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節 在清晨道別離

帶着滿懷希望來到瀋陽，帶着滿心失落離開，從今年4月3號到北平開始這個案子的調查，已經過去了半年的時間，案子每次有點頭緒就會被掐掉，似乎希望就是被用來澆滅的，發現了假赫茲伯格，追到銀行，看似有了一線生機，這個假赫斯伯格就死了，一切又要重來......帶着沮喪的心情錠者繁睛回到了北平，宋良宇沒有頂住酷刑，死在牢裏，岡田大尉奉命在圍剿丰台抗日分子的路上被流彈打死...似乎和頭蓋骨化石有牽連的人又在一個一個的死亡。

錠者繁睛鋪開一張紙，從李少濟到裴文忠....所有的與北京人頭蓋骨有一絲絲牽扯的人都寫畫出來，面對鋪滿桌子的資料和情報、口供，他認真的一遍遍梳理着，在美日宣戰前，北京人頭蓋骨的去留中國人做了三個選擇，一個是楊健和裴文忠他們希望就地藏匿，一個是李少濟這個美國海歸，對美國人抱有極大的信任，希望偷運到美國，暫時交由魏敦瑞保管，並利用自己的關係完成了相關的手續和國民政府的支持，一個是胡明志希望秘密轉移到重慶，他現在人也已經到了重慶。美國人卻不單單是希望暫時保管，所以用了這個明修棧道暗度陳倉的方法，一方面誆李少濟交由美國保管，一方面嫁禍日本，實際偷偷想偷偷的私自佔有。這四方勢力再加上日本的情報機關，到底是誰在真空十九個小時裏得到了真化石呢？

錠者繁睛放下手上資料，想出去透透氣，漫無目的的走出房間，在憲兵司令部院子裏轉悠，院子裏有幾棵梧桐樹，這種樹一到深秋就光禿禿的，干稜稜的樹枝上搖搖晃晃的綴着幾片葉子，似乎隨時一陣風就會被吹下來，就像這個時代的人一樣，不管你是天才還是普通人，一場戰爭或者一場藏在戰爭下的掠奪隨時都可以奪走你的生命。

夜漸漸地深了，錠者繁睛不知不覺的走到關押裴文忠等人的監獄，命令提審裴文忠。

“裴先生，你是一個聰明人，這麼晚了還打攪你，只是有些不懂的地方還希望得到你的指點，你覺得化石的意義究竟是什麼呢？”

“你認為呢？化石只是一個有力的證據，證明我們人類的文明不是神賜，是自然進化而來，我們的歷史不是從文字記錄開始，文字的記錄只是我們歷史的必然，它出現的意義就在於說明在這片古老的土地上，生命在不斷創造奇迹，但不是神跡，我們無法去全面的了解人類文明史，但化石用沉默的方式告訴我們，我們可能除了神之外還有別的來源.宇宙之浩渺，我們現在也無法知道化石的北京人有着什麼樣的生活和進化過程，但從猿到人這個線頭被我們用化石牽拉出來，牢牢的證實了我們人類文明的曙光，你們希望毀掉它，證明你們是神唯一的後裔，你們是地球的最終統治者，但現實不是，你們也只是這個星球上暫時的客人”

“額...”錠者繁睛突然無話可說。

我們想毀掉化石！

錠者繁睛丟下裴文忠回到辦公室，把所有資料重新整理了一下，終於如雨後見晴，豁然開朗，卻又頹然。

假赫斯伯格的死亡是滅口？我們要毀掉化石，這個問題突然閃現，使錠者繁睛驚出一身冷汗，如果能夠在松井嚴密的監控下，得到宋良宇的報信還把兩箱子的化石藏匿，沒有松井的安排可能性又有多大，當錠者繁睛突然有了這樣的想法，自己也嚇了一跳，如果這樣就能夠解釋在嚴密的佈控下，假赫斯伯格是如何逃脫了，又能夠解釋為什麼偏偏自己追查出假赫斯伯格的時候，假赫斯伯格就死掉了，也許宋良宇的死也是松井安排的。

整個事情應該是這樣的：日本軍部和情報部門早就盯着化石，化石的去向從未在軍部眼中丟失，松井利用美國人想偷偷竊取化石的企圖，等假赫斯伯格拿到真化石，又從他手中搶走了化石，讓假化石被福利帶走，從而造成化石是在福利手中，毀於戰火中，這樣就可以控訴美國人不講信用，違背當初在中國土地上出土的化石必須留在中國的約定。而美國人本來想暗度陳倉嫁禍日本，並偷走化石，結果真的被日本截獲了。假赫斯伯格又不能直接公佈美國的計劃，所以想找個記者披露內幕，如果證實這個假赫斯伯格被松井抓住過，就可以確定上面的推論，假赫斯伯格也是被滅口了，還有宋良宇，岡田大尉....

而憲兵司令部指派我作為這個案件的偵破，呵呵，不要辜負本庄繁司令的期望....

錠者繁睛，頹然的坐在地上。

案子破了。

他把天皇賜給自己武士刀放在面前，一遍一遍的回憶整個案件，從一開始自己就是這個案件局外人，但是自己是另一個案件的局內人，另一個案件決定了自己在這個案件中的結局，每個日本人都戴着假面具，想識別真面目其實也不難，但要付出代價，這次的代價有點大，你每句話都有可能上天堂，但在地獄的天堂其實還是地獄。

是時候了，

天色漸漸泛白，在清晨道別離....

錠者繁睛，清晨在自己的辦公室剖腹自盡....據說是因為未找到化石，愧對天皇自決....

清晨，我又拿着掃把將雕塑旁的雜草、落葉和灰塵掃入簸箕，抬頭一瞬間，瞥見雕塑的左眼上還有一大滴露水，下意識伸手準備將水抹掉，就在手指剛接觸到那滴露水，水滴像有了生命瞬間滲進我手指里，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如果你細心的話會發現每篇的題目是首歌名，下集繼續找尋北京人頭蓋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