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面見靖國公 似是故人歸
玉蟬安排妥當后，輕手輕腳的又進來。
只見自家小姐側着身子，狀似無意的說道：“我想見救我的柳小姐。”
“柳小姐是小姐的救命恩人，也是整個靖國公府的大恩人，這幾日府上正備厚禮，等國公爺回來定奪后，就攜小姐上門拜謝。”
玉蟬這話說的隱晦，但虞芝燕卻是聽懂了，如今她這身體，定是不允許出門的，更別說上門去見柳小姐。
那柳小姐是她的救命恩人，若她以身份壓人讓對方來拜訪，於情於理都不合適。
玉蟬說完這番話，側目打量虞芝燕的表情，只見她只是微微頷首，並未不依不饒，鬆了一口氣。
忽的，冬兒在門口喚道：“玉蟬姐姐，國公爺回來了。”
玉蟬有些訝異，國公爺回來的竟然如此之快，連忙問道：“國公爺現在在何處？”
“國公爺先回了至清軒。”
虞芝燕挑了挑眉，便有了推測，看來這靖國公對於自己的親妹妹也不甚關心。
“小姐，國公爺做事最講妥帖，應是風塵僕僕歸來未曾梳洗，您且吃點小食，今天定能見到國公爺。”玉蟬為虞芝燕端上一碗燕窩，眼睛緊盯虞芝燕，不放過她臉上的任何一個表情。
虞芝燕卻只微微頷首，將燕窩接過，細嚼慢咽地吃了起來。
“國公爺是小姐的哥哥，比小姐大三歲，小姐名為芝燕，國公爺名為虞之瑾，瑾字是懷瑾握瑜之瑾。”
虞芝燕將喝完燕窩的碗再次遞給她，玉蟬接過後，還未來得及反應，卻見虞芝燕室準備下床的動作，嚇了玉蟬一跳，“小姐！你身體還很虛弱，萬萬不可……”
話音未落，虞芝燕已是雙腳落地。
“我已經好了大半，這回大難不死，想要見見哥哥。”虞芝燕眉眼帶笑，語氣確實不容置疑。
玉蟬見拗不過她，只好張羅着侍女進來為她換衣。
女子梳洗打扮本就耗費時間，一個時辰過去了，虞芝燕已穿戴梳妝整齊，卻也沒見虞之瑾來問過一句，心裏倒是有了些底，這靖國公的確對她這個妹妹不甚在意。
虞芝燕被玉蟬引着到了府上膳廳。
一男子坐在膳廳主座上，他有一頭灰白的長發，身材十分魁梧，像是一座山，看起來帶着狠厲和凶勁兒，雙眼炯炯有神地看着她。
少白頭，再加上少年老成的兇狠臉龐，虞芝燕萬萬沒想到，這就是比她大三歲的哥哥，虞之瑾。
“阿燕，平安就好，只要平平安安，比什麼都重要。”他長得雖然兇惡，但聲音卻是溫柔悅耳。
虞芝燕鄭重地行了一禮，玉蟬有些訝異，這行禮步伐，一舉一動就像是天生教養出來的貴女，要知道，以前的縣主本不是如此知禮之人……
“阿燕，坐下吃飯吧。我剛才在書房處理一些事情……所以沒有及時看望你，想着你還要梳妝，便也沒有讓人去催，這桌上都是我帶回來的野味，給你嘗嘗鮮。”虞之瑾忍不住撓了撓頭，他一直在外，與虞芝燕一年見不到兩次面，這次是因為她失蹤這件大事，才匆匆回來。
不過這次見了面，虞之瑾莫名覺得，他與虞芝燕之間的那種陌生感似乎比從前少了些。
虞芝燕不知道該回答什麼，只是默默地吃飯。
“黎世子的事情我聽說了，倒也不好強求，不過你需要什麼幫助可以告訴我，而且，我也不知道你喜歡什麼，也許除了嫁人，你有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嗎？”
虞芝燕抬頭，猛然看向他，讓虞之瑾心裏一跳，怕自己說錯了什麼。
“哥哥，我失去了記憶。”
“哦，啊？”虞之瑾睜大眼睛，“失憶？”
“是的。”虞芝燕看到他這幅驚訝的樣子，倒沒想到他不知此事。看着虞之瑾驚訝的臉龐，莫名覺得熟悉，放下筷子鄭重道：“所以喜歡什麼，可能要花些時間去想。”
虞之瑾看向玉蟬，再把目光放回到虞芝燕身上，“我這次回來，應該會常住府里，我會幫你的。”
虞之瑾並不是八面玲瓏的人，但說的每句話都讓虞芝燕感覺到了真誠。
“謝謝哥哥……”虞芝燕倒是忍不住好奇，“哥哥的性格，似乎跟外表不太一樣。”
虞之瑾不好意思的點點頭，並未敷衍而過，而是耐心的回答道：“是的，我是個很普通人，沒太過人的才智，只是靠着家世和時運在朝堂上辦事。也只有這張臉能唬唬人，至少朝堂上的各位同仁看着我的樣貌，就想不起今年我才到弱冠之年。”
這看似玩笑的話，卻被虞之瑾非常鄭重地說出來，讓虞芝燕不由勾起嘴角。
靖國公這種正一品的職位，怎麼可能只靠家世和時運。能長時間不在京城府內，正是說明靖國公有多麼受聖上器重，可能有些事，聖上只放心他來做。
“吃完飯，一起去花園走走？”虞之瑾第一次和妹妹交流的主要話題不是圍繞黎世子，頓覺輕鬆，隔閡似乎也少了許多。
虞芝燕也覺得虞之瑾很是親切，對自己的身份倒是有了一些認同感，“好啊，我以前和哥哥也常一起散步嗎？”
虞之瑾搖了搖頭，“我們三年前才住在一起，我長年在外還未有府邸，你原先一直住在二伯父家，平時不常見面。”
虞之瑾沒有多說別的，似乎想掩去什麼，但他並不是常說謊的人，他一說話，虞芝燕就有了預感。
作為親兄妹如此陌生，他也不主動接近，那有可能是二伯父家的教養讓他們倆離了心。
但也有可能，他察覺到什麼不同，比如說妹妹與小時候不一樣了……
思及此處，虞芝燕有些食難下咽，慢慢地咀嚼着。
虞之瑾也不知自己是否說錯話，默默地將碗裏的飯吃完了。
兩個人一起漱口起身，玉蟬本想囑咐虞芝燕大病初癒不宜活動，但看兄妹二人好不容易交心，話便忍住了。
虞之瑾緩着步子走在虞芝燕身邊，似是感嘆，“這靖國公府就是在虞府的基礎上改建的，一草一木沒有太大變動，若是你有什麼不喜的可以找人修整自己的園子。”
虞芝燕聽着，看着至清軒的院門，總覺着那門口應該有顆大樹，便指着那裏說道，“在那裏種一棵合歡樹多好，樹長大了搭個鞦韆。”
話音剛落，虞之瑾猛然側過身子，直愣愣地看着她，他的表情難以用言語形容，雙眸睜大，手微微顫抖，似是震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