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 你好像對我的衣服格外有興趣
而那雙狹長的丹鳳眼此刻正微眯着,一瞬不瞬地盯在自己的身上。
眼裏深不見底,像是原本正伏於林間小憩的野獸,卻被無端擾了清靜。
只能一步一步向獵物逼近,只待時機成熟就將其剝皮拆骨,悉數吞入腹中以消怨氣。
不知是不是錯覺,栗棠言對着這雙眼,只覺他環在腰間的那隻手都變得很燙很燙,像是隔着層布料都灼得她身子一顫。
這回,溫昭年最頂端的那顆扣子倒是沒有被殃及到,還是穩穩地扣在衣服上面。
但她看着那被自己扯歪了的領帶,以及溫昭年手臂處的衣服被抓出的褶皺,總有一種惡霸強佔了良家婦男的罪孽感。
思及此,栗棠言紅着臉,呼吸都變得急促了起來。
她連忙收回了手,連連說對不起的時候,剛剛抓着他領帶的手已經緊緊拽住了裙擺的一角。
直到掌心的細汗濡濕了手中的布料,栗棠言都沒敢再抬頭,只是定定看着落在車廂地面上的那長長的影子發獃。
「第二次了。「突然,溫昭年的聲音在頭頂傳來。
沒頭沒尾的話讓人有些好奇。
無奈,栗棠言只能收回視線重新抬頭。
眼眸澄澈卻帶着點茫然,就像是迷途般的小鹿,透着無辜的乖順。
然而這個認知在他的腦中還沒存在兩秒,便被溫昭年直接打破。
於他而言,比起迷途的鹿,栗棠言始終更像只不記教訓的松鼠。
尾巴亂掃,卻會在不經意間送一顆自己偷藏好的剝了殼的堅果給自己求饒。
總之就是又慫又欠。
讓人偶爾會有劣性根生起去逗弄的谷欠望:「你好像對解我的衣服有着格外的興趣。」
溫昭年的這句話太過歧義,讓栗棠言的臉就跟滴了血似的紅了起來。
她看着溫昭年骨節分明的手抓在領帶上靈活動了幾下,很快,剛剛意外而導致的凌亂感被雅緻重新替代。
他輕輕的一瞥,似是藏了些許戲謔在其中,將平日裏的禁慾清冷感削弱了不少,平添出了點蠱惑。
那視線看得她有些不自在,如同砧板上的魚肉,毫無半點主控權。
陡然間,栗棠言突然就有了種她才是那個被惡霸欺負了的錯覺。
而且還是斯文敗類事後一根煙的那種。
溫昭年看着栗棠言憋紅着一張臉沒了平日裏那伶牙俐齒,只知道睜着那雙圓圓的眼睛略顯幽怨看着自己。
嘴角不自控地勾起了一個很小的弧度。
與此同時,公交車再次靠站,溫昭年的視線輕掃過車門外,很快便收回視線,隨即長腿一邁就要下車。
身後,栗棠言好奇地跟了過來:「欸,還沒到呢,你要去哪?」
車門打開,人群再次湧上,栗棠言費了好大勁才跟着溫昭年下了車。
等到足尖落地,溫昭年夾雜在公交駛向遠處聲響的聲音才在耳邊緩緩傳來:「打車過去,我怕你再非禮我。」
栗棠言:「...」
等到達目的地的時候,和他們接洽的人是周氏企業的律師顧問,邵歡。
面容清秀,談吐有序,看着倒是挺好接觸的。
談話期間,栗棠言出去接了一通電話,過程雖然不到十五分鐘,可再回去的時候她卻發現會議已經結束。
邵歡已經不知去向,而溫昭年就站在落地窗前背對着自己。
栗棠言看不出他此刻的表情,但就是莫名有種奇怪的感覺。
溫昭年的身上,就像是覆了層看不見的霜雪,任暖光從外打進來照在身上,也不見半點消融。
他不高興。
這個念頭剛一在腦海中浮現,栗棠言的眉間就悄然皺了一下。
她動了動唇,剛想說些什麼,溫昭年就已經轉過身來。
脫下來的西裝外套被他搭在了手臂上。
溫昭年向她緩步走來,很快,高大的身影便在她身前籠下了一道陰影。
溫昭年的眼神稍顯清冷,袖口不知何時已經解開,露出了小節白皙的腕。
一看便知是有違他平日習慣的反常。
而栗棠言隱隱從他身上感受到的低氣壓,也更加驗證了自己剛剛的猜測。
「走吧。」溫昭年啟了啟唇,嗓音低沉,如久未敲響的悶鍾般震得人心間有些發麻。
她看着溫昭年,頭頂吊燈發出的光線照得她眼睛有些乾澀。
栗棠言眨了下眼睛,隨即抬手拉住了溫昭年衣服的一角。
不適感褪去,等再抬眼時,栗棠言的眼中就像是染了層水霧,壓低的聲音更顯溫軟:「溫昭年,我們翹班吧。」
「?」
「我說,我要帶壞你。」
溫昭年回頭的瞬間,只見她眉眼帶着笑,像十里春風,掃盡霜雪...
寬闊的球場上,除了球身落地時撞擊地面時發出的沉悶聲響外,就剩下偶爾進球時球手的驚呼。
落日的餘暉漸漸隱去,被一片湛藍替代,高掛的明月倒映在不遠處的湖面上圓而皎潔。
然而很快,一片落葉飄下,葉身輕薄漂浮在水面的同時,卻也打散了其間的倒影,帶起片刻漣漪。
栗棠言提着兩袋東西回來的時候,正好趕上了中場休息。
栗棠言剛找個地方坐下,一抬眼就看到溫昭年向這邊走來。
礙事的領帶在來時就被拆了和外套一起放在了一旁,露出那解了顆紐扣下一小截的鎖骨。
碎發上沾了滴晶瑩的汗,在落下的瞬間便順着白皙的頸落進了再無從窺探到暗處。
襯衫的袖子被他悉數挽了上去,小臂線條流暢,握球的手上骨節分明,繃緊的肌理下青筋細而有力。
狹長的鳳眼一抬,濕潤的眸里就像藏了星河萬千,繾綣悱惻。
栗棠言不自覺地咬了下上唇,突然忘了最初帶他過來的初衷。
然而也就在她這一晃神的時間裏,溫昭年已經走到了她的面前。
目光之下,只見她的雙手后撐在長椅上,懸空的腳在空中一下一下的盪着,看着愜意十足。
表情有些呆,視線雖然落在自己的身上,但卻給人有種思緒不知飄飛到哪去的感覺。
而那微啟的唇上,許是唇瓣過軟,竟因着她剛剛無意識下的動作留下了小小的齒印。
讓人不由得深思當指腹按在上面的時候,是會消了那淡淡的印子,還是會染上更深的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