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瓊山四老之驚
瓊山四老都是治學嚴謹之人,一旦進入了狀態就對外界發生的一切自主屏蔽了,他們每個人都是一手持卷,一手執筆,心無旁騖。
公孫長存難得的感覺到了心情舒暢,畢竟第一項比試就把秦少羽踢出了局,這怎麼能不讓人心情愉悅......
季鸞兒在招親開始前匆匆露面之後便回到了後院,她今早還有些為秦少羽擔心,但是在看到秦少羽在人群中還有心情朝自己拋媚眼兒的時候,她就覺得自己的擔心是多餘的。
她穩坐書房之中,手持一部兵書,看到精妙之處還會不住點,而侍立在一旁的鳶兒則是一副皇帝不急太監急的樣子。
“大小姐,姑爺他這次凶多吉少了!”鳶兒不停地走來走去,就像人型鐘擺。
“他要死了?”季鸞兒頭都沒抬。
“不是說他有危險,我是說姑爺他在第一項比試策論的時候,直接在會場上趴着睡了一整場,只留了兩刻時間寫作,這不是明顯的......明顯的......對,擺爛!擺爛!”鳶兒好不容易用上了最近才學會的一個新詞語,這是她從後山建築工地上的衛族之人口中聽來的。
季鸞兒閉上眼睛,用書角輕輕按壓了一下自己的鬢角,回想着那天在小龍撈中自己見到胡少偉的那兩篇策論時的場景。
想來想去也想不出來秦少羽會在策論這一環節出岔子。
至於趴着睡了一整場?這倒是符合秦少羽的做事風格。
“你的腳蹬三輪騎回來了么?”季鸞兒沒有接着鳶兒的話題往下說,而是露出了一臉八卦的神色,“怎麼樣,那兄弟二人你相中了哪個?”
鳶兒頓時臉色大紅,又羞澀又着急的跳腳:“師姐!”
“好了好了,不笑話你了,”季鸞兒這才放下書本說道,“你也不用擔心我,更不用擔心姑爺,他不會做自己沒把握的事情,而且,就算他弄砸了,也沒什麼太嚴重的後果,到時候把我們惹急了誰都不好看!”
就在這時候,後院內突然颳起了一陣大風,這風來的毫無徵兆,與一整日平靜的天氣顯得格格不入。
季鸞兒的神情突然變得有些疑惑,轉而變得凝重,鳶兒也回過頭來,一副緊張的樣子。
“師姐,這是......”鳶兒有些不確定的問道。
季鸞兒點點頭:“沒錯,師門來人了,直接動用了‘風雷真經’來通知我,看來情況很緊急,鳶兒,我去去就來,你不用跟着。”
說完,季鸞兒腳下真氣波動,輕輕一躍踩着窗檐兒就上了屋頂,再不見蹤影......
公孫長存對瓊山四老治學嚴謹的精神十分讚賞,更是對他們的深不可測的學識敬佩不已,沒見到台下這些世家子弟一個個聆聽四人評析時候那種入迷的神態么?
這一次通過招親大會,算是把鎮北將軍府在幽州一域的名聲扳回一城了,世家大族又怎樣?你們能把這四個老頭請過來么?今天過後,怕是這些眼高於頂的世家大族再提及鎮北將軍府時就不敢一口一個蠻子的嘲笑了吧。
斜眼看了看依舊在打瞌睡如同拜佛的秦少羽,他心中更加不解,心想這小子竟然在注重文教這一點跟自己看法相同,在將軍府開辦鎮北學院這一舉動跟今天請來瓊山四老這兩件事情,實際上最終目的都是一致的。
這小子也算是有些小聰明,可惜了,沒有真才實學是配不上將軍府的姑爺身份的......這時候,公孫長存竟然有些開始可憐秦少羽了。
不管公孫長存怎麼想,瓊山四老他們還是依舊那麼敬業,這不,曇豐老頭正捧着一卷策論高聲誦念,一副如飲佳釀般的樣子。
“夫國政利弊,在乎克禮守心,若千民萬民知乎禮儀要害,則......”曇豐老頭抑揚頓挫的讀完了這篇策論,然後開始點評,“寫下這篇策論的學子,對以禮立政頗有研究,雖然想法略微稚嫩,但小小年就有如此清晰的認知和看法,已經實屬不易,讓我看看這是哪家的少年郎......誒,端木淵,呵呵,原來如此。”
點評至此,坐在後排的端木淵挺直了腰桿兒站了起來,臉上的興奮之色溢於言表,只是他平日被灌輸的教育不允許他在這種場面興奮的大笑,否則就是嚴重的失禮,他對着瓊山四老遙遙的以師禮恭敬參拜。
“汝祖端木興近來可好啊?”曇豐老頭兒笑着詢問。
“回曇豐先生的話,我祖父如今安好,在家裏的時候,還經常提及四位先生的大名,”端木淵恭恭敬敬的回話。
眾人看着端木淵,無不羨慕嫉妒,能跟這四位老人說上兩句話,還被曇豐先生誇讚了一番,這真是無上的殊榮。
端木淵坐下的時候,嘴角的笑容再也掩飾不住了,一個勁兒的傻樂,對於後面其他人的點評也聽不太進去了。
緊接着,龍隱老頭也開始點評了,“黃興軒!你這篇《論南北府兵》言辭有些偏頗了,着重強調了府兵制的益處,想要將其推廣至大周的每州每縣,但你卻未曾看到不同州府狀況不一,不知變通!忘你能夠行萬里路,遊學大周之後在做定論,那時候,你會得到一個更精彩的結論。”
看得出,龍隱老頭是個不喜歡夸人的傢伙,即使是這樣,那個叫做黃興軒的小子依舊是激動不已,大禮參拜后連連致謝。
然後是尚宇先生撫須而言,雖然他沒有多少須子了,他高舉着手中的卷子,臉上十分欣慰:“宇文家在幽州名聲顯赫,其後人也算是見識獨到,宇文盛,汝所寫這篇《論鹽鐵稅》確有可圈可點之處,但同樣的,汝看到了鹽鐵私營問題的原因,卻沒有給出一個實際的解決辦法,當然,這也算是難能可貴了。”
宇文盛看似淡然的起立,行禮,道謝並表示自己受教,一點都沒有少年人被誇獎后難以抑制的興奮舉動。
他把目光投向了秦少羽,心中不免冷哼道:上次讓你拿趙王的名頭壓了本少爺一頭,今天看你還如何囂張!要知道,即使是趙王來了這裏,也要對瓊山四老以師禮待之!
秦少羽卻依然是眯眯着眼,對宇文盛銳利的目光視而不見,也對諸多學子的精彩策論毫不上心,他看着台上的四個老頭兒,似乎沒有什麼崇拜之意。
時間一點點推移,秦少羽在整個現場批示點評的過程都提不起興趣,只有在那兩位女扮男裝的靚女站起來的時候才轉頭多看了兩眼,似乎在期待着瓊山四老看出兩位靚女的真身,當場暴怒的樣子。
但瓊山四老在給兩位靚女點評的時候只是互相看了兩眼,然後微微一笑就算是有所表示了,反而在評價的時候語氣緩了些,神態更和藹了些。
這算什麼意思?放水?
在秦少羽聽來,這兩個女生寫的策論雖然有些東西,但距離端木淵和黃興軒的水準還是差了一線,這四個老頭竟然沒有說一句嚴厲的話,只是輕輕放過。
別啊,你們不是治學嚴謹么?為什麼要放過她們?你們這种放縱是不對的,怎麼可以男女區別對待呢?女同志們都是很堅強的,婦女能頂半邊天你們不知道么!你們這樣唯獨對女生放低標準,是什麼意思,瞧不起人家?
秦少羽對此憤憤不平,一度化身為婦女之友,似乎他沒有存在任何想要借瓊山四老之力將兩位靚女趕出會場的私心。
兩位少女聽了瓊山四老的誇讚和鼓勵,明顯有些興奮過度,一些先前掩飾很好的細節動作都暴露了出來,像蘭花指,掩面輕笑之類。
終於到了點評環節的尾聲,初秋的老蟬開始鳴叫,揮之不去的困意開始在會場上蔓延。
就連公孫長存也開始出現了絲絲倦意,心想着後面也沒什麼精彩的策論了吧,馬上就可以進行第二項比試了。
“砰!”一聲劇烈的拍案聲響起,喚醒了場上所有人的精神。
“臻炎,怎了?”龍隱坐的距離臻炎最近,他正專心的審評的一片策論,卻突然被臻炎的拍案之聲打斷。
只見臻炎老頭兒捧着卷子的手竟然開始顫抖,他看着將注意力集中在過來的老友們,竟然一時說不出話,值得將手中策論交給龍隱,意思是:你們傳閱。
接下來的情景更讓所有人都捉摸不透,三位老者用狐疑的表情接過卷子,最終都以震驚的目光看向了台下的秦少羽,他們相互的看着,似乎都想從老友的表情上看出什麼花來。
最終,還是龍隱將卷子交還給了臻炎:“臻炎,這......還是你來點評吧。”
臻炎拿着卷子,看了台下正笑而不語的秦少羽,他第一次緩緩起身,走到了高台的最前端,高舉着卷子,大聲說道:“這一篇策論,實乃精彩絕倫,老成持國之作,若非我等現場出題,汝等現場完成,老夫甚至懷疑這策論出自當今內閣的大學士們。”
“轟”的一聲炸響在公孫長存的腦中出現,他距離四位老人不遠,他清晰的看到了他們在看完了卷子之後紛紛不約而同的看向了秦少羽,難道說,難道說......
公孫長存瞪大了眼睛看向秦少羽,身旁的雲姑和周無驚也是死死盯着臻炎,臉上流露着不可置信的表情。
臻炎老頭兒在初秋下午明媚的陽光和清涼的微風中高舉一卷華章,高聲道:“秦少羽,《教戰守策》,此篇宏文巨制,理正詞嚴,氣勢充暢,剖析深細,說理精闢,論證一密,可稱大家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