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又回到了學校，威小易還惦記着未結局的連續劇。

王龍從家裏帶來了乾魚，在寢室請同學吃，又夾了幾塊遞給戚小易。戚小易感動地默默地吃着。他們的友情在一天天深厚，大多時候形影不離。同時，戚小易還結識了許多人，日子開始很充實。他似乎具有某種號召力，很多人都主動地與他相交，他也從不拒絕。他交往的人中，學習好的佔多。這種狀況的出現，一是學習差的自卑心理，一是他們的不屑理會”他摸清情況后，把多一點的時間與學習差的同學相處。經過兩個星期後，學習差的的比例漸漸擴大。葉正風見戚小易濫交朋友，勸說了幾次，要求他把多的時間用在班級管理上。戚小易不但沒有停止交往，而且對班上的事也不聞不問。而他的不負責，使得一部分學習好的同學退出了他的好友名單，卻也又不斷增加學習差又喜歡在課堂上講話的同學加入他的好友名單中。

戚小易終於知道坐在後桌的女生的名字。她叫周好佳，有長長的頭髮，有甜美的笑。他們交往的開始是因為一支筆。有天，周好佳在手中把玩筆時，一不留神，掉到地上滾到戚小易的桌下，她撿不到，於是用書碰了碰戚小易的後背。戚小易回頭問什麼事。周好佳說她的筆掉了。戚小易於是幫忙撿了。就這樣，彼此算是說過第一次話。慢慢地，在聊天中開始熟悉起來。

這日，下課時，戚小易感到很無聊，所以回頭，開玩笑地說:“經過我沒日沒夜地尋找，終於找到兩個可以形容你的成語。”

周好佳聽到這句沒頭沒尾的話，很詫異地問:“什麼?”

戚小易便重複了一遍，周好佳笑問是哪兩個。戚小易說:“窈窕佳麗，傾國傾城。”周好佳很甜地笑了一個，說:“你這樣說我很驕傲的哦。”威小易說:“我只是說實話。”周好佳想不到戚小易說話會這樣討人歡喜，也來了說話的興趣，就調皮地問:“為什麼不是窈窕淑女君子好述這兩個?”戚小易聽后大笑，說:“我怎麼沒想到這話呢?這麼一美女，誰不逑誰是混蛋。”

周好佳笑得差點嗆出淚來，擦了下眼角，說：少貧了，我又不是古代四大美女。”

“這就扯到欣賞的問題上來了，”戚小易說，“比如說吧，唐人以胖為美，那楊貴妃的體態就可想而知了。因為一個時代有一個時代的審美標準。假如我們能在時光里來回穿梭的話，我們就可以一一欣賞她們的風采了。而你也可以與她們比上一比，只不過有點可以肯定的是，唐朝就不用去了。”周好佳笑了下，示意戚小易再講下去。戚小易接著說:“人們在說話與寫文章的時候，往往會有言過其實，這一點在評論女人而且還是美女的時候，尤為突出，他們不但說到極致，還寫得朦朧。因此古四大美女也不見得就像說的那樣美。”

“有那麼一點點道理。”

“什麼一點點嘛，本來就很有道理。我很喜歡一句話，女人不因美麗而可愛，而因可愛而美麗。真正美麗的女人一定是個可愛的女人。”

“想不到你挺有見解的，與你說話也很輕鬆。”

“我也是這樣的感覺，”威小易很興奮地說，“知道嘛，我和其他女孩子聊天總感到有一點點不自在。還有就是她們都習慣你問一句她答一句的聊天模式，那感覺就像是我一個人在演講。有時候。我覺得自己完全是在沒話找話說。”

周好佳想了一下，說:“你到會感慨，難道你沒發覺有時是自己沒打開心結的原因嗎?”大概是吧，隱約間似乎是這樣的。”威小易搖着頭說。

周好佳無法清楚戚小易的心境，只好說:“你多想想，慢慢會明白的.”

戚小易點了下頭，思緒不在說話上了。周好佳見其這樣，有意逗鬧，便說:“哎呀，同學都在看我們呢。”戚小易一聽，做一百八十度旋轉動作，端正地坐向前面，低頭。周好佳極力想忍住笑，但還是大笑不止。戚小易聽笑聲有異，卻沒敢回頭。這時，上課鈴響了。周好佳不顧上了課，用手挨了下戚小易，然後說:“你還真膽小，再說我們說話又沒什麼，你這樣怕，難道你很在意別人的說法?”

“有點。”威小易想說木來就是。周好佳說:“可我剛是逗你玩的

“那我現在膽嚇破了，你說怎麼辦吧?”“那不能怨我，怪只怪你自己心裏放不開。”

“明明是你捉弄人，你還反咬一口，說自個有理.....戚小易還想說什麼，但被周好佳打斷了，只聽她說:“不說了，“辯解大師’來了。”

“辯解大師”是同學給語文老師周大寶的綽號，他這綽號還有個故事。那是兩年前，當時，周大寶是擔任初一的班主任。有天他班上的一個學生哭到了他那兒，向他訴說手錶被盜一事。他一聽，勃然大怒。他不能原諒他班上的學生，假如是他們偷了的話。他先安慰了那學生，說會找到的。那學生得到他的許諾，便離去了。周大寶在學生剛出門，就跟了去。按他的想法，手錶被偷不到半小時，說不定偷表者還來不及藏起來，這時候去搜查定給偷者個措手不及。來到教室，他站在門口，說：在內的學生不準出去，進去的學生也不準再出來。人滿了，他望着疑感的學生，很得意地笑了。進得教室，他說:“同學們，今天我想利用這個時間來編置下座位。現在，大家可以到走廊上依高矮次序列隊，我一會兒出來看。好了，你們出去吧。哦，你們把自己的抽屜打開，還有那班長和學習委員留下。”在學生出去后，他向班長和學生委員說了情況。班長和學習委員不願動手，他瞪了一眼，他們才極不願意地去翻找着。教室外的學生都搞不明白編座位和開抽屜有什麼聯繫，一個個小聲地議論着。由於周大寶是關了門的，所以更不明白，待有學生打算推門看時，周大寶開門出來了，他有氣無力地叫學生都進去。學生做到座位上，打開抽屜一看，心下明白了。他們很氣憤，先是小聲說著不滿，慢慢地，聲音開始大起來。周大寶低頭走了進來，沒說話，他想不到自己的突然出擊，竟然沒有搜出手錶來。學生中有人問話了，他說：周老師，這是怎麼一回事啊？周大寶沒回話，他在想手錶到底在哪兒，在他看來，翻找學生抽屜是很平常的事，因為這是很多老師做過的事。他的沉默激起學生的更多言語，其中有責怪更有嘲諷。周大寶聽了一陣，忽地大聲吼道:“你們說夠了沒?”一雙如冰的眼，射向所有人，“告訴你們，我是你們的班主任，你們沒權利這樣肆意嘲諷，也沒理由不尊重老師。中國有句古話叫，一日為師終生為父。你們試想一下，天下有不為子女着想的父母嗎?你們吶，就是不理解老師。現在有同學的東西被偷了，一無頭緒，作為老師，我有義務為他找回。再說搜查你們的抽展，我不搜查，難道小偷會自己交出來?不搜查，我怎麼知道你們是否清白?不搜查，我又怎麼知道你們上課是不是在看金庸古龍瓊瑤的書?不搜查，我怎麼知道你們是不是有玩遊戲機?你們想想，你們來學校是讀書的，每天卻捧着本無用的書，玩着個遊戲機，你們不感到羞愧嗎?你們對得起你們父母的血汗錢嗎?你們對得起關心你們學習的老師嗎?真是群混帳東西!”

學生聽到周大寶這樣避重就輕地大說一翻，心下大為氣憤。有個平時不聽話又膽大的學生站了起來，他質問周大寶說:“難道你沒有侵犯我們的權利?”

“權利”周大寶又吼了起來，他說:“你們父母把你們交給我的時候就把教有你們的權利交給了我，我的意思也就代表着你們父母的意思。中國推崇忠孝倫理，我認為很有必要，你們必須孝順父母，聽父母的話。你們的父母都相信老師，你們還想怎麼樣?不要以為學了幾天政治課就跟我談權利。我怎麼了?我還不是在還你們的清白。人生在世，清白才是至高無上的意義。同學們，做老師只有為你們好的，你們就是不理解啊，哎!不理解啊!”

學生知道再說下去也是辯不過去的，只好在心裏憤懣。後來這事傳到冷天成的耳里，他認為周大寶有違對學生的權利，下學期就沒有再讓他擔任班主任。其實周大寶講課很精彩，常常讓學生聽得出神。但自那事之後，他迷上賭博，他也不過是想像人們借酒消愁樣借賭博來麻醉自己而己。他以前一心撲在教育上，勤勤懇懇，沒功勞也有苦勞，是冷天成一腳把他踢了下去，頓時熱情全無。他非常怨恨冷天成，只是不敢言出，只好用賭博來抵抗心裏的不滿。學校還有很多老師也好此道，別看他們白天衣服筆挺站在講台上，晚上可是一個個把眼熬成通紅。他們之所以能聚賭而不爽，是因為冷天成於此亦頗熱心。周大寶每天紅着眼晴進教室，講上十幾二十分鐘后，在前面坐下，拿書擋住臉孔，補眠。他人是越叫消瘦，開始現骨，從他身上，可以發現賭博和鴉片沒太大的區別。

戚小易每見周大寶在講台補眠，心裏就想做老師做到這份上，也確是件悲哀的事。戚小易對語文有種天賦，不怎麼學也能成績很好，於是他就把語文課改作了睡覺課。這時候，周大寶正在講課，戚小易向王龍笑一下，王龍也是會意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