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自首
“外面什麼人？”余以為問道。同時挺直上身。
小花也把刀抽出來拿在手裏。
“過路的，方便進來避個雨嗎？”
“幾個人？”余以為問道。
“就我一個。”
余以為拉開帳篷拉鏈，見外面有一個瘦高的身影，穿着一件透明雨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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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進吧。”余以為說道。
那人道了一聲“謝謝”，然後閃身進了帳篷。
除去雨衣，余以為上下打量了來人。見來人大約二十四五歲年紀，身材瘦削，頭髮長長的，在腦後梳了一個馬尾，頜下留着一撮山羊鬍子。身上穿着一身牛仔衣褲，褲腿有好幾個破洞，仔細看就會發現這是時尚的破洞不是刮壞的。來人放下一個大背包，背包真的好大，比余以為的寬了一倍。
余以為說道：“帳篷空間有限，委屈你了。不過避雨還是沒問題的。”
來人道：“謝謝。這已經非常好了。”
“我看先生很面熟，我們是不是見過面？”余以為問道。
“確實見過。”來人毫不避諱，“昨天就在這片樹林中。”
話既然已經說開了，接下來就好交流了。
此人姓趙，他說就叫他小趙好了，就是昨天和余以為三人擦身而過的三女四男中的一位。小趙沒有隱瞞，直截了當地說就是結伴去緬甸發財的。他的同伴已經到緬甸了，正在通往財富自由的路上。他返回國內，是因為還有幾位朋友也要去緬甸，他是去接他們的。路上下雨，又冷又餓，幸虧遇到了余以為他們，要不真的走不動了。
余以為心裏明白，說什麼去接朋友，這不就是蛇頭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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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趙的眼睛賊溜溜的，一直在翠花和小花身上瞄來瞄去。小花只是冷眼看着小趙，手裏把玩着刀；翠花卻很熱情，甚至到最後和小趙打情罵俏起來，兩個人的手互相觸摸了好幾次。
翠花問小趙大背包里裝的什麼，小趙說我是個畫家，包裏面是畫夾，翠花就嚷着要看。小趙藉機調戲了翠花幾次，然後把背包打開拿出畫夾給翠花看了。
裏面有幾幅素描，有風景，有人物。翠花拿在手裏，哦哦讚歎，畫的真好！然後給余以為和小花看。
余以為看了，確實有些功底。就隨口問小趙都是在哪裏畫的，小趙一一作答。
到了中午，小趙還沒有要走的意思，余以為忍不住問道：“趙兄不趕時間么？莫不是要朋友久等了？”
“沒關係，讓他們等好了，反正不見到我他們也不會走的。”小趙說。
余以為點點頭，還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小趙繼續吹牛。說他以前在國外旅遊，見識過很多國家的風景，還在法國巴黎塞納河的橋上給人畫素描，要100歐元一張的。說得翠花一臉艷羨的表情。
余以為看着小趙，說道：“我們要做飯了。”
小趙說“你做吧。”然後繼續和翠花吹牛。這個時候，小趙感覺到氣氛有一絲尷尬。余以為說要做飯，但是沒有動，他看着小趙臉上帶着笑意；小花依舊冷冷地看着小趙，手裏把玩着刀；翠花看着小趙，眼含秋水，舌頭舔了一下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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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趙對余以為說：“你不是說要做飯么？”
“對呀，”余以為看着小趙，“我正在想，是紅燒還是清蒸？”
小趙喉頭滾了一下，渾身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冷戰。
“我，我還趕時間，不能讓朋友們久等了，不打擾你們了，再見。”小趙說著，收拾好東西，穿上雨衣，迅速離開帳篷，消失在雨幕中。
“你說什麼東西紅燒還是清蒸？”翠花問余以為。
“這個。”余以為說著拿出自熱火鍋。配菜還真不少，有葷有素，調料齊全，可以紅燒，也可以清蒸。是從緬甸帶來的，但都是中國生產的。
“早就應該拿出來，我都餓壞了。”翠花說。
“我看你見到帥哥已經看飽了吧？你先吃點點心，這個要做好還得一段時間。”余以為說。
“那個小趙應該是熟悉路線的，說不定可以一起走的。”小花說。
“就是的，余律師肯定是嫉妒人家年輕帥氣，故意把人弄走的。”翠花跟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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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啥也沒說。你要是看上人家了現在去追還來得及。”余以為說。
“我可不是小姑娘了，不會見到帥哥就粘住不放。我呀，還是喜歡余律師這樣成熟的大叔。”翠花說。
“明知道是假話，可是聽着確實挺舒服。”余以為說。
“啥假話呀？人家說的明明是心裏話、真心話。”翠花顯出傷心的樣子。
“好，信了。”余以為說，順手遞給翠花一塊點心。翠花接過，高興地笑了。
吃過午飯，雨還未停。三個人閑聊，余以為眼角餘光看到一些東西，拿過來，原來是幾張素描畫，是小趙走時匆忙拉下的。
余以為盯着畫看。
“看啥呢，這麼入神？”翠花湊上前來問。
余以為看着畫，目光沒有移開，問道：“你還記得小趙說這幅畫是在哪裏畫的嗎？”
“記得，是昆明大悅城。”翠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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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什麼時候？”
“有幾個月了吧。”翠花說。
“你看，”余以為指着畫面中的兩個人，“他們像誰？”
“像誰呀？我們認識嗎？”翠花仔細地盯着畫面看。小花也湊上來，一起研究。
“看身形，有點像……李大定！”小花一聲驚呼。
“李大定？”翠花看了幾次，說：“確實有點像。”
余以為點點頭。
“旁邊的是魏生金。”小花補充道。
翠花再看，畫裏面的人物面目、神態、身材確實和李大定、魏生金很像，但是衣服不像，畫裏面的人西裝革履，正和另外兩個人站在噴泉前指指點點。
“小趙畫的真不錯。”翠花由衷讚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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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以為皺着眉。
“也許不是李大定和魏生金，只是像而已。雲南這樣的人太多了。”小花說。
“對，你說的對。也許是我們太熟悉李大定了，所以見到相像的人自然而然就代入了。”余以為說。
因為小花身體原因，所以暫時不方便行動，三個人在帳篷里又停留了一天。
接連停留了兩天。
小花可以活動了，食物也不多了，雨也停了。
是時候出發了。
余以為把畫裝進了背包。收拾好東西，判定方位，帶着小花和翠花向東出發。
余以為專走樹木稀少空氣流通好的地方。
走了大約兩個小時，余以為舉起手示意停下。小花翠花近前看去，見前方是個高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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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一點，小心腳下路滑。”余以為囑咐着，然後帶頭慢慢通過。
“呀，那裏好像有個人！”翠花眼尖，看到坡下似乎有一個趴着的人形。
“哪裏有？你眼花了。”余以為說。
“就那裏呀！看穿着，好像是小趙！”翠花指着一處地方說。
“我沒見到。”余以為說。
“真的有呀。小花，你看到了嗎？”翠花急着喊。
小花看了一會兒，然後說道：“我什麼也沒有看到。”
“你們怎麼了呀，那麼大的人怎麼會看不到？”翠花說著就要下去。
余以為一把抓住翠花的手：“危險。你下去可能就上不來了。那裏什麼都沒有，繼續走吧。”
翠花無辜地看着余以為，又看看小花。小花點點頭：“聽余律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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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那裏真的有人啊。”翠花說。
余以為抱住翠花，緊緊的：“你眼花了。”
翠花推開余以為，眼裏含着淚。
“走吧。”余以為說。
翠花抹抹眼淚，最後向坡下看了一眼，跟着余以為向前走去。
傍晚前，他們走到了一條公路上。
這是一條等級不高的鄉村公路。但是，只要有路，就說明有人。只要順着公路走就行了。又走了半個小時，見到了一處村寨。
終於可以踏實地休息了。
翠花坐在高腳屋的欄杆上，望着遠方漸落的紅紅的夕陽。
余以為走到她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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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看到是個人。”翠花說。
余以為不說話。
“如果那個人是我，你會去救我嗎？”翠花問。
“會的。”余以為毫不猶豫地回答。
“明知道是假話，可是聽着確實挺舒服。”翠花說。這句話是學余以為的，可是聽着感覺完全是不一樣的。
“我說的是真心話。”余以為說。
“信了。”翠花拍拍余以為的肩，走開了。
兩天後，三個人返回了猴橋。
魏生金仍然在賓館等着。見到他們回來驚訝得下巴差點掉了。
“活着回來了？”魏生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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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余以為應着。
“魏生金，怎麼說話呢？”翠花說。
“嘿嘿，怪我，不會說話。”魏生金尷尬地說道。
休息了一天，第二天警察找上門來。是衝著余以為來的。
“沒有別的意思，就是找你了解一些情況。”警察說。
“警官您請說，我一定如實回答。”余以為說。
“你認識一個叫李大定的人嗎？”警察問。
“認識。”余以為回答。
“怎麼認識的？”
余以為如實回答了和李大定認識的經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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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李大定涉嫌一起故意傷害案嗎？”警察問。
“不知道。”
“你似乎不感到驚訝？”
“我是律師，經辦過刑事案件，見怪不怪了。”余以為說。
“哦，你最後一次見到李大定是什麼時候？”
“具體日期忘了，有挺長一段時間了。”
“講講當時的情況。”
“當時我和李大定分別出門，然後李大定在外面給我打了一個電話，說他要回家，我說知道了。從此以後就再也沒見過李大定。”
“就這？”
“對，就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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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沒問李大定回家是因為什麼事嗎？”
“沒問。”
“為什麼不問？”
“為什麼要問？我只是雇傭他幹活，沒有人身依附關係，他隨時可以走，我沒有必要詢問原因。”
“李大定去了緬甸，你知道嗎？”
“不知道。”
“聽說你剛從緬甸回來？”
“誰說的？純屬造謠。”
“那你這段時間去哪兒了？”
“我旅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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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證明嗎？”
“沒有。”
“和誰去的？”
“徐小姐和錢小姐。”
“沒有其他人嗎？”
“沒有。”
“為什麼沒有帶魏生金？”
“為什麼要帶他？他只是我雇來幹活的，我出去玩沒有義務帶上他吧？”
“去哪裏旅遊的？”
“具體是哪裏我不知道。就是叢林探險，後來迷路了，轉悠了好幾天才走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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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問了好久，還有幾撥警察問了小花、翠花和魏生金。
臨走時，警察說：“希望李大定的案子不會和你扯上瓜葛，否則你會很麻煩。這幾天保持電話暢通，有情況我們隨時會聯繫你的。”
送走警察，幾個人圍攏過來看着余以為。
余以為看看魏生金，說道：“你們散了吧，我想一個人靜靜。”仟韆仦哾
第二天，余以為叫來小花和翠花，平靜地說道：“我打算去自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