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李晆的野望
報復-----作為生物刻在基因里的手段，會以各種方式展現在所處世界。
宇文嚴揮揮手，侯皮從僰人俘虜中踢出一個矮胖青年：“貴人，這是橫山僰的二頭人普隆，為首的被弩手給射死了！”
橫山僰，本是居住在戍州東邊一百五十里的群山中，因部眾不多，從不敢襲擾大唐人，即便需要貨品也是用獸皮野味到戍州城中交換，是平夷軍轄內難得的順民。這次仗着人多，大頭領打算顯擺顯擺自己的武藝，結果很不幸，被弩手一輪齊射就弄成刺蝟，這才導致僰人大隊出現混亂。
“說，為何敢襲大唐子民？”崔瀚眼中漢族以外的都不是大唐人。
普隆在方才的戰鬥中被砍掉一隻耳朵，但這並不妨礙他能聽到崔瀚的話，張口便用結結巴巴的大唐官話辯解：“不知劫的是唐人，大頭人只說劫水西僰。”
居然懂得大唐官話，看來這個僰人頭子平日裏沒少跟官府打交道，處在僰人的角度而言，這是個僰奸。還不知道劫的是唐人，你他娘眼睛沒瞎吧，右衽的哪個是蠻夷。
李晆被徐懷恩的傷情刺激得不清，轉頭就讓程述去拿刀，打算把這滿嘴胡話的一隻耳活劈掉。
“主家，我那橫刀得洗刷過後方能用！”程述面容古怪的說。
砍人的刀還用得着洗刷嗎？又不是倭人切腹，還整塊白布擦擦。
程述見李晆發飆，趕忙跑到石崖下，拖來具僰人的屍首道：“主家，您瞅瞅，這要不洗刷誰稀得用！”
李晆很無奈，橫刀插在僰人腚眼上，直愣愣的露出大半截刀柄，猛一瞧還當長了條尾巴。估摸這傢伙一時半會沒斷氣，把五穀輪迴之物濺得到處都是，也難怪程述一臉嫌棄。
“再不說實話，就用木棍把你這麼串死！”李晆指着屍首對普隆說。
一隻耳眼珠亂轉，半天不吭聲，惹得竇鑊直接拖出個僰人當他面給劈了四肢，然後舉根大腿骨就逼着啃掉。
“饒命，饒命，是大頭人前些日子受了漢人的十車鹽，五十把鐵刀，這才答應在此殺掉路過的唐人。”普隆被地上蠶蛹般蠕動的人彘嚇到，趴在地上頭也不敢抬的交待。
不用想，主使的肯定是楊直叔一夥，這裏還沒到戍州轄界，李晆就算被殺也只能算在異族頭上，跟大唐官員沒有半毛錢關係，完全符合皇帝給那痔瘡太監的旨令。
“等耶耶調齊三州兵馬，非要點了那閹宦的天燈不可！”崔瀚氣得眉毛都豎起來。
“消停，他們都敢雇僰人襲殺，指不定早控制住三州兵馬，你還調集，能有命進戍州城就不錯了！”李晆皺着眉頭思索對策。
普隆作為橫山僰的二首領，原本對這次襲擊充滿期待，鐵刀和食鹽是其一，他最看中的，是幕後主使所言唐人隊伍中那些女眷。一想到白白嫩嫩的唐女躺在自己懷裏，普隆便覺得渾身酥麻。
可惜理想很美好，現實很殘酷，普隆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十倍於唐人的部眾，居然會敗得這麼慘，要是被鄰近的土洞蠻知道，他的部族可能就不復存在了。
“此處有你部眾二百零七人，明日清點，逃走一人斬你一根手指，十人斬你一條腿，二十人就把你下邊割掉，今夜我的人只看管你一人，至於你的部眾，由你自己安排。”李晆陰沉的話語把普隆從幻想中驚醒，做為一個男人，他不怕斷手斷腳，可他害怕再也成不了男人。
“這樣做真的能行？”崔瀚有些狐疑的問。
“看着吧，這傢伙要不想少那二兩肉，保管做得比宇文嚴還好！”李晆信心滿滿。
作為尚處於奴隸社會的橫山僰，普隆的地位就如同皇帝，為了維護自己男人的尊嚴，這傢伙拚命指示心腹將被俘的部眾看管起來，並威脅殺掉逃跑之人全家。
僰人的話語竇鑊不懂，由普隆翻譯過後，竇鑊覺得這事需要稟告李晆。
“派十個手腳快的壓着人去，只要願降，就給帶回來，這幫人我有用！”李晆對普隆的提議表示贊同。
清晨，勞累一天的崔瀚被不遠處的喧嘩聲吵醒，迷迷糊糊睜開眼一看，嚇得差點跑山上。
營地四周圍滿了密密麻麻的僰人，正隔着木欄與竇鑊爭執，兩幫人語言不通，居然還能吵得雞飛狗跳，也算是個奇迹。
“中延，此戰傷者居多，我已令宇文嚴找了個山洞作為居所，道路隱蔽，短時不會有人察覺。你且留下照看幾日，二十日內，本王便可迴轉，到時再去戍州會會那斗膽之人！”
這是李晆首次稱呼崔瀚的字，在大唐，這種稱呼意味着李晆已經完全接納崔瀚為自己人。這讓斜眼一時間感動得熱淚盈眶，正傻乎乎點頭答應呢，猛地反應過來，扯住李晆下擺問到：“四郎這是要去哪？”
“向西二百里，僰人所有部落！”李晆揚了揚手裏的橫刀，隨即又趕忙放下，然後不斷用布擦手。
事實證明，越是享受者，對於死亡的恐懼越大。普隆為了胯下二兩肉，指示心腹跟着唐人去招降逃散的部眾，一夜之間居然弄回來近三百來號，這些僰人急需找到主心骨樹立信心，因此才隔着木欄與唐人爭吵。
“方才交待你的都記住了吧，敢有半點異動，我身邊這兩人就先割掉你！”李晆對着被捆在馬背上的普隆說。
一隻耳趕忙點頭，然後被程述牽馬馱到木欄前，對着自己部眾嗚哩哇啦一通唾沫，這才媚笑着對李晆說：“只要不傷他們的妻兒，族人願意歸順。”
“啟程！”李晆騎上馱馬大吼一聲。
......
僰人只是華夏對西南諸部蠻夷的統稱，這些部族內部矛盾眾多，以至於從未有過哪個部族能統一整個西南地區，即便南詔也無法把手伸過石門關。
五十能戰的唐人，五百多被俘的僰人，這就是李晆手頭所有兵力，竇鑊帶着十幾人充當先鋒兼探馬，剩下的則在宇文嚴指揮下亂鬨哄的前進，目的地，西北六十里，孤洞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