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尋覓 第一節 是悲是喜

清晨，我又拿着掃把將雕塑旁的雜草、落葉和灰塵掃入簸箕，抬頭一瞬間，瞥見雕塑的左眼上還有一大滴露水，下意識伸手準備將水抹掉，就在手指剛接觸到那滴露水，水滴像有了生命瞬間滲進我手指里，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錠者繁睛剖腹自殺第三天，裴文忠又被提審，依舊問了一套陳詞濫調，日本人今天送來的食物比較好，裴文忠有種不詳的感覺，兇惡的日本憲兵，用力的拍打着他，吃吧，好好吃一頓，吃完就上路了，哈哈哈......

吃完飯，日本兵把他帶到監獄外，一個穿着西裝的日本老熟人高井冬二拿着一份報紙笑呵呵的走過來，“裴君，您受苦了...現在已經調查清楚了，化石的失蹤和您們都沒有關係，是美國人偷走了，您看，我和老師都登報說明了，美國人良心大大的壞，偷走化石還嫁禍我們大日本帝國...”剩下的話我已經聽不清楚了...那晚，錠者繁睛莫名其妙找到我，回去就剖腹自殺了，更奇怪的是日本人沒有找到化石，死了個偵探，卻這麼高興，後來才知道，其他人楊健、張友學、許道庵、端木典...只有宋良宇死在監獄裏了。

裴文忠到了家裏，入獄的第二天老婆帶着孩子到鄉下老家避禍去了，屋子裏一片狼藉，不知道被日本兵搜抄了多少次，瓶瓶罐罐的，自己的藏書也少了不少。他一個人默默的收拾整理好房間，又一次陷入悲傷中，化石與他而言實在貴於生命，他是化石的發掘者，可如今卻連化石的下落也無從得之。

回頭看自己打出了校門，趕上兵荒馬亂，軍閥混戰，城頭變幻大王旗的時候，剛開始胸懷四海之志，曾想揮坼方遒，可現實一次次打磨着他的心性，發表了塊豆腐塊雖被文學圈的大牛認可，卻不能藉此果腹。後來就找到導師懇請幫忙，導師安排他跟楊健去做田野古化石發掘工作，當時還略帶戲謔的和楊先生說：“給你一個成績最差的學徒工”。雖是拋下所學專業，從學徒開始，但經歷了生存考驗的他十分珍惜這次機會，每天比工人到現場早，每晚辛苦一天大家都休息了，依舊點着等琢磨草圖和實物，再加上楊健這位海歸帶來國外新技術引進及理念點撥，日積月累的沉澱，裴文忠漸漸也頗有成就。

他清楚的記得1929年12月2日的那天，於他、於中國、於世界那都是個幸運的日子。

那天傍晚，天色已漸漸變暗，發掘工地的工人們陸續收拾工具，準備收工，工友老周從洞口探出身，“下面岩壁里插着一塊碗一樣的東西，只露出了一半，洞低太黑了，看不清什麼東西，明天再說吧。”說完他扒着洞口，爬了出來。“嗯？”裴文忠並沒有聽老周的，反倒有些興奮和期待，順手把安全繩繫到腰間，“我下去看看”說完也不等老周他們回話，就一點點順着洞口往裏鑽，老周無奈的看看旁邊的工友，笑着搖了搖頭“裴痴子”。裴文忠順着洞壁一點點找着老周說的半塊碗，洞裏即便打開手電，也是昏暗的，模糊不清，憑藉著老周的描述，他找到了被老周稱為露出半截的插在岩石里的“碗片”，慢慢的摸索，心中不禁一陣狂喜，這應該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