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真底假身，二重假！
周圍眾人先是一愣，旋即便是滿堂鬨笑。
“哪兒來的毛頭小子，居然敢在季大師面前賣弄，不怕風大閃了舌頭！”
“你可知道陶然閣是什麼地方？以姜掌柜的身份地位，會賣贗品？”
“又一個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的，季大師掌眼拍板的東西會是贗品？小子，季大師在江城古玩界是什麼地位？輪的上你在這點評……”
“狗咬呂洞賓的東西，若不是季大師救你，你早就昏死在外面了，姜掌柜，讓你的人把他趕出去！不嫌晦氣！”
怒罵聲如疾風驟雨，一瞬之間葉帆便成了眾矢之的。
季大師眉頭緊皺，身邊的小徒弟更是跳出來朝葉帆嬌喝道：“你少在這瞎放屁！我師父在江城古玩界的大名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難不成他的眼光還不如你？”
周圍再度響起一陣鬨笑，這回姜曉波面露不悅之色，作為陶然閣掌柜，自然不會允許有人砸自己的招牌……
於是一招手，便有十來個夥計上前，將葉帆團團合圍。
一瞬間葉帆一句話，便成了千夫所指的對象……
反倒是季大師抬手制止了眾人，旋即望向葉帆，正色道：“小兄弟知道后挂彩，莫非你也懂鑒寶？不過你剛才只在人群中觀瞧幾眼，比不得我上手端詳……”
“只怕是你看走眼了，這的確是大開門的東西。”
季南山一開口，小徒弟馬上雙手抱在胸前，譏諷葉帆道：“學了幾個名詞就急於賣弄，知道什麼叫后挂彩么？這下丟人現眼了吧？”
然而葉帆卻不在意，反而自顧自開口道：“后挂彩又叫后掛釉，就是在普通瓷器的釉面上再加上一層比較值錢的釉！”
“譬如清雍正的粉彩瓷器價格高昂，而同時期的白釉瓷卻市場表現不佳，所以偽作高手就利用雍正白釉再加一層低溫粉彩釉，以此提升身價！”
“這種做舊方法就叫作“后挂彩”！”
“而由於這種偽製品的瓷胎和瓷釉本來都沒有任何問題，因此相對來說更具有迷惑性，甚至使用氣泡鑒定，經過後挂彩處理的瓷器也會出現微小氣泡，所以很容易魚目混珠……”
這一番話落地，周圍眾人眼中少了幾分輕視，季南山也不由側目驚訝，而大多數人卻仍然滿臉懷疑。
古玩行當，理論知識豐富又怎麼樣？
還是得上手把玩，唯有見過足夠多的贗品，才能從九贗一真的古玩市場裏撿到漏……
剛才葉帆離那件雍正粉彩瓷兩步之遙，季大師都要用放大鏡觀瞧細節，他難不成有千里眼不成？
還是說他本身鑒寶的功力就比季大師還要強？
天大的笑話！
季南山可是江城為數不多的二級鑒寶師，在古玩行當里浸淫幾十年……
豈能不如一個毛頭小子！
果不其然，此刻還不等季大師開口，一旁的姜掌柜便不由怒道：“小子，你大可以去別處賣弄，但我陶然閣的場子，可不是誰都能砸的！”
顯然任誰都看出姜胖子有些慍怒，不由都對葉帆投以憐憫的眼神……
古玩行當最忌諱收售贗品，尤其陶然閣這種聲名顯赫的鋪子，姜曉波又是個極好面子的人……
豈能輕饒葉帆？
好在此刻季南山還算冷靜，再度制止了姜曉波，旋即上前朝葉帆沉吟道：“小友，雖然不知你師承何派，但我承認你理論知識不俗！”
“但老朽已經鑒定過了，並非后挂彩！后挂彩的瓷器釉厚聲沉，我剛才敲擊過，這件粉彩瓷天球瓶聲脆悅耳……”
“最關鍵的是底款，我曾有幸在蘇杭的一次古玩交流大會上上手過一件大開門的雍正粉彩瓷，和這件的底款如出一轍！”
“所以斷不會錯！”
嗡~
剎那之間，全場一片嘩然，在場都知道對於瓷器鑒定來說，瓷底最為重要，因為有時看瓷器底部就可以得知這件瓷器的燒制年份……
行家看門道，真正懂得鑒瓷的，自然以底款作為分辨真假的最重要依據，更重要的是人家季大師居然真的曾掌眼過一件真正的雍正粉彩瓷……
這會兒葉帆在他面前賣弄，豈不是關公面前耍大刀？
哈哈哈哈~
這會兒周圍已經笑聲不斷，不少人已經抱着看熱鬧的心態，等着看葉帆窘迫難看的表情……
然而。
葉帆卻保持着從始至終的冷靜，反而眯起雙眸開口道：“沒錯，縱觀歷代瓷器都各有時代特點。”
“譬如南宋瓶腳有圓圈旋紋，元瓷多有旋坯痕並有雞心點，明瓷則是放射狀的跳.刀痕，旋坯痕少……”
“到了清代，除卻民窯還能看出旋坯之痕，官窯幾乎看不到什麼痕迹！”
“鑒定行家以露胎痕迹給瓷器斷代辨真偽，倒也算是個很巧妙的法子，但萬事有陽面就有陰面……”
“到民國的時候，不少偽作高手就已經懂得將帶有題款的古瓷器底，尤其是官窯款瓷器的底，拼接到一件剛做的器身上面，以此蒙蔽你們這些自詡行家的眼睛！”
“你之所以看不出底款的問題，就因為它的底的確是雍正粉彩瓷的老底！但瓷身卻是后挂彩……”
葉帆一句話高過一句，宛若八重浪一般將周圍眾人震得啞口無言，更是伴隨着他大步上前落下最後一句話……
全場一片死寂！
“這件雍正粉彩瓷天球瓶，分明是粉瓷真底配后挂彩的假身，真假交疊魚目混珠，所以……你看不出來！”
這一剎那，不知多少人張大着嘴巴，姜掌柜表情更是精彩至極！
而季南山眼神複雜，此刻望着葉帆，眼中已經少了幾分懷疑，更多的卻是濃濃的不可置信！
“小友如此言之鑿鑿，我想知道你推斷的根本依據，到底是怎麼！”
季南山幾次的表情，像極了渴求知識的好學生，哪怕此刻姜曉波在一旁已經幾乎要氣炸……
他仍然還是朝葉帆問出了這個問題。
而葉帆只是掃過周圍那一張張表情各異的臉，緩緩吐出一句話來：“當然是因為先前你屈指一彈，我從那回聲中分辨出……這是件拼接的贗品！”
嘩~
全場再度嘩然。
這話何其邪門！
周圍眾人面面相覷，難道說這小子不僅是個千里眼，還是個順風耳？
然而這還不算玩，葉帆說完居然一指那件粉彩瓷器，火上澆油道：“你若是不信，切開它！”
“一切，自然見分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