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身陷殺豬盤
林水藍獨自坐在客廳,無聊地看着電視。已過19點,潘龍還沒有回來,他最近總是很晚才回家。
自從她得知潘龍失業並重新在保險公司再就業,嘴上雖然理解並支持潘龍的工作,但心裏卻始終有隱憂。
一是她認為潘龍做保險代理人未必能做得長久。“鐵打的保險公司,流水的保險代理人”這就是保險行業最真實的寫照。
然而,這並不是林水藍最擔心的,她其實更擔心的是第二個因素。
因為,潘龍拜一個女業務員為師,並整天跟這個女人“泡”在一起,而且這個女人還單着,更進一步這個女人又是一個單親媽媽,如果任其發展下去,那林水藍豈非要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丈夫淪為她人之夫了么?
但潘龍好歹已經上路,難道讓他就此退出?
林水藍,左右為難。
此刻,電視裏正在播放一則新聞,最近出現一系列網絡電信詐騙案件,騙子們建立一個金融討論群,專門拉一些有志於炒股發財的小白進群。然後再將這些小白分別拉進單獨授課和指導炒股的小群,然後又各種誇獎和讚美群主是賺錢大師。小白們於是跟着群主炒股,結果真如群友所言賺了不少錢。最後,小白們就放心大膽追加投資委託群主代為選股和炒股,投入的數額幾萬、十幾萬、上百萬。然後......
就沒有然後了。
電視裏管這種詐騙方式叫“殺豬盤”。
“水藍,親愛的,我回來了。”林水藍好不容易產生了看電視的興趣,潘龍回來了。他還不忘用俏皮話討好林水藍。
“瞎喊什麼?當心小斌聽見。”林水藍雖然白了潘龍一眼,心裏卻很甜蜜。
夫妻二人因為剛經歷一場誤會加危機,所以彼此之間的感情又升華了一些。
“你看看,這些騙子多可惡,幾十萬上千萬的騙。人家辛辛苦苦賺的錢,就這麼沒了。”林水藍盯着電視對潘龍說道。
“可不是嘛,我今天跟丁玲準備要去談的客戶,就被這種殺豬盤給騙了,聽說被騙了兩百萬。”潘龍也盯着電視說道。
“還有這麼巧的事?你這都快趕上拍電視劇的了。”林水藍不信。
“你還別不信。這個客戶是丁玲一直跟蹤的,好容易今天要簽合同了,誰知卻出了這檔子事兒。”潘龍說道。
“那你們也是前功盡棄了。”林水藍惋惜地說道。
“我倒是沒什麼,就是可惜丁玲了。”潘龍亦是很惋惜地說道:“她一直與這個事主保持聯繫,小心翼翼地當媽伺候着,可是到了也沒能做成功。”潘龍繼續說道:“這單若是做成了,那丁玲可就是本月的銷售先鋒了。”
潘龍左一個丁玲、右一個丁玲,說的又是如此的順嘴,林水藍聽了十分彆扭。
“那你說,這個丁玲是不是很能幹呢?”林水藍話裏有話地問潘龍。
“能吃苦、有韌勁、腦子靈活、體貼客戶、關鍵還一個人帶着個孩子過,是一個特利索、特有能力的女人。”潘龍由衷地讚歎道。
林水藍更覺得刺耳,隨即便嫵媚地說道:“那她是不是也很體貼你?”
“是很體貼。”潘龍大心地回道。
“你說什麼?”林水藍臉色大變。
潘龍這才反應過來:“你想哪去了?我是說她特別體貼客戶,急客戶所急、想客戶所想。要不她為什麼總比別人多簽單?”
眼見自己說漏嘴,不等林水藍開口,
潘龍趕緊叉開話題:“人應該踏踏實實工作,不要像這些被騙的人一樣,總想着天上會掉餡餅,就這麼一步一步被人給算計了。”
林水藍一時沒提防,被潘龍帶了節奏:“唉,還不是因為這些人有錢,騙子才會去騙他們。”
眼見警報暫時解除,潘龍接著說道:“只可惜,我連當豬的資格都沒有。連騙子都瞧不上我。”說完,潘龍趕緊吐着舌頭,竄進了卧室。
“你少給我打馬虎眼,我看你已經站在懸崖之上了。”林水藍望着潘龍的背影警告道。
因為此刻的電視裏正在播放故事片《懸崖之上》。
......
鄭非坐在公交車裏,頭靠在玻璃上,任憑窗外的路燈在他的臉上一次次的閃過。
窗外掛滿了雨珠,窗內矇著霧氣。
此刻,他的寶馬7系靜靜地停在停車場裏,而他卻隨公交車穿梭在這夜的城市中。
自打他從陸高遠的辦公室里走出來,他的極數廣告就算正式地,沒活幹了。
下一步,他該幹什麼呢?極數廣告能否生存?
這時,手機突然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鄭非只得機械地掏出手機。
電話那頭,傳來女兒鄭嘉瑤的哭聲:“爸爸你在哪裏?快點回來吧!媽媽,媽媽......”
“媽媽?媽媽怎麼啦?”鄭非一聽是女兒打來的,立刻清醒過來。
“媽媽一直在哭,你快回來吧!”鄭嘉瑤也哭道。
這時,公交車上的移動視頻里正播放一則關於網絡詐騙的新聞。
等鄭非急沖沖地回到家中,他的太太李桐桐正癱坐在沙發里,一旁的女兒也不知發生了什麼事,只能陪着媽媽一起哭。
母女二人哭做一團。
鞋沒來得及脫,打濕的衣服也顧不上換,鄭非直接走到李桐桐的身邊,關切地問道:“桐桐,你怎麼了?你哪裏不舒服?我送你去醫院。”
李桐桐一見鄭非,立刻渾身發抖。
是害怕的那種。
同時,她的臉上也寫滿了悔恨和愧疚。
旋即,她一把摟住鄭非的大腿,放聲大哭:“老公,老公....”
女兒鄭嘉瑤則站起來,摟住爸爸的腰,亦是放聲大哭。
鄭非反倒詫異起來。眼前的妻子似乎沒有生病,女兒看上去也好好的,那究竟出了什麼事呢?
“你怎麼了?不要怕,慢慢說。”鄭非一邊摟住女兒,一邊摸着李桐桐的頭撫慰道。
“老公,對不起,對不起......”李桐桐抬起婆娑的淚眼,滿面愧疚地看着鄭非說道。
鄭非心裏升騰起一種不祥的感覺,但他仍努力保持鎮靜。
所以,他看着李桐桐沒有說話。
“老公,我被,被騙了。”李桐桐只好說道。
鄭非還是沒有說話,因為他不知該說些什麼?
“他們,他們,一直帶,帶我炒股,起先,我賺,賺了不,不少錢,然後就相信他們了,然後他們就,就讓我追加投資。可誰知,整個群里,幾十個人,都,都在騙我一個人。”李桐桐又斷斷續續地說道。
鄭非的心陡然沉了下來。平常除了公司的錢款以外,他把錢都交給了李桐桐,由李桐桐保管和支配。
在日常生活中,鄭非雖然不管錢,但他卻清楚地知道李桐桐保管着多少錢。
“希望沒被騙多少。”鄭非只能暗自禱告,他覺得李桐桐平常還是挺聰明的,應該不會把家裏的存款全部搭進去。而且他早就提醒過李桐桐,不能貪圖小利。
“好吧,那你被他們騙了多少錢?”鄭非努力地保持着鎮靜。
“老公,我......”李桐桐望着鄭非欲言又止。
鄭非的心繼續下沉。
李桐桐這麼吞吞吐吐的,被騙的數額看來是不少了。
但鄭非仍舊沒往壞處想,因為他覺得李桐桐不至於這麼傻。
“他們說,投資越大,回報就越大。我看你整天從早忙到晚賺錢這麼辛苦,就想着替你分擔點,所以就......”李桐桐不敢說下去了。
“你沒有把錢全部搭進去吧!”看來,鄭非想不做最壞的打算都不行了。
哪知,李桐桐卻怯生生地點了點頭。
鄭非只覺得後腦勺一緊,頓時感到天旋地轉,怕壓倒女兒,他只好一側身、腿一軟,栽倒在沙發上。
“老公”
“爸爸”
母女二人頓時一起撲倒在鄭非的身上。
李桐桐被騙了200萬。
什麼叫“福無雙至,禍不單行”?
這就是。
......
王昆陽剛從外地回來,自從廣告招標會結束以後,他一直在外參加會議。直到今天,王昆陽才想起鄭非的事情。
“陸高遠那邊和鄭非談過合作的事情沒有?”王昆陽問陳羽鴻道。
“正要跟王總彙報呢,極數廣告退出了。”陳羽鴻一手捧着文件,一手將保溫杯遞給王昆陽。
“噢?這是為什麼?我不是交代過陸高遠要跟鄭非一起合作的嗎?”王昆陽覺得挺突然的。
“自從您外出參加會議,我也時刻關注陸高遠在廣告方面的落實情況。據陸高遠講,他準備將化妝品廣告中的大部分業務交給鄭非,但鄭非卻拒絕了。”陳羽鴻回答。
“什麼理由?”王昆陽拿起保溫杯問道。
“可能鄭非覺得陸高遠給他的廣告業務太少,畢竟陸高遠從我們這裏簽下的總包合同,與上一年度相比,在預算上降低了不少。所以他能轉包給鄭非的業務自然也無法與上年相比。”陳羽鴻輕描淡寫地說道。
王昆陽聽到這裏,點了點頭。陳羽鴻說的應該是實情。
“看來,鄭總是在挑肥揀瘦啊!”陳羽鴻在最關鍵的時候,不動聲色地,在鄭非的身上,又補上了一刀。
事實上,鄭非哪裏是在挑肥揀瘦?分明是陸高遠將一些邊邊角角的業務丟給鄭非去做。換誰,都不能忍受陸高遠這種施捨般的給予。
但勝者為王、敗者為寇,真理永遠都在強者的手裏。
所以,鄭非此時還有話語權么?
“凌岳集團當前面臨極大的經營壓力,對於旗下的板塊進行相應的調整,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但越是這樣,我們越要重視對各供應商以及合作夥伴的解釋和安撫工作,要讓這些合作夥伴對我們有信心,並與我們共同應對困難和挑戰。”王昆陽語重心長地說道。
“希望不要再出現鄭非這樣的事了。”說完,王昆陽一仰頭,用溫水將降壓藥服下。
至此,王昆陽終於象陳羽鴻設計的那樣,將鄭非理解成了反面教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