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攻打老丈人
作為一個僰人，普隆很差勁，他居然帶着唐人攻擊自己老丈人家，理由是附近部落只有他老丈人實力最為弱小。
孤洞蠻坐落在群山環繞的一個盆地中，低矮的竹樓，木樓，甚至土木混合的茅草房就圍繞着盆地四周建造，形成個半圓形的寨子，靠山的一側則用木頭修了段不高的圍牆，從高度來看應該是防備野獸用的。竇鑊趴在山頂數了整整半個時辰，這才回報李晆：“冒炊煙的共計一百七十間屋子，若非山林濕潮，某家一把火就能把這變成平地！”
普隆不懂數學，光知道老丈人的部落人數沒自個多，具體有多少就得李晆自己判斷。
按竇鑊的了解，一戶僰人老老小小不會少於五個，大點的家庭得有十幾人，取個平均值，這孤洞蠻估計有千人左右。
“可戰之士不會足三百，傳令，宇文嚴帶二十人扮做橫山僰，隨普隆混入寨中，不到萬不得已不得傷人，只需制住頭人便可。”李晆靠在樹上吩咐。
上位者從不以身犯險，李晆直到徐懷恩負傷才體會到這句話的含義，因此他乖乖呆在山上，任由宇文嚴調配人手。
......
卜阿翁是孤洞蠻首領，也是一隻耳普隆的老丈人，再有一月就是他五十二歲生辰，這在僰人中已是少有的高壽。因此，在接到自己女婿普隆要送來禮物的消息時，卜阿翁沒有半點懷疑，立馬吩咐族中開始殺雞宰豬，打算好好招待自家大女婿。
竇鑊一身僰人打扮，緊挨着裹了厚頭巾的普隆并行，侯皮則用把障刀抵住普隆後背，只要情況不對，隨時送這一隻耳朵的殺才去見閻王。
樹榦做成的寨門緩緩打開，卜阿翁佈滿皺紋的老臉出現在門后，兩旁則是圍觀的孤洞蠻族人。
“普隆，我的女兒還好嗎，為何你不帶着她一起過來？”卜阿翁笑得如同顆開裂的老核桃。
普隆彎腰行禮：“雨季的大山不需要女人忙碌，只要我把最珍貴的禮物獻給你，女兒還需要來嗎？”
僰人的女性地位很低，卜阿翁興許都記不清自己的女兒長什麼樣，他此刻唯一在乎的只是普隆帶來的禮物而已。
普隆打個手勢，幾個橫山僰的青年便捧着十把橫刀，二十匹綢緞放到卜阿翁面前。
“好好好，去把迎客的米酒倒滿，姑娘們的裙子擺起來，把我的女婿請到寨子裏！”布匹這些對於卜阿翁只算奢侈品，有自然好，沒有也不會掉塊肉，橫刀就不一樣了，那是寨子裏用多少獸皮糧食也換不到的，唐人武器代表了一個部落的實力，孤洞蠻有了這十把橫刀，往後能在方圓百里內橫着走。
竇鑊示意扮做僰人的同袍先進寨子，自己則用力抓住普隆的左臂做攙扶狀。
“輕點，疼的厲害，你再不動手，我那丈人就該回到部眾中間了！”普隆小聲嘀咕。
擒賊先擒王的道理竇鑊明白，可惜這次不用他動手，藏在僰人隊伍里的宇文嚴經過卜阿翁身旁時，猛地側身暴起，一把揪過老頭的脖子，隨即拔出袖口裏的匕首抵在上邊。
“咕嚕哇啦嘰里呱啦........”在場的孤山蠻瞬間炸了鍋，有指着宇文嚴鼻子罵的，有拔刀打算救人的，還有跟橫山僰推搡的。
語言不通，宇文嚴也不知道這些人說什麼，反正看錶情就知道不是好話。
“讓你的人放下兵器，否則耶耶這短刃就***！”宇文嚴擺出副凶神惡煞的表情，很快又被卜阿翁那稀里糊塗的眼神打敗，只能回頭衝著普隆大喊：“讓你丈人降了，某家不動孤洞蠻一草一木。”
普隆是個合格的僰奸，衝著老丈人嘰里咕嚕一通翻譯，然後被老頭唾了一臉，這才尷尬地說：“他寧死不降！”
現在擠進寨子的橫山僰超過二百人，這裏頭還夾雜着幾十號唐人，即便真動起手來，宇文嚴也不怕。既然綁了人家大首領，那降不降的可就由自己說的算。
一聲口哨，招來兩個跟隨自己的遊俠，把卜阿翁推過去讓他們看着，自己則架着普隆來到孤洞蠻族人面前：“告訴他們，殿下有令，征孤洞蠻二百青壯為軍，月俸帛布一匹，粗鹽三斤，若是入軍一年，賞戍州城內居所一間。如若不從，今日便將寨子踏平！”
不知道普隆怎麼翻譯的，反正孤洞蠻族人就跟看傻子一樣圍着宇文嚴，有性急的已經開始召喚同伴，打算直接開干。
竇鑊立馬擰住普隆的脖子，黑着臉問：“怎地，嫌耶耶給的少了還是咋地？”
“不是嫌少，是嫌你們不像官員！”
宇文嚴回頭，發現李晆不知何時出現在寨門口，身上的嗣王典服異常扎眼，連程述那二百五都披着身胡祿顯得人模狗樣。
孤洞蠻見到李晆便瞬間安靜下來，大唐官員給予的壓迫感早就印在他們骨子裏。
“你真是唐人大官？”卜阿翁突然冒出句字正腔圓的唐話。
被嚇到的不止李晆，連普隆這個女婿都嚇了一跳，沒想到屁大個部落居然還有人懂唐話。
“本王李晆，大唐宗室，現為戍州觀察使！吏部文書及聖命卷冊可要一觀？”李晆眼睛在孤洞蠻身上橫掃一周。
常年被大唐的兵威所震懾，卜阿翁從李晆身上看到了唐人特有的傲慢。
“我族向來與唐人秋毫不犯，不知大唐上官今日為何如此？”卜阿翁嘗試着問了一句。
李晆揮揮手，示意把老頭放開，然後才一臉微笑的說：“你懂唐話，應該明白我的意思，孤洞蠻世代居于山中，雖無兵戈之禍，亦無衣食之樂。難道你們不想在戍州有間自己的房子？出門幾步路就能買到咸鹽，鐵鍋。女人孩子生病能有葯吃，男人出門不怕野獸來襲，渴了就喝梨花白，餓了就吃羔羊鹿尾。商人會把你聽都沒聽過的寶貝送到門口任憑挑選，官府會像對待唐人一般只征你半成的稅，冬日裏不用蹲在發霉的竹樓里苦熬，夏日裏不用冒着大雨上山。現在你告訴本王，可願派出二百人換取整個部族的未來？”
卜阿翁似乎被李晆畫的大餅震懾住，傻楞半晌才回道：“我要跟族人商議，倘若他們不答應，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