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現金付仡
“羅隊！這邊有發現！”
同一片雨幕之下，散開搜索的警員正用對講機彙報，在周邊一座垃圾處理廠深處找到的另一具乾屍。
幾分鐘后，羅倩帶領的對策小組抵達。
“能力者做的，毫無疑問。”
對策小組的另一名成員李巍，站在屍體旁邊，眼中釋放的深藍色光芒從覆蓋屍體的葉片上掃過。
“殘留的能量不多，具體的能力評級無法判斷，但能量指數至少在五千以上。”
李巍的能力是鑒定，針對能力者和能量的鑒定，因為這種極為有價值的能力，研究部門也經常性的借調他去做研究。
並且根據他的能力，對策部門延伸出一套對於能力者的評級標準。其中包括判斷能力本身價值的評級，和判斷能力者能量強度的評級。
“那這邊呢？”
羅倩指着綠色汁液上的乾癟眼珠和細藤。
藍色光芒掃過。
“這邊的能量殘留更少，只能推斷能量強度在五百到一千點之間，而且兩者不屬於同一個能力者。”
李巍說出自己的鑒定結果。
“眼珠中的殘留能量和組織成員的能力相似。
看着地上的噁心的綠色眼珠，羅倩明白了自己之前一閃而過沒抓住的靈感是什麼。
種子。
在長安市最近發現的屍體，除了和組織成員一樣的死法之外，其體內乾淨的連一絲綠色的痕迹都沒有。組織成員死亡后即使種子銷毀，體內依然會留有藤蔓。
這種區別讓長安市的對策部門最近已經在考慮是否是其他的非法能力者犯罪。
但現在地下這攤噁心的東西，證明了這確實還是組織的惡劣行徑之一，就是之前沒有發現的種子。
但是為什麼之前都是直接讓人直接人間蒸發，為什麼要現在多此一舉的吸收生命力后逃離，留下一具乾屍在原地，也完全沒有要隱蔽的意思。
況且這些上了年紀的老人能有多少生命力供他們吸收？對於組織而言這樣效率反而會降低。
解決了一個問題之後，更多的問題冒了出來，這種亂麻般的感受讓羅倩有些疲憊。
“這片葉子的能量殘留有相似對比嗎？”
看着熟悉的綠蘿葉片，羅倩心中已經有了猜想。
“和富麗館事件中不知名能力者的殘留能量是同源。”
果然這個王八蛋也來了長安！
羅倩之前很嚴肅的問過妹妹，洛牧究竟想要做什麼。妹妹也很認真的回答了三個字：不知道。
雖然知道妹妹沒說實話，但是羅倩也沒辦法，又不能像審犯人一樣關在審訊室里，況且現在羅茜也成為了正式的對策幹員。
但根據前幾次的事件來看，羅倩分析洛牧也抱着某種目的在追尋組織的痕迹，還是哪亂子大他往哪追。
還有前兩次內容詳細到離譜的紙條，羅倩推斷洛牧應該具有某種獲取目標信息的特殊能力。
現在，秦高官安就是亂子最大的地方。如果他獲知了相關信息，肯定會跟着過來。
就像現在這樣，陰魂不散的跟在他們對策部門旁邊。
…
“羅隊，市區內出現大規模能力者戰鬥，需要對策部門支援！”
對講機里傳來的急切通話聲打斷了羅倩的思考。
聽到通話內容的一瞬間，羅倩瞬間頭皮發麻！
到現在為止，雖然全世界的異變規模不斷擴大，網上各種推測和陰謀論亂飛，
但依然沒有一個國家全面公開消息。
對策部門目前的方針也是儘可能的封鎖消息，等待上層的各種佈置完成。
如果只是突然獲得獲得能力的能力者意外失控還好，對策部門最不想見到的就是發生在市區裏的大規模能力者戰鬥。
這種事件一旦發生，除了後續繁雜的善後工作之外，事件發生轄區的對策小組，還要寫各類令人頭大的檢討，報告，總結。
“地址發來，我們現在過去!”
羅倩有預感，又是洛牧在搞大事!
——
開着警車一路鳴笛狂奔，僅用了二十幾分鐘，羅倩就到達了警員發來的地點附近。
發生地周圍已經開啟了交通管制，封鎖圈外的警員驅散群眾的同時正在努力阻止想要進去拍攝的一些圍觀者。
但是這種努力毫無意義，任何來到封鎖圈之外的人，都能看到那個被拔出來又倒着栽倒地上的五層建築。
維持秩序的警員撩開封鎖帶，讓羅倩一行人進去。
上下翻轉的建築，就像是遊戲中的貼圖錯誤。幾根從周圍街道消失的路燈插在這座建築上，讓頭重腳輕的房子不至於傾倒。
而在建築邊緣，已經趕到現場的幾個對策小組都仰着頭，面色或古怪或好奇的看着眼前的奇觀。
只有一個蹲在角落裏的男人，肩上扛着一把黑傘，傘下有火星一閃一閃的，不時冒出幾片煙霧，又迅速被寒風吹散。
就像是一個冒煙的黑蘑菇。
這副頹廢的樣子，羅倩猜這肯定是這附近轄區的對策小隊隊長。而且這人昨天和龐武說話的時候她離得不遠，如果沒聽錯的話應該姓王。
羅倩上前。
“王隊長?”
黑傘下的對策隊長抬起頭，看了眼來人。
“你是內個，內個金陵來的，李，哦不對，趙……”
“羅倩，金陵市對策部門第五小隊隊長。”
“對，羅隊長。您找我有何貴幹?”
羅倩聽出了語氣中的的怨氣。但也知道這怨氣不是沖自己來的。
‘房頂’上，一個很難看出人形的物體被一根房子內部的電線拴着脖子掛在邊緣。
寒風吹過一個影子晃動在下方王隊長的身邊。
“現在這是什麼情況?”羅倩問道
王隊長聞言起身，狠狠的嘬了一口煙，猛地變亮的煙頭在雨夜中很是顯眼。
“等後勤部的人來，順便等着挨罵!”王隊長一臉的鬱悶。
抬頭瞅了眼上方的奇景，王隊長從兜里摸出一個手機，點開拍攝的視頻遞給羅倩。
“自己看吧!”
羅倩接過手機，放大音量，周圍人的驚叫和呼喊瞬間從手機里傳出。
畫面有些抖動，還比較模糊，拍攝者似乎是在找角度拍攝綠色叢林中人的樣子，最終勉強拍到一個側臉。
但羅倩一眼就認出來了模糊畫面中的洛牧。
熟悉的綠蘿葉子與熟悉的側臉。那個在雨中的白色身影卻釋放着她從未見過的龐大力量。
————
藏在陰暗處的鼠輩，最怕的就是被翻到枱面上。
那種本就不屬於他的神秘感，操控感，在連老鼠洞都被從地里揪出來的瞬間煙消雲散。
轟鳴的雷聲之下，老鼠心裏已經泛起了後悔。
我為什麼不早點離開?
我為什麼要貪那點生命力?
為什麼會有這種怪物找上我?
那麼多組織成員，為什麼一定要和我過不去?
...
後悔逐漸變成了怨恨，但在雷霆的照耀下又只剩下惶恐。
如果我向他解釋我只是被強迫的他會不會相信?
如果我現在逃跑他敢不敢在鬧市區里追我?
如果我激活原初之種我能不能引來祭司救場?
如果我......
老鼠心裏盤算着逃跑還是求饒的時候，殊不知對面的人根本沒有打算聽他多說。
可惜沒有那麼多如果。
幾道藤蔓從洛牧身邊激射而去，在老鼠還沒反應過來之前就已經接管了他對身體的全部控制。
同時幾道葉片嵌入牆內，將原初之種徹底包裹，阻斷了他可能和原初之種的任何聯繫。
隨後小老鼠被從老鼠洞中拉了出來。
“不是我乾的，我……唔!唔!”
在老鼠講出那些無謂的辯解之前，一道藤蔓直接洞穿了老鼠的臉，讓他無法說話。
鮮血順着下巴流到了白色的襯衫上。
“你現在激活種子可以活的久一些。”
洛牧看著錶情驚恐的小老鼠，操縱他身上的藤蔓鎖緊。
瞬間，整個身體都要被壓碎的痛苦，讓小老鼠發出嘶啞但聽不出含義的凄厲叫喊。
隨即，如死在他家裏的那個怪物一般，老鼠的身體開始膨脹，而洛牧也很貼心的放寬了藤蔓的束縛，讓他能夠貼合老鼠膨脹的身軀。
背後的食人花在出現的一瞬間就被洛牧斬斷，只剩一小截的枝條顫抖着縮了回去。而劇痛也讓逐漸發狂的老鼠恢復理智。
“你知道吃了你糖果的人是做什麼的嗎?”
洛牧看着老鼠那張扭曲又佈滿怨毒的臉輕聲問道。
“可能在你眼裏就是幾個老乞丐吧，每天在街邊乞討。”
“但他們不是。”
一條藤蔓拎着編織袋，到洛牧與老鼠的旁邊。
“他們在撿垃圾，撿垃圾換錢。”
“不過你不在乎對嗎，好心人?”
“你施捨給他們水，午飯，還有一件簡單的工作和幾百塊錢。然後你就理所應當的收取你的報酬。”
“你覺得這樣是等價交換，就和他們撿垃圾換錢一樣。”
“可這交易並不公平，他們不是接受了交易。”
“他們只是沒有選擇。”
洛牧解開編織袋，如老人一樣把塑料瓶紙殼子都倒在身邊的葉片上。
“公平的交易應該是這樣的。”
洛牧挑出三個一樣的礦泉水瓶拿在手裏，在老鼠眼神中的疑惑還未綻放之前，幾個變小的劍型葉片瞬間割開了他的嘴。
而緊隨而來的藤蔓如鉤子一般插入鮮血噴涌之中，把裂開的嘴角擴大。
“這是一毛二。”
三個壓扁的礦泉水瓶被塞進了老鼠的嘴裏，一旁的藤蔓跟着懟了進去，貼心的幫他下咽。
在脖子一陣劇烈的隆起和抽搐過後，三個瓶子被咽了下去，老鼠的眼球幾乎要瞪破眼眶。
能力激活后的身體果然能承受得住這種程度的吞咽。
洛牧很滿意。
“這是一毛。”
一個飲料瓶子被塞了進去。
“這還是一毛。”
又一個飲料瓶。
一邊的劍型藤蔓已經提早把紙盒和塑料盒切成可以入口的大小。
洛牧順手接過塞進去。
“這個是五分。”
洛牧回想着老人的計數。
“這個是八分。”
“這是一毛二。”
“一毛。”
“五分。”
“一毛二。”
……
令老鼠絕望的計數聲一直持續了五分鐘。
洛牧抖了抖編織袋確認裏面已經沒有東西后，放在一邊。
藤蔓束縛中的老鼠已經無力再擺出任何後悔或怨恨的表情。整個人肚子被撐的巨大，原本體面的襯衣已經只剩一塊破布還勉強掛在身上。
“深知自己罪孽的壞人，為了死後能上天堂，自願吃下人們不要的垃圾來贖罪，直到撐死。”
“而在天堂與地獄的分界，滿心歡喜的壞人以為自己可以上天堂，但是上帝卻對他說：我的孩子，你犯下了暴食之罪，要去地獄懺悔。”
洛牧像孩子看到新玩具一樣，看着自己的傑作。
“這樣故事就變得有趣多了不是嗎?”
只剩一口氣的老鼠已經撐的翻起了白眼。
模糊的視野中，白色的身影撿起編織袋，順着葉片搭起的階梯走了下去。
“差點忘了。”
走到一半白色的身影突然回頭，一條藤蔓伸到他的身後，在房間裏摸索片刻，拿走了他的錢包。從裏面拿出一張鈔票后隨手扔掉。
在生命的最後一瞬，伴着閃電的亮光，老鼠聽到了雨聲中傳來的謝幕詞。
“承惠，一共三十一塊兩毛五分。”
“現金付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