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不死人

伯納德看不見外面發生了什麼，只能通過聲音判斷，他們中有人死了。

在李江浩回來后，還想冷嘲熱諷幾句，卻看着李江浩身體發生的變化，愣在原地，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在李江浩的軀體上發生的可怕的變化，讓他想起了小兒子，也是最後一個死去的兒子，安都·伯納德寄回來的信件描述的故事。

在416號工地，能量塔的建造原本很順利，直到某個在地下挖掘的工人挖開了一塊石壁，導致某種毒氣擴散，用來凈化空氣的建築功力全開也毫無作用，所有在井下工作的工人無一倖免。

那些被帶回來的工人屍體上，胸口生長着如同活物一般的黑色環狀印記，像是惡魔的詛咒。每一個人的面部肌肉都努力離開原本的位置，製造出驚恐的面容。即便只是閱讀文字，伯納德都能想到那些面孔有多麼恐怖。

第二天，所有的屍體都被帶回來，營地的主人燒掉了所有的屍體而不是按照帝國法典將他們的屍體裝進棺材運送回國。安都只來得及寄出最後一封信，就和父親失去了聯繫。直到兩周后，帝國內部流通的工作記錄被伯納德看到，416號工地發生了地震，能量塔建造任務已經被終止，沒有倖存者。

更為機密的文件中，甚至提到了營地中留下的，在燒掉屍體前，本來確認死亡的屍體忽然醒來狂亂地攻擊活人的記錄。其後面被註明是一個酒鬼喝醉之後的妄想。

也許是為了堵伯納德的口，避免這位為帝國工作一生的事務官散播某些言論，新倫敦的居住地名額抽到了這位老人。

而那些死去的兒子們寄回來的信件，被他一字又一字閱讀並記在腦海中，作為對兒子的思念。

李江浩在半個小時后醒轉過來，實際上劇烈的疼痛讓他的意識清醒幾分鐘之後，就暈倒過去。

等他醒來的時候，皮膚上的黑暗之環印記已經消失不見，但他明白自己的身體發生了什麼轉變。被打上黑暗之環后，在初火即將熄滅的世界，他將變為不死人。如果有足夠的執念，他將不斷重生下去，直到完成執念。

如果在一次又一次重生中迷失了目標，就會變為只會追逐火焰力量的活屍，渾渾噩噩地徘徊在身前所在的地點。

他長出一口氣，身體內的器官似乎在工作着，他的大腦卻沒有感受到任何反饋。他似乎還能感受到飢餓等生理需求，可是他的靈魂意識卻和身體界限分明。就像剛剛穿越而來的時候，靈魂還沒有完全控制這副軀體的感覺一樣。

“可選擇查看個人信息。”

系統適時提醒道。自從得到了生命的獻祭，系統活躍了不少。明確了李江浩的拯救者身份，系統的目的是培養李江浩完成拯救這些市民的人物，不會像以前一樣對所有宿主的疑惑默不作聲。

李江浩無視伯納德的眼神，自顧自坐了起來，閉目養神。

“靈魂代碼：E321199，原生人類。”

“物質世界身體代碼：理查德·諾茲，擁有黑暗之環的人類，在受到第一次致命傷害後轉變為不死人。警告，尚未檢測到與初始之火的連接，無法確定轉變為不死人之後會在何處復活，建議優先建立與初始之火的連接。”

“我要從哪裏連接初始之火？這裏可不是黑暗之魂的世界。”

“請拯救者自己想辦法，只要維持這副身體的基本需求，也許在任務完成之時這副身體都不會受到致命傷而死去。屆時，你的靈魂將回歸原生世界，等待下一個任務。當然，如果你願意繼承這副軀體的狀態，那麼你在原生世界的身體也會得到黑暗之環的狀態。”

“算了，你也說不出來什麼解決辦法。”李江浩不再去管系統，意識重新掌控身體之後，靈魂和身體的隔閡感弱了一些。他能感受到一種東西被困在了黑暗之環中，如果讓那其中的東西流出來沾染到他的靈魂，他就會在一次次死亡中失去意識淪為活屍。

那應該就是被矮人王分給所有矮人的與其他三位王魂同等位階的黑暗之魂（黑魂世界中，人類被視為矮人，神族和擁有神族血脈的，則體型巨大，再往上才是真正的巨人），被葛溫用黑暗之環牢牢鎖住在矮人的軀體中。

“你胸口上那個印記，我知道哪裏有詳細的東西。如果你答應我一個條件，我就把我所知的全部告訴你。”

伯納德等李江浩意識清醒過來，才開口。

李江浩有些好奇，道：“我說過了我不會赦免你，等到人們度過暴風雪之後，你會被處死。”

伯納德大笑，道：“我並不乞求能夠活下來，只是我也很好奇你到底知道多少東西。冬日之家的問題、還有那什麼暴風雪？你似乎很確定暴風雪會來到這裏，看來你們這些被帝國任命的市長都知道一些不同尋常的秘密。比我這四處偷偷翻閱文件的事務官可厲害多了。我的兒子之一，安都寄回來的信中提到過，在416號工地有一次施工意外，從能量塔下的井中帶出來的屍體身上，都有黑色的環狀印記。隨後那裏就發生了地震。”

他微微一頓，注意着自己提到黑色印記時候李江浩的臉色，發現並無變化，微微一嘆，才繼續說道：

“在地圖上416號工地也被抹去，我相信你也不知道內情。如果那種印記和你身上的一樣，而且恰好都和能量塔有關，我有理由相信你會對那裏感興趣。我知道416號工地的位置，你只需要幫我從哪裏確認我的小兒子安都的屍體，或者其他什麼存留下來的東西帶回來給我，我就在被你弔死之前，把我所知的所有能量塔的知識全部交出來。”

李江浩的確很震驚類似黑暗之環的東西出現，但他的的靈魂和身體之間始終有一層壁壘，所以控制表情起來也很簡單，也不知道這一點是好是壞。他點點頭，說道：

“交易成立，我會派人前往416工地，你最好保證你所說的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