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小鎮阿飛
我們一行三人剛從車上下來就看到一個身材消瘦的青年男子在“八大碗”店門口徘徊,單薄得身影在霓虹燈下拉得很長。
包綱加快腳步上前,揮手呼喊,“阿飛,位置訂好了?”
那人聽到包綱的聲音,立馬轉身過來打招呼,褐黃色的臉上一雙伶俐得眼睛,咧開嘴着回道,“包哥,我辦事,你放心!菜已經吩咐廚房開始燒了,就等你們來端上桌”
“師姐,這是當年‘端午龍影’親歷者的阿飛,也是那晚最後見到大龍的人,最近幾年他一直生活在卧龍橋附近的社區,這裏的的風吹草動都了如指掌。”
我向身邊的傅蕾介紹到,“你別看他一副風一吹就倒的衰樣,實際上身手敏捷呢,兩米高的院牆說翻就翻”
傅蕾看着面前者其貌不揚的小夥子,認真仔細打量了起來,黑色的眼眸靈動又熾熱,高挺的鼻樑,虛靈頂勁,含胸拔背,撐起一身藍色的工作制服,沉肩墜肘,雙手輕輕搭在腰側,兩腳前後四十五度角站着,腿上一雙黑色馬丁靴,靴后包着一塊橡皮大小的亮晶晶的鐵片,整個人如一張蓄而不發的良弓。
“小鎮阿飛,人如其名,果然只有起錯的名字沒有叫錯的外號,阿飛兄弟一看就是又功夫得。”
傅蕾回首與我感慨了起來。
包綱在旁邊立馬朝傅蕾豎起大拇指說,“蕾姐好眼力,‘端午龍影’以後阿飛就找了師傅學習戳腳,後來又練了跆拳道。有一段時間,中學校園小混混橫行,我們都是靠阿飛罩的才安安穩穩讀完書,順利參加中高考。”
阿飛在旁邊聽到大家如此吹捧他,連忙地揮手說,“包哥,不要‘落腳我’,我就一把子苦力氣,其他啥也不懂,哪像你和爾康那麼多門道。”
看着阿飛靦腆又質樸地樣子,傅蕾無法腦補出這個一副人畜無害的青年動起手來會是怎麼樣,那雙朋克范的馬丁靴使出迴旋踢的威力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抗的住,而在後眾人歡笑聲中步入了飯店逐一落座。
在阿飛的招呼下,傅蕾便坐在了朝門的位置,等菜的同時便環顧四周的裝飾和擺件來。
如果說古典淮揚風的格線條複雜、色彩低沉,而“八大碗”風格則在古典淮揚風的基礎上,以簡約的龍紋線條代替複雜的花紋,採用更為明快清新的顏色,既保留了古典淮揚風的典雅與婉約,又更適應現代生活的悠閑與舒適。
從第一道菜“大煮乾絲”盛上桌開始,瞬時鼻腔里就瀰漫了高湯火腿特有的香氣,恍然間有了“舌尖上中國”的既視感,傳菜員身着古典水色旗袍,行雲流水般穿梭在眾餐桌之間,本色本味的菜品陸陸續續端到爾康四人的餐桌,四人便在互相“謙讓客氣”中開始大快朵頤。
最後一道菜“老龍入海”剛上桌便引起初來乍到的傅蕾注意力,便向三人問道,“我記得‘瓢城八大碗’和‘淮揚名菜’兩大系列都沒有帶龍字的菜吧?這個是大岡鎮當地的特色菜嗎?”
“確實原本傳統淮揚菜里只有獅子頭,沒有和龍相關的菜品,聽村裡老人說就連瓢城菜、大岡菜里也不曾出現過龍字眼的菜,不過從宋代開始里下河流域出現了很多和龍相關的地名和菜名,就連卧龍橋也是從時候修建的。”
大岡“萬事通”阿飛便和眾人聊起了他這些年在本地多番偵擦打聽的成果。
“可以啊,阿飛!”包綱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上來便使勁樓了阿飛的肩膀,“快給兄弟們講講這個‘老龍入海’菜的來頭。”
“包哥,其實‘老龍入海’的老龍最後沒有入的了海,這道菜的原材料鱔魚被廚師將背肉腹肉與骨分開,然後進行炮製,而後擺盤將料理好的海參和蒜頭間隔圍在四周。”阿飛苦笑道。
“靠,無情!老龍不但沒入的了海,還給人家大卸八塊?”
包綱故作悲天憫人情懷姿態,讓人哭笑不得。
一直在聚精會神聽的傅蕾追問道,“阿飛,這‘老龍入海’是不是還有其他說道?”
“沒錯,還是蕾姐厲害,如果真讓這個老龍如果入了海,就沒有里下河流域原住民什麼活路了,當然,包哥的祖先也不存在的。”
阿飛看着傅蕾,大有一副遇到知己的模樣,“包哥,知道斗龍河這個地方吧?”
“斗龍河這麼奇怪的名字,小鎮上居然有我不知道的地方?阿飛,快說是哪裏?”
包綱不得其解。
“說斗龍河你不知道,或許說起它另外一個名字-興鹽界河,你就熟悉了”“你早說興鹽界河不就行了,還買起關子了”,包綱一副有什麼大驚小怪的樣子。
興鹽界河,是卧龍橋下岡溝河一直往南匯入的一條東西大河,直入東海。
卧龍橋?斗龍河?民俗文化嗅覺明銳的傅蕾學姐立馬拿出手機搜索,為大家輕聲百度到“斗龍河,起源於瓢城市大岡鎮抬頭村境內,上游與海陵市老圩鄉張光村境內大河內“雄港”雌港對接,下游直至斗龍閘流入東海,成了海陵、瓢城兩市泄洪入海黃金水道,同時也澆灌了沿途各鄉鎮大片農田,無論多旱年份,斗龍河集灌溉、排澇、航運、養殖多種功能於一身。”
“包哥,這下知道‘斗龍河’的重要了吧”
阿飛聽到“知己”蕾姐挺他,趕緊持續輸出,繪聲繪色地為我們講起了他的聽聞。
“據河兩岸的原住民代代相傳,原本‘斗龍河’原本也不是這名字,後來經過一次‘斗龍傳說’才改名。”
斗龍傳說?神秘的傳說立馬吸引了我們所有人的關注,在阿飛的緩緩講述中,大家彷彿身臨其境,也成了那個勇敢向強大力量反抗的斗龍少年。
東海之濱,有一條大河自西向東,洶湧流淌,河面寬闊,兩岸水霧籠罩青紗帳,蘆花婆娑,河邊丹頂鶴翩翩起舞,灘涂旁麋鹿嗷嗷鳴唱。河岸邊住一對父子,父親名字叫牛富貴,兒子小名叫牛娃,父子倆養着一頭大白牛,大白牛身高八尺、體長一丈,兩眼像銅鈴,雙角堅如鋼,力氣大無比,吼聲震天響,拉車打場樣樣精通,這父子倆和牛親如一家人般,耕種幾畝田地,打魚捕蝦,過着清貧自足的農家生活。
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寧靜的生活總是讓上天嫉妒,不久將要被突如其來的災難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