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爹爹陞官要渡劫
除夕還是照常過,連正月初一初二一直到初四皆是如此。
劉榮砦逝世后,溫釗仁幫襯着劉府料理他的後事,騰不開手管雲州府,劉詹倒是身份爽快地親自去處理公事了。他做事最是公私不分,捧低踩高,弄的雲州府烏煙瘴氣,大部分人除卻他的一些狗腿子都不喜歡他,沒等兩天就跑到溫府倒苦水了。
溫釗仁勸他們先回去好好過年,反正州府里公事也不多也不必太上心,有空跟劉詹處事,還不如去前司馬府上多弔唁弔唁。左右劉榮砦之前對待下屬同事也還說得過去。
不知為何,劉詹好像對此次任職很有信心。自然而然,連說話的態度都變了,明明是同一官職,都開始使喚起溫釗仁來了。
“釗仁,我聽說最近老是有官員往你府上跑,而且來州府幫忙的人越來越少了!可不能因為過節忙着家裏的就忘了公事啊!”
“劉副司馬,前司馬病逝的突然,公事家事都擱淺太多,下職官員前去幫襯情理之中。我之前幫劉府料理大人的後事,他們有些事拿不定主意前來與我商討也是情理之中。再說現在還在元正,屬節假時期,官員們沒有理由來州府務工。”
“呵…好啊,溫釗仁,溫副司馬,你這是給臉不要臉!真以為自己能接任劉榮砦那老頭?別妄想了,他劉榮砦能有今日也是當初跪求我劉家的結果!這雲州,還沒輪到你個姓溫的來管!”
“承蒙劉兄謬讚,溫某這輩子就沒怎麼在意官職錢財這些虛事,想的儘是怎麼為國為君鞠躬盡瘁!溫某不敢也不想靠劉兄的手來走自己的仕途,三年前我能從肇豐來,你就要知道,祝陵不再是你一手遮天、當土皇帝的地盤了!”
“你!你還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你以為下面的人搞小動作我不知道?還聯名上表請奏聖上?我告訴你,那奏表早被我攔下了!表上請辭的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上州長史劉世潛可與我是世族!就你,從肇豐來,祖上還背有污名,也敢跟我斗!不自量力!”
溫釗仁也不知自己哪裏來的底氣,許是被劉詹給激着了。回府的路上,他反反覆復想劉榮砦去世前拉着他告訴他放心,“下任司馬必是你溫釗仁”,若是劉詹他就是去了閻王那也不會安寧。
想來自己也算是劉榮砦翻身的最後一枚棋子,被劉詹一家壓制了多年,心裏積怨已深,死前要來致命的最後一擊。一剎那,溫釗仁開始有些后怕。剛才過早跟劉詹攤牌,但這事早昨晚做都得做,要是他劉詹做了雲州司馬,他寧願請辭回家務農!
那一日吵了架后,溫釗仁倒是一改常態,天天在家獃著,哪也不去。府里人都知他鬱悶,也不敢去招惹他。倒是蘭若、月白姐妹倆天天拉着弟弟妹妹給他解解悶。
“爹爹,您今兒下午想吃些什麼?昨兒剛得了些南嶺的冬筍,不如咱們弄些牛羊肉吃個火鍋吧?”
“都行,月白看着弄吧。爹爹不忌口,什麼都能吃。”
不知為何,光是念叨着“月白”這二字就讓他舒心。
守得雲開見月明、守得雲開見月明……
這句話,這個名字,多半是為了舒自己的心。溫釗仁心裏是知道的。不像蘭若、乾元、繾綣這些名字,是將美好希望寄予在兒女身上。思慮到這,溫釗仁便覺得自己有義務多吃點火鍋,等明日初七好好的跟劉詹剛一番!
溫月白忙了一上午,終於在晌午的時候將火鍋支起來了。乾元這小子最愛吃肉,伴着醬吧唧吧唧吃了好幾碗。蘭若來着癸水,月白給她備了銀耳蓮子羹,大夫人也有一碗。可兩隻小的,嗜甜,非要喝,大夫人蘭若一人分給了他們點。月白一沒來癸水,二不喜銀耳的口感,倒是乖乖的吃肉。肉嘛,口感多多,她嗜之非常。
一大家子人中午都吃撐了,一人各佔着暖榻的一隅打着飽嗝。
聊着家常,聊着趣事,孩童們時不時地笑笑,轉眼間,睡意來襲,乾元、繾綣兩隻小的便睡熟了。月白和蘭若一人抱一個回暖閣里休息了,只剩溫氏夫婦兩人在內堂里說些掏心窩子的話。
“老爺,上面可來信了?”
“還未。”
“按理說,該來了,一般不都是三五天就下來了嘛,怎麼現在都八天了還沒信?”
“正逢過年,上頭的事也會擱一擱吧。再說雲州離京都說近不近說遠不遠,上奏一趟,中間就要經長史、都督兩次手。哦對了,忘記跟你說,之前兆利、福泉他們一起上奏的那份表被截下了。這一勝數,算是沒了。”
“被誰?劉詹?!”
“嗯,他親口跟我說的。貌似長史大人劉世潛還是他的親族。”
“劉詹這個小人!這些姓劉的真沒一個好東西!他劉詹在雲州作威作福,劉榮砦拿你當擋箭牌,這下可好,又多個劉世潛!這還有世道可言嘛!他劉家在雲州橫着走,上頭就毫不知情?!”
“我倒覺得劉家還沒有那麼大的勢力能得上州長史的蔭護,要是有,他劉詹不早就是雲州的頭了嘛?估計,這兩大親族也沒有那麼熟絡,或者長史大人根本就不知道劉詹在雲州的所作所為。當然,這也只是我的猜測,準不準就要看老天爺了。”
“哎呀,求老天爺保佑啊保佑啊!看來我得抽個時間去廟裏燒香拜拜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