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巧合
李晆認為僰人也好，唐人也罷，都需要進行現代教育，比如正蹲樹叢里方便的程述。
“就不能離遠些，風一吹就能聞到味，敢不挖土埋上，今晚你就別想吃飯！”李晆捂着鼻子訓斥。
“呵呵.......主家您是沒往山下去，那幫子野人才叫邋遢，地上拉的到處都是，都沒處下腳，這一路走上來連衣裳都熏臭了！”程述咧着大嘴比劃。
李晆覺着噁心，認為自己住在糞山上。
程述是連着趕了三天的路才摸到戍戎城，一句話沒說就躺地上打呼嚕，硬是睡了一整天才醒轉過來。
“死了三十五個，殘廢四個，崔防禦跟崔夫人都傷的挺重，倒是未來主母沒啥事，臨行前還念叨你來着！”程述邊系褲子邊說。
山洞那邊的情形李晆已經大致知道，崔瀚還為此寫了封信讓程述帶來，結尾就一句話“果當不除，崔某誓不為人！”
能把個世家子弟逼到這份上，李晆已經不指望收服果當部，能給剩些婦孺就算開恩了。要是崔瀚親自出手，估摸就是雞犬不留的下場，世家在佔據優勢的情況下，對付仇敵向來做到斬草除根，一點餘地都不會留。
聯軍已經在戍戎城等了五天，南溪五部的人馬依舊沒有出現，要不是宇文嚴派出的探馬在南邊六十裡外發現蹤跡，李晆都打算今天轉攻戍州城。
“估摸得有三千多人，想必也學着咱們的法子在路上收服幾個部族，否則不會有如此之眾。”宇文嚴拿着把木棍趴地上分析。
“管他幾路來，我只一路去!”李晆用腳重重踩在地上，宇文嚴發現那是自己畫出的餓狼峽位置。
......
蜀中的群山林木茂盛，蛇蟲猛獸數不勝數，即便有了竇鑊配置的蟲葯也無濟於事，李晆依舊被咬得滿身大包。
“主家，要是蠻子不從谷底過，那咱們這罪是不是白遭了？”程述邊撓痒痒邊問。
李晆眯眼靠在樹上，指着峽谷內流淌的溪水說：“方圓三十里除了戍戎城，就這一處有水，再造些牆梯撞車做攻城用，這一耽擱，外加幾千人吃馬嚼的，你說，他們不從谷底過還能從哪過？”
程述把目光投向宇文嚴，見那傢伙表情嚴肅，心裏便信了七八成。
......
旦西打是乃蠻部唯一的族老，作為南溪五部之一，乃蠻部本不打算與唐人翻臉，可架不住果當部的一通威脅，這才試着派出三百人，由旦西打親自率領往攻戍戎城。
果當部的做法很有誘惑力，他們帶着五部族兵先把戍戎城周邊小部族掃蕩一遍，無數的糧食與女人把族兵們刺激得如同野獸，只要走到戍戎城下，都無需下令，這些族兵便會紅着眼往上沖。
於是，在族兵求戰心切的情況下，南溪五部壓根沒管水源問題，直愣愣的繞過峽谷就衝著戍戎城去了，等李晆得到消息時，戍戎城上的烽火台已經點燃。
“的虧當初派了二百人進去，要不今日城就得破！”竇鑊慶幸地說。
李晆覺得沒臉見人，把指揮權交給宇文嚴就打算裝死，被他苦苦勸住：“蠻夷不按章法行軍，稍加挫敗必會大亂，殿下此番藏軍，指不定還有聲東擊西之效！”
馬屁拍到這種水平，宇文嚴已經不打算再做遊俠，改為全心全意為李晆服務。
雖說有些噁心，可李晆還是忍着沒吐，畢竟給自己大將一點面子是應該的。
“傳令，兵發戍戎城！”宇文嚴從李晆的微笑中得到信心，漢話的中氣異常十足。
......
旦西打的心裏充滿疑惑，他不明白為什麼小小的戍戎城這麼難攻，連果當部二首領親自上陣也沒能爬上城牆。不是說戍戎城裏就百餘守衛么？為何突然冒出這麼多？難不成是唐人收到消息增兵了？
“先吃飯，待會我再帶人打一次，不信爬不上去！”果當部的二首領滿不在乎的說。
“勇士的生命不該浪費在石牆上，他們需要木梯才能戰勝唐人。”旦西打顫巍巍的發表意見。
“再打一次，要是還爬不上去，我們就去造木梯。”二首領依舊滿不在乎，因為傷亡最大的都是別的部落。
僰人不太會造器械，因此兩丈高的石牆只能徒手攀爬，往往採用人梯的形式向敵人進攻，然後被戍戎城的士兵用金汁給燙得皮穿肉爛，城牆下的屍體還不如傷病營里的多。哪怕後來採用抬土，堆木的方式依舊無法奏效。
“誰先爬上去，賞他兩頭牛，兩個阿妹，再給一整籃鹽！”果當部二首領大吼着許諾。
“我要唐人的姑娘！”
族兵們興奮得大叫，有想像力強的已經開始選擇洞房位置。
隨着二首領的鐵刀前指，五百族兵瘋狗一般沖向城牆，三四個人一組開始架起人梯，身後是不斷發射的竹箭。
戍戎城守衛都是平夷軍，對於保衛自己家人，這幫殺才連吃奶的勁都用出來，二百多斤的橫木兩人就給搬起來，砸下去后居然還有力氣去拉絞車。有急性子的扛着陌刀上城牆，見沒地方施展，乾脆趴垛口上當長矛用，反正蠻子的竹箭還射不穿自己的鎧甲。不是唐人不怕死，而是城牆實在太短了，十丈的距離站着百來個大漢，家人全在後邊看着呢，要是露怯，讓婆姨娃子往後咋做人。
一盞茶功夫，南溪五部便有百餘人傷亡，按這個速度下去，等打到明天早上，南溪五部就該集體跑地府里聚餐。
“不能再打了，再打下去勇士們的血就該把地染紅了，我們回去造木梯，沒有木梯是永遠攻不上城牆的。”旦西打苦苦哀求二首領。
眼見着自己部落也有兩個勇士被金汁燙瞎雙眼，躺在城牆下苦苦哀嚎，然後被石頭砸破腦袋，果當部二首領終於答應：“走，去餓狼峽紮營，那裏的木頭比天上的星星還多，夠你造幾百架梯子的。”
巧合這種事誰也說不清楚，就在李晆剛從餓狼峽兩側山頂撤下來時，南溪五部的人馬也正好殺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