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拜堂
天色慢慢暗了下來，院子裏燈也點亮了，我竟是不小心睡著了，也沒有一個人來叫我，今天是我與容仙的大婚之日，我怎麼能睡着？我慌亂披上外套，懊惱着推開門走出去，我開始打量起這裏來。
確實典雅別緻，我在心裏想。
只不過，也太安靜了，好像下午鬧哄哄的人群都走完了一樣。
院子裏擺着很多喜燭，還掛着許多紅紅的燈籠，此刻因為空曠，顯得有些滲人。
不知道為什麼，心裏隱隱有些不安，一陣風吹過，我縮了縮脖子，想回房裏面去等。
“夫人，”身後傳來急匆匆的呼喚聲，腳步聲過後，下午為我上妝的丫鬟跑過來：“夫人，我以為你走丟了呢。”
“我就是到處逛逛，對了，你們城主呢？”我隨口一問。
我看到她的眼神躲閃了一下：“夫人莫急，城主……”
“城主呢？還有，張妍姑娘呢？落桑呢？”我抓住她的袖子：“他們都去哪裏了？”
“夫人，您先回房等候吧，別的……我也不太清楚，還請夫人莫怪。”
我心裏“咯噔”了一下，但是又說不上來是什麼感覺，知道問不出來所以然，我緩緩走回房屋。
我坐到梳妝枱前，扶着額頭，頭有些痛，一時間理不清頭緒。
過了一會兒，門外隱隱傳來一句：“很晚了，夫人先歇息吧。”
我卸了妝，躺在床上怎麼也睡不着，他們好像都在隱瞞着什麼，但是究竟是什麼，我也猜不到。
半夜迷迷糊糊間，好像身邊躺了一個人，我頓時清醒過來，正想叫，卻被身邊的人捂住了嘴：“是我。”
我懸着的心終於放下了。
可轉念一想，又十分委屈，於是我默不作聲，假裝自己在睡覺。
“阿樂，”他把下巴擱在我的頭上：“今日，真的很抱歉。”
“蘇南成死了。”隨後，他又補了一句。
“什麼？”我不再裝睡，這個消息如驚雷般在我腦中炸開，留下了許許多多的疑問。
我看着他的眼睛，此刻這雙眼睛溫柔若晨星，裏面的涼薄淡漠都已斂去，叫我無論如何也生不出氣來了。
“今日蘇南成要來找你，我擔心你受傷，便沒有告訴你，之後我派了一些人，追上他的確費了些功夫，因此耽擱了你我成親，你……不會怪我吧？”
我一時覺得他的話里有些漏洞，但是我也不想細究，此時的我，只想同他好好在一起，再也不想思考別的。
“既然沒有成親……”我低聲道：“公子與我同處一間房屋怕是有點不妥吧，何況……”
他輕笑了一聲打斷我：“這裏以後都只有你我二人，我是你的，城主府是你的，雖然給不了姑娘三媒六聘，但是足以給你我所有的全部，不知這份聘禮姑娘可滿意？”
“那算什麼？”我聽了雖然心裏暗暗作喜，但還是翻身下床：“都沒有拜堂成親，那便是做不得數的。”
他隨我下來站定，我才看到他竟是穿着一身喜服。
“為夫這就為娘子梳妝，阿樂，這一天我等了太久了。”他拉我坐在梳妝鏡前，為我綰好頭髮，取了一旁的嫁衣為我穿上。
我如夢似幻一般認他擺佈，直到那身厚重喜服上了身，才清醒過來。
“容仙……”
“一拜天地。”他牽着我對着天地間一拜，像尋常間夫妻一般。
“希望天地間能作證，我納蘭容仙與白羽樂永生永世要結為夫妻，恩愛兩不疑。”
“二拜高堂。”他尋了一個方向，牽着我一拜。
“父皇，如今你賜的婚，孩兒終於是兌現了，孩兒娶到了今生最想娶的人，您泉下有知也可以放心了。”
“夫妻對拜。”
“阿樂，過去如過眼雲煙，此刻開始我只願此生永不負你。”
永不負你……這可能是我聽到最踏實的一句話了，於是前面即使是刀山火海，只要有他在的地方我都會義無反顧的衝上前去。
“我敬你一杯。”我端起酒杯給他，孰料他突然握住我的胳膊：“阿樂，我忽然想起……”
他的聲音在顫抖，我嚇了一跳，還從未見過他如此神色，趕緊問道：“怎麼了？”
他抬頭望着我，緩緩道：“之前你帶着百落桑說要和他成親的時候，我是真的很害怕。”
“我看着你們一起挑選喜服，看着他為你買了玉簪，你可知……”
我捂住他的嘴，佯裝生氣道：“說起簪子，城主貴人多忘事，好像城主為那紅顏知己也挑了一個不錯的吧。”
他勾唇一笑：“原來那時的阿樂心中還是有我的。”
見我不答，他才解釋道：“那並非尋常簪子，我只是把她對你的做的，還給她罷了。”
原來，那時慕容雪送我的蓮花吊墜，裏面放了一種慢性毒藥，只要長期佩戴，毒就會一點點侵入身體，終在無意間要人性命還不會發覺。
“她為何這般恨我？要置我於死地？”我嘆了口氣，因為記憶沒有找回來，以前發生過什麼，我都不得而知。
“如果我說出真相，你可會怪我？”慕容仙把玩着酒杯，看似隨意，實則緊張。
我握住他的手：“我相信你從來沒有負過我，我又怎麼可能會怪你。”
他這才將之前的一些事情告訴了我。
這件事情，還要追溯到很久很久以前，說來話長。
但是前面的他已經一筆略過，只同我說起了與慕容雪的溯源。
“我曾因逃亡隨下屬誤入納維國，那時的納維還不屬於南華，是一個偏遠的小國，雖然小，但是人人身強力壯，個個都是上戰場的好武士，但是民風淳樸，百姓安居樂業。”
“我當初就想，如果在那裏定居也是不錯的選擇，遠離南華，遠離那些紛爭，確實頹敗了幾年。於是我在納維買了一些土地，與下屬在那裏安了家，想過重新開始……”
我突然聽出一些端倪，忍不住打斷他：“可是容仙，那時的我在哪裏？我們分開之後，為什麼你會去納維……”
他突然停下來，靜靜的看着我，低低的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