全身流淌着的鮮血與汗液也在此變得遲緩,司衍強制自身進入觀察狀態,只是剎那,利用觀察帶來極短的思考重置,沒有絲毫猶豫,司衍揮動僅存的左手,畫出一道火焰。

「急...火...律令」

崩解的火焰線條轉瞬點燃了面前的暗銀色大盾,三柄長槍及至,與暗銀大盾發生劇烈碰撞,本應生出爆炸性的火花與動靜,卻詭異的沒有一點波瀾,長槍與大盾恰如往日許久不見的朋友就那麼靜靜的挨在一起,直到一位攪局者的慢慢到來,幽藍火焰悄無聲息地攀爬到了二者觸碰中心。

轟!

如同熱油遇見冷水炸鍋一樣,長槍與大盾發生了劇烈的爆炸,暗銀大盾光芒再次大盛,三柄長槍拖着幽藍尾焰以直角的角度急速沖向了被捆縛的其他外來者。

呲呲呲。

鋒利的長槍帶着幽藍尾焰將捆縛眾人的樹枝盡數斬斷,樹枝粘上幽藍火焰轉瞬變得枯敗下來很快凝縮成一團漆黑物質消失在星空中。

“暴盾兵團,又一個。”

“尾盾階,還好。”

阿繆先生手持權杖將附着頭頂仍在燃燒的樹枝斬斷,看着司衍再度低喃。

另一側從鬼門關被救下的眾人劇烈的呼吸着,他們感到一陣后怕,快速的聚攏到司衍周身進行療愈,衍械的領頭人與奄奄一息的隊員相比稍顯好點,他撐着一口氣想要與司衍交流,卻見司衍神情極其暴躁狂怒的盯視前方。

司衍現在極度難受,且不說左臂與左腿被摺疊消失讓體感憋屈,光是莫名的身體與思考遲滯和兩次進入‘觀察’狀態就已經令他的精神吃不消,更不提這次如同侮辱一樣的虐殺行為已然把他自覺高貴的人格踐踏在底端,司衍的精神快處於失控狀態,他的內心只剩一件事。

看着逐漸崩解成械原然後消失的巨盾,司衍稍微冷靜下來,那種遲滯感已隨着巨盾的消失一同消失,司衍回想之前生成巨盾突然沖向自己然後轉向的長槍的場面,讓其對這個第一序列產生很大的疑問,不過目前至少活了下來。只是,司衍用右手揮拉着正在消失的械原。

“說。”感受到周身來者,司衍語帶火氣。

衍械領頭人打個寒顫,差點咳出血來,在其他人目光注視下哆嗦問道:“司衍公子,現在,我們...”

“繼續,不要停。”

“可這,我們...”那人都要哭出來了,一幫人還沒發力就被干成這樣,剩一幫殘花敗柳還打個屁啊,回家吧,沒功但有命啊。

司衍頭也不回只是看着前方說道:“七成,你們。”

在場的諸人身體頓時一哆嗦,第一序列啊,神閣這近二十年只找到兩個。己方總共還能發揮三四成實力,對面一元層級已經失去戰鬥力,其餘二人體能大幅度衰減,倒還有個有生力量不過最弱還帶着一堆拖油瓶,搏嗎,戰嗎?這是越階的機會啊,七人如同一個大腦一同做了決斷。

沒有理會眾人,司衍知道他們的選擇,面對最大化的利益,感性永遠高於理性,只有不存在的那一刻才會想後悔,‘高高在上’的他在洪流中見過了太多。

可是,你又是為了什麼拼成這樣。

為了什麼,看着面前‘醜陋’的人,韓哲內心多了絲晦暗。在司衍使用第一序列種子的造術掙脫阿繆先生束縛,韓哲便知結局已定,強行打斷了對葉行的繼續供給行為,將其攜帶至艾辛身旁與牽引着‘一葉扁舟’的小於匯合。

為什麼?你還能活着,還不夠嗎?看着離奇拐彎並斬斷樹枝的三柄長槍,看着被解救下來聚合在一起的外來者,葉行本就佝僂的身形愈發的萎靡,葉行的獨眼中剩下不甘和一絲倔強,我還可以。

“隊長。”

一旁有些悲傷的聲音打斷了葉行的思緒,他扭頭看向小於,語氣極度虛弱,依舊笑了一下,道:“還沒死呢,不急,再跟他們耍耍。”

看着依舊要強堅挺的隊長,小於開口道;“隊長,換我對陣他們吧,就我一個還保留全力,‘一葉扁舟’讓韓哥或艾先生牽引。”

本以為處於現境的葉行隊長會同意,可沒想到隊長還是搖了搖頭,小於心裏生出一股怒氣,為什麼啊,我不理解,未及發問,葉行虛弱卻帶着一絲威嚴的話語傳來,“於昊,任何時候都要優先注意現場,要明白何為第一要務,不要被暫時的困局影響。”

“大霧淵之上,不能有一絲懈怠,你並不能知道什麼時候會突發變況,一個完備的有生力量遠比一堆耗儘力量的人員有用。”

“在阿繆先生疾風驟雨般的攻勢下僥倖存活的他們應該恢復了該有的理智,放棄對我們的圍剿,拿着他們的戰利品離開這裏。”

“現在我們的任務就是離開這片戰場將‘一葉扁舟’的人群安全送達地面營地,其後再做打算。”

“你的任務是保護‘一葉扁舟’上的人們。”

“其他的,交給你的隊友。”

“相信他們。”

看着艱難吐出話語的葉行,看向正望向自己的韓哲與艾辛,於昊縱是心有些許不甘,依舊點了點頭,反身飛向‘一葉扁舟’,準備牽引它前行。

葉行看着遠方舉足不定的八人,吐出一口濁氣,輕聲道:“走吧。”

遠處的阿繆先生看着即將離開的青楓葉眾人,晃了晃頭,穹冠上的楓葉抖動,然後開始枯萎,缺少了供給的能量,他具象化在現界的實體也很難撐得住,古樸的面容上一副奇異眼睛乜斜着另一邊傷痕纍纍的外來八人,心中哂笑一下,他並不擔心會受到攻擊,感受着實體上顏色不斷被剝奪,內心想着等線條崩解完,他們就離開這片戰場了吧。

哎,什麼時候是個頭啊,人情難還啊,隨後他霍然抬頭。

“他們瘋了不成?!”

“他們瘋了不成!”

感受到身後急速掠來的波動,青楓葉的眾人心中大怒,葉行佝僂着身子,獨眼中閃着光芒,他有些理解外來者如此做的理由了。

“準備戰鬥!!!”

韓哲一聲怒吼,全員繃緊了身軀,層層碧綠氣流交疊於身上。

迎面將遠方的攻擊波擊退,於昊感受到無論是幽藍火焰還是藍色氣彈等的攻擊能量要比之前弱太多了,他內心一喜,想要訴知葉行由他來對陣他們,剛有所動作的他眼神突然驚恐起來,連帶着聲音都是有些顫抖。

“隊長,是白霧!!白霧怎麼從大霧淵深處衝上來了!?”

大霧淵的核心曾經是一顆質量與體積巨大的星球,在至高天戰爭高層級戰鬥中毀滅,如今在星空中觀察它就是一團被黑白氣流覆蓋的氣體,不再具備星球的樣貌。而構成它形態之一的白霧則常年堆徹在大霧淵深處,它與活性極高的黑霧不同,它基本上只於陸地上與黑霧爭鋒,從未如黑霧一樣時常沖向星空撒脫。

白霧覆蓋住的生命體往往會呈現晶體化,除非快速切斷污染到的軀體,否則白霧會急速籠罩住身體,最終只餘一個結晶化的肉團。引天源諸多門閥序列自大霧淵建立據點以來,從來都是對惰性的白霧能避就避,不與之發生正面碰撞,可誰想這次一向懶惰的白霧會離奇的沖向星空。

葉行聽到於昊得到呼喊,愕然的看向星空中不斷升騰泛起的白霧,平時心性極好的他此時也感到有些無力,為什麼這一次的任務會出現這麼多的變數,到底因為什麼啊。

內心劃過一聲嘆息,葉行努力的直起腰背,獨眼中散發著精芒,看向青楓葉有些慌神的眾人,再看向遠方的被白霧襲來同樣驚恐起來的司衍八人,內心做出了決斷。

“X的X的X的X的X的,有完沒完,怎麼這麼多事,該死,。”司衍看着無限衍生出來的白霧,被一直出現變數阻攔的他無法遏制住自己的情緒。

“司司...衍公子,我們開門走吧,白...白白...霧來了,一旦被霧化,就沒任何生的希望了,這麼多變數,這是命運啊,司衍公子我們先行回去吧,以後再做定奪。”被白霧恫嚇住的不止衍械一方的人,就連同屬司衍序列的成員也勸道。

“命?你說命?回?回NXMXXX,不準回!門的鑰匙在我這,沒我命令不準退!十成,全部功勞屬於你們!只需要殺了他!殺了他就走!”司衍聽到一個字眼瞬間暴怒起來,他指向葉行怒喝道,到底因為什麼讓他失去了該有的理智業已無關重要,他只剩一種執念。

瘋了!瘋了!沒有任何符合邏輯的理由,司衍公子瘋了,入魔了!

這是所有人的共識,但也無可奈何,返回去的門的鑰匙在司衍身上,就算是為了那十成的功勞,拼了,在被霧化前只要殺了那個虛弱的領頭人,立馬撤離。所有人憋下一口氣,強行匯聚所有能量準備最強力的一擊。

一葉扁舟上的人們已然被這短短十數分鐘內發生的事整麻了,處於低階見律層級的他們自然看不懂雙方的戰鬥,一會楓葉,一會機械,一會生出一株大樹,一會敵方要被斬殺,一會又逃脫了出來,現在又冒出個奇怪的白霧,哪來的那麼多事啊。人們看着扁舟之外的青楓葉眾人都對白霧如此慌張,只覺性命難保,暗生絕望。

葉二在此情境下看着舟上眾人,眼神漸漸漠然,他看向身旁的葉初水,開口道:“公子,無論出什麼情況,葉二都會保護你,這是我的承諾。”

葉初水依舊盯視着外面,如似未聽到葉二話語一般,他的赤色瞳孔漸漸染上黃金色彩,被他的神情影響葉二同樣看向扁舟之外,他們看到青楓葉的領頭人佝僂着身子向著另一方向動了。

韓哲下意識的跨步想要阻攔朝向對面行動起來的葉行,卻在其堅毅驕傲的眼神下停下了腳步,他此刻如此間星辰般耀眼。

葉行拍了拍韓哲肩膀,有如放下一些事一般笑了笑,輕聲道:“韓哲,不要讓一時的晦暗污染了你的心性。”

葉行緩慢前行,看向只剩線條構築正在崩解的阿繆先生,遠處的阿繆先生舉起了權杖遙相呼應。

葉行抖動着唯一的左手,漂亮的紅色線條構築成了一片楓葉。

“這片星空下有更值得付出的事物。”

他緩慢前行,紅楓飛起沒入心臟,他軀體漸成緋色,肢體透化。

“它使我不倒,使我長存。”

成為線條的軀體如同毛線被慢慢抽離,遠處的阿繆先生枯敗的軀幹逐漸恢復正常,穹冠上再度長滿楓葉。

“我身為葉閥大姓子弟曾嗤鼻於所謂葉閥傳承的精神,結果卻為它所救。”

“無數葉閥的前輩在此路上踽踽獨行,奉行着原則前仆後繼,在此多我一個不多,少我一個不少。”

構築成軀體的線條被剝離完,僅剩一個頭顱和部分軀體,葉行張開醜陋的嘴笑笑。

“你問值得嗎?”

“值得。”

“因為...”

白霧逐漸逼近,樹狀生命體又在那人獻祭自身後重獲力量,這是個死局,如何破局?

司衍焦躁暴怒卻又異常冷靜,他閉上了眼,而後將目光移向了衍械一行。

龐大的能量從樹狀生命體身前析出,逐漸形成了兩個環狀形體。

感受到異樣的拉扯力,衍械眾人只覺得頭皮發麻,然後他們忽有所覺,這股拉扯力不止來自樹狀生命體,還有...

身上殖裝的甲胄火炮被分解成了一道道械原,械原如同花瓣飛舞於星空中,飛向了另一側,失去了械原的他們就如同極寒里扒光了衣服往冰原里一扔,頓覺渾身發冷。

“你在幹什麼?司衍大人!?”

……………………

“你在幹什麼?司衍!!!”

“哥,我只是跟他們開了個玩笑,誰曉得弄出了這麼個玩意出來。”

“你你你,第五見律層級的言獄大君有多危險你會不知道,你做事從來都不知道分寸!”

“哥,我們走吧,反正打不過,逃了就是,後面讓極焱派高層見律強者過來收拾就行了啊。”

“胡說八道,言獄大君已然失控,他沖向的地方有一座大城,數百萬的平民,怎麼可能放他過去。”

“哥,就一些普通人,沒事的,剛好有執政官幫忙抵擋,哥,我先走了啊。”

“司衍,你個混賬,不準逃,這是你闖出的禍由你來當,這是你的責任。”

“哥,你老是這樣死倔死倔得,沒意思,就一些個見律都踏不進去的普通人,幹嘛那麼在乎。”

“司衍!我反覆強調過,我們是極焱的接任者,承其責,擔其事,守護領民是我們既定的責任,不可違逆,哪怕付出任何代價,這一切都是規則之內的事。”

“又是責任,又是規則,被這些個玩意束縛,煩不煩啊,我真不明白為什麼那麼在乎這些。”

“因為我們是...”

……………………

“...是人!”

“是這星空下最高貴的生命,我們不是那些不知規則忠實本欲低等的形獸種,我們有屬於自己的驕傲。”

“約束使我們成人,守護是我們的職責。”

“僅此而已。”

消失的頭顱在最後對着遠處的‘一葉扁舟’道了聲好運。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呵呵呵呵赫赫嗬!!

太好笑了吧,太好笑了吧!原來如此!

遠方逐漸消失的身軀與被言獄大君長槍貫穿身軀永久定死在懸崖之上的身影重合,舊日一幕讓司衍心中的某根線斷了。

哈哈哈哈哈,一模一樣,一模一樣,恰如昔日。

規則?守護?命運?狗屁不是!

我就是我,我是司衍,不是任何人的棋子,我,只為自己而活!

如小丑般狂笑不止流出淚水的司衍揮舞着單手,聚攏起所有從衍械眾人身上剝奪的械原急速造起大盾。

遠處的阿繆先生看着消失的葉行,感受着體內澎湃無比的力量,他於內心喟嘆,想到了曾經同樣如此做的青楓葉一員。

青楓葉,一如往昔。

他舉起了權杖,緩慢攪動。

穹冠之上,綠意盎然的楓葉逐漸地變成了紅色。

楓葉紅了,最是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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霧境餘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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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恰如往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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