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壞小孩
“好危險,我差點被他打死。”張元眠心有餘悸,瞎眼鐵匠是真的強,被自己攻擊一炷香還活得好好的,幸好自己機智,“勢均力敵符”配合“惡毒行禮咒”,才勉強將他弄死,“我實力還是太弱了,必須得儘快晉陞劍道九品。”
“師兄,瞧瞧你說的是人話嗎?”王大龍都看呆了,這一回總算是見識到張元眠的爆發力。
小太監滿臉崇拜:“都說了他是白衣劍神,一劍截斷大河,一劍斬妖龍,劍道通神,區區劍道宗師更是不在話下。”
“如今是真的信了。”王大龍和李鳳雛頷首,以前只是持懷疑態度。
“哥哥真厲害。”陳念兒拍手叫好。
“呵。”
張元眠給了他們一個白眼,想解釋,可是又不知道該如何解釋,乾脆懶得說。
漸漸的,天雷餘威徹底消失,而瞎眼鐵匠早就化作灰燼,好在他的龍形劍安然無恙,於是張元眠只好笑納了。
把龍形劍收起來,重新回到竹葉船。
大家都滿臉崇拜望着他,特別是小太監,望着望着,臉色還會微微一紅。
弄得張元眠差點以為他喜歡自己。
一夜無話。
早上六七點。
竹葉船終於來到蒲柳鎮渡口。
張元眠收起竹葉船,剛剛上岸,就聽到有人在遠處議論:
“昨晚,載着幾百人的船沉了,無人生還,聽說血液染紅了蒲柳大河下游,難道船沉沒前發生了什麼怪事?”
“不知道,喏,這是有剛剛渡河過來的人嗎,去問問?”有人過來問張元眠,“昨晚的船為何漏水沉沒,你知道嗎?”
“不知道。”
張元眠沒空搭理他們,離開。
離開前,聽到有人嘀咕道:“嘿,那不是壞小孩陳念兒嗎?幾個月前,她不是被賣掉了嗎?怎麼又回來?聽說這個小孩賊壞賊壞,小小年紀就是個白眼狼……”
張元眠不想聽,加快腳步離開,往前走。
“幾位哥哥,我有事情,我們就在這裏分別吧。”陳念兒打算回一趟家。
“嗯,那你小心些,別又被賣掉了啊。”
“好。”
“哥哥再見。”
“真是個可憐人啊。”張元眠搖搖頭,很明顯這小孩臉上滿臉的怨恨,也不知道她會做出什麼出格的事。
收回目光,道:“我們走吧。”
他們四人走進蒲柳鎮。
“師兄,我餓了,我想吃包子。”
……
等張元眠等人走進蒲柳鎮,陳念兒又返回來,手中多了一個小石子。
她來到渡口,瞄準剛才嘀嘀咕咕的人一石頭砸過去。
啪!
正好砸中那人腦門,頓時流血了。
“誰幹的?”
那人怒喝,四處張望,卻沒有看到人。
陳念兒正一臉平靜往回走,速度不快不慢,根本看不出來是她砸的,心中暗道:
“誰是壞小孩,你全家都是壞小孩,你長嘴巴就是為了嚼舌根的嗎?這次給你一個教訓,要是再嘰嘰歪歪,休怪我不客氣。”
她離開這裏,往自己家走去。
很快就來到自己以前居住的村子,蒲柳鎮下面有很多村子,但這個村子最窮,非常窮。
孩子還特別多,全都是重男輕女的家庭。
偷偷摸摸回家,就是想看看爹娘把她賣掉,會不會愧疚,會不會想自己?
畢竟她可是娘十月懷胎生出來的骨肉。
她順着狗洞爬進自己的家,聽到屋內的弟弟在哭,哭得撕心裂肺,哭得在地面撒潑打滾。
“我正在長身體,要吃肉,吃肉肉。”
弟弟在地面滾來滾去,哭得非常大聲。
娘親在旁邊安慰,道:“娘親的心頭肉啊,不哭不哭,家裏面只有半個月的口糧了,哪裏還有肉給你吃。”
“我不管,我就要吃,隔壁的孩子天天都有肉糜吃,為什麼我沒有?”
“孩子爹啊,要你不進山打獵吧?”
“山裡妖魔鬼怪太多,隔壁王大伯進山就沒有回來,聽說是被老虎吃掉了,我才不去。”孩子爹怕死,望着地面滾來滾去的孩子,道:
“死孩子,別哭了,下次有錢一定給你買肉吃。”
“下次,總是說下次,哇哇哇……”弟弟嚎啕大哭,雙手不斷地捶地,哭得非常傷心。
娘親道:“孩子爹,要不我們再生個女兒,把女兒賣了不就有錢嗎?”
陳念兒聽得瞳孔一縮。
“說的是什麼胡話呢?你個敗家娘們。”爹聽了心情很不爽,忽然話鋒一轉,“生個孩子至少也得十個月,根本來不及。”
陳念兒聽得心一涼。
娘親嘆息一句:“要是念兒在就好了。”
陳念兒抿着唇,豎起耳朵。
期待母親想到她的時候哽咽,眼淚汪汪,不停抹眼淚。
最好是能說幾句,愧疚、對不起、是爹娘無能,不該這樣做,爹娘就是個畜生,最好還說要是能重來。
一定好好對她,呵護她,愛她。
“要是念兒在,就可以割她的肉了。”
暴擊。
簡直是暴擊。
陳念兒等來的卻是娘親這句話。
她的眼睛瞬間就紅了,紅得充血,呼吸也困難起來,這一刻好像比死了還要難受。
她想哭,卻哭不出來。
非常難受。
喉嚨翻滾,肚子翻滾,想吐。
她捂住嘴巴,難受得想哭,可是再也哭不出來了。
她蹲在牆角緩了很久,回過神來,眼神變得堅定,變得狠厲,就像是一個無所畏懼的瘋子。
狠狠地望了一眼屋內,咬着牙,順着狗洞爬出去。
可能是她不一小心,弄出了動靜,屋內的爹聽到了,趕緊跑出來,望向狗洞。
娘親也跑了出來,問道:“孩子爹,怎麼了?”
“你看,那有條狗呢?”
“是狗嗎?不太像啊。”
“狗洞不是狗,那能是什麼?”
“該死的狗,肯定是想進來偷東西吃。”娘親抓起石頭,朝着狗洞丟過去。
“砰!”剛剛將露出一丟丟腳丫子縮回來,陳念兒就聽到他們的說話,頓時眼球滿是血絲,心突然間變得好冷,可是下一刻,一顆石頭順着狗洞飛出來。
正好砸中她的腳,瞬間流血了。
這一刻,她崩潰了。
想哭。
想像弟弟一樣,在地面撒潑,打滾。
想撕心裂肺地哭。
但是不知道為何,念頭剛出就煙消雲散。
她變得極其冷靜,漸漸的嘴角露出笑容。
露出燦爛的笑容。
那笑容很開心,但更是像在哭。
這一刻,一個十一二的小女孩死了,心死了,人卻如行屍走肉一般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