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假意探母
烈烈午陽,斜照入戶,金光滿屋;屋外澄明,驚落露珠,幻化晶瑩;宿眠花蕾,層遞綻放,舒展身姿;兩棵大樹,分跨兩邊,根系交織,枝葉連理,遮蔽陽光,掩映緊閉大門——
王凌聽聞,轉頭看向王母,扶手施禮,希望得到其默許;王母點了點頭,看向管家;管家退到屋子中間,揖禮而拜道:夫人,少主,我們——先行退下!王宇嘴角微微上揚,疑惑而道:是何——貴重遺物,還要——屏退左右!看着管家和侍女推出屋外,王母抬眼微笑,意味深長地說道:並非貴重,只是——覬覦之人——眾多,免生殺身之禍,傷及無辜,知道之人——愈少愈好!王宇聽聞,滿臉狐疑,滿眼期待地看着王母和王凌;王母向王凌示意,王凌轉身走入母親卧房,雙手捧着一個漆器方盒,置於額前,呈於王母;王母接過來,輕輕打開,拿出殘玉,遞於王宇;王宇上前,俯身而拜,接過後跪坐下,翻來覆去,或衝著門外陽光,或用衣襟擦拭,仔細端詳,疑惑地抬起頭看着王母和王凌,略顯掃興地問道:母親——兄長——此乃襄王——饋贈父親——玉佩,對嗎——為何破碎,有何用意?王母眼含淚光,嘆氣而道:尚不可知,你父——還未告知——便撒手而去,或許——是個信物!王宇苦笑作罷,俯身而拜,跪坐向王凌道:兄長——父親留下此物——是何用意?王凌也面露疑惑與惋惜,含淚而道:父親仙逝前,僅言——丹水——二字,再無他語!
王宇再次審視着此物,作冥思苦想狀,繼而自言自語道:丹水——丹水——抬頭向王母和王凌施禮,故作深沉且諂笑而道:母親——兄長——欲將此物——隨身攜帶,以便查知——其用意,可否?未等二人回答,就快速揣到胸前,王凌看罷,定睛看着王宇,從其眼中看出端倪,冷笑而道:二弟——假意歸家,實為此來吧?王宇真實目的被說破,立即將手按壓在胸口,嬉笑着說道:兄長,切莫誤解——衣錦還鄉,探望母親,拜見兄長!王凌緩緩站起,走到廳堂中間,向王母行禮,壓抑着轉向王宇質問道:誤解——你定是受人之託,或被人所迫,為遺物而來!王宇臉露淺笑,長嘆口氣,略顯羞愧地說道:母親——兄長,我非此意,只因朝堂追繳,曾言奉上此物,定是大功,定會——王凌厲聲制止道:定會——定會——喊完轉身,慚愧地向王母施禮,語重心長地向王宇說道:此乃父親——誓死保留,且我在父親陵前,母親面前——立誓,王家後人再不入雍國朝堂,不為雍國赴沙場,不為雍國效力!王凌嘆口氣,苦笑兩聲,嗔怒而道:現如今——你為雍國郡尉,已然違背——我之誓言,此物既是是雍國,探尋之物,定有用意,怎會予你,且不說——後果如何,更不知——是否引來災禍——故二弟,切莫容我動手,自行交還——母親——王母和藹地沖王宇笑着,輕輕拍着案桌,示意王宇交回;王宇嘆了口氣,手放在胸前,猶猶豫豫地摸出來,俯身雙手奉於王母——
王母嘆了口氣,說道:雲信——暫稱“雲信“,未知其深意,未知其用途——之前,為母——先行保管,何人勿取!王宇聽罷,悻悻地跪坐其位,低頭耷拉着腦袋;王凌也隨即落座,長吁口氣,王母將“雲信”放回漆盒,說道:凌兒,按其原樣,仿造一個,給予宇兒,以便——探問其意!王凌扶手施禮,應道:諾——王宇也轉身施禮,有氣無力地答道:諾——王母站起身,拿着漆盒,準備離席時說道:凌兒——不妨前去——丹水一趟,探問其情!王凌和王宇見狀,趕緊起身施禮,王凌應聲而答:諾——謹遵母命!目送王母,王凌和王宇各自入座,王凌端起酒觴,執酒而禮向王宇,說道:二弟,休怪兄長,既然已臣服雍國,可作權宜之計,不予責怪,各問前程,各自安好;然“雲信”之事,私下打探,切莫聲張,以免殃及家人!王宇怏怏而道:諾——兄長,我已知悉!
王凌扶髯思忖片刻,緩緩而道:丹水,亦稱丹淵、赤水、粉青江——在山南,武關關隘附近,由北至南,水上通航要道,據傳為堯長子丹朱死後,葬於此地而得名;另一說因產“得者多壽”之“丹魚”而得名;又說因前朝雍軍坑殺降卒四十萬,“血流淙淙有聲,楊谷之水皆變為丹“,號為丹水——王宇皺眉略思,附和而道:弟弟有所耳聞,丹水流經商地,曾是魏央封邑!
“咚咚咚——”地砸門聲響起,王凌聽聞,朝管家喚道;管家聞聽,匆匆跑去;王凌也抬手示意,“雲信”話題就此中止,兩人起身站於檐下——伯牙奪門而入,差點撞到管家,王凌見狀,嗔怒道:伯牙兄,莫慌——莫慌——伯牙踱着碎步,邊施禮邊驚愕地說道:見院門外——有匹白馬,可是賊人——仇家上門!王凌聽罷,也忙還禮;王宇也忙上前,扶手施禮道:伯牙兄——伯牙仔細端詳,大喊道:二弟——原是二弟啊——原以為——欲言又止,接著說道:回家就好——回家就好——幾日不見,魁偉高大,英姿颯爽!王宇扶手再拜,笑答:伯兄——過獎——伯牙又重新審視,試探着問道:二弟,這是已經——歸附雍國——王宇看了看王凌,答道:小弟不才,現為——沛郡郡尉!
王凌聽罷,嘆了口氣,抬手請伯牙入內,三人落座;伯牙掃視了下兄弟倆,說道:二弟——趨時而進!王凌擺擺手,無奈笑答:保住性命——而已,家父九泉之下,當可瞑目!伯牙眼神閃躲着看着王凌,說道:王兄,不瞞你說,我亦被委命——村社亭長——王凌愣了一下,不解地問道:本村亭長——伯牙低頭笑答:前日偶遇劉禹,經其舉薦!王凌嘆了口氣,語氣凝重地說道:劉禹——河北劉禹——又是劉禹——王宇看着王凌,笑曰:兄長,見過劉禹?王凌無奈地點點頭,說道:一面之緣,有恩於王家——王宇打斷王凌話鋒,施禮而道:兄長,劉禹——雖其貌不揚,一介貧民,但寬厚仁愛,性格開朗,不拘小節;曾慕魏無忌為人,想投入其門下,西行至大梁,才知無忌已故,而其一張姓門客將其招至門下,兩人結成知己;直到魏國滅亡,張氏成為雍軍通緝犯,門客皆散去,劉禹才回到河北。伯牙也從旁附和,王凌才點點頭,婉言道:也是懷才不遇,生不逢時——之人,空有一腔熱忱,奈何——時運不濟!
王凌端起酒觴,向兩位執酒施禮,說道:也罷,也罷,爾等審時度勢,我便韜光養晦,兼濟天下!王宇和伯牙執酒還禮,在艷艷陽光里,微醺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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