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製造輕霧車

坐在專用水陸兩棲車上，我突然想起在村子裏時，經常看到天上有物體在飛行，想必就是這種水陸兩棲車。黎夫一直對天上飛行物體好奇，且產生過無限的幻想。以前我不知道天上飛行物體是什麼，也幫不上黎夫的忙，滿足不了他的好奇心，現在我知道了，卻無法向黎夫當面解釋，心裏產生一股莫名的失落感和悲涼感。人們都說人生無常，其實狗生何不如此呢？

“那是我以前的家！”我在車子上幾乎跳將起來。曠琪琪知道我的心裏，又摸了摸我的頭，嘆口氣道：“我們在這個地球上生活時間又短暫又太長，但人與人之間、人與狗之間、狗與狗之間無論多麼親密，分別是遲早的事，不必為此傷感。”

聽新主人這樣說，我忙從腦子裏搜索地球上人類產生的過程，但可惜得很，得到的答案是很徘徊不定、模稜兩可的，似乎直到現在，人類都不知道自已是從哪裏來的，又要到哪裏去。不怪乎很久遠時有一句滄桑的名言：我不知道我是怎麼來的，也不知道自已是怎麼沒的。

“這就是我們要不惜一切代價探天究地的源由了。”周天宇冷不丁地說一句。

我滴個乖乖！我的腦子裏的活動過程好像已被他們掌握在胸，看來在我對他們深入了解之前，腦子裏想的東西還是要謹慎一些為好。本來嘛，狗的忠誠其實不外乎是盡狗性做狗事行狗為，但我的祖上就是吃了“不狡猾”的虧，名義上是忠誠忠實，暗地裏卻有人說我們“二”，我當然知道所謂“二”就是村子裏人所說的“傻不拉嘰、讓人賣掉還幫人數錢”的意思。

專用水陸兩棲車從村子庄天空中一閃而過，但我幾乎看到黎夫正在抬頭看着我。也許他為我能在他頭頂上飛過而高興，想到這裏，我的失落之心又好轉起來。

太平洋我沒有去過，據說它長得很大，很威武，“波濤洶湧一片天，白浪滔滔望無際”形容的就是太平洋…

“下面就是太平洋了。”周天宇的話音一落，我猛地低下頭。

我的個乖乖！原來太平洋全是水呀！難道輕霧車的零部件全在水下面？要知道下水是我的弱項…

曠琪琪笑了笑，“這麼多且深不見底的水，不只是你怕，我也怕，周天宇也怕，但沒有關係，我們有保全工具幫助我們進入太平洋底。”

專用水陸兩棲車在太平洋上空盤旋了幾圈，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俯衝下來。

“閉眼！”曠琪琪還有少女般的天真，這麼大角度衝下去，再傻帽的動物都會本能地閉上眼睛的。

“不要睜開眼。”還是曠琪琪的聲音。

不要她說，我一直都是閉着眼睛的。

“現在可以睜開眼睛了。”周天宇畢竟是男人，這句話是他說出的。

天啊，這是什麼地方？好像農村的傢俱廠一樣。

“我們已進入輕霧車製造廠…”周天宇的話音還沒有落，一股強光照得我又將眼睜閉起…

又好像是周天宇緊急剎車的聲音，但聽聲音又不像黎夫剎農用車的聲音。我腦子頓時有些嗡嗡的，就是在這一念之間，水陸兩棲車已撞開前面巨大的一扇門。

“睜開眼吧。我們已到達西惠輕霧車製造廠了！”

今天真是大開眼界啦，大洋底下還有門不是用鑰匙開的，而是用車頭撞開來的，這種暴力開門方式在村子裏是堅決不提倡用的。

“睜開眼吧。我們已到西惠輕霧車製造廠了！”周天宇又重複了一遍。

什麼？怎麼會到這裏呢？不是到太平洋底垃圾場取輕霧車零部件嗎？

曠琪琪又摸了摸我的頭。原來事情是這樣的，在當今的人世間，最敏感的技術就是輕霧車這個載體了。據媒體報道，有一個機械人團隊，以前是人類為研發和製造輕霧車而組建起來的，不知道是哪個技術方面走火入了魔，這個機械人團隊竟然自發組織起來，以打砸製造輕霧車廠為自已的職業，人類現在已無法控制住它們，為了防止這群機械人擾亂輕霧車的製造廠，上層決策將輕霧車製造廠搬運到太平洋洋底下。

“這是本世紀作出的最偉大決策，也是人類世紀大秘密。”曠琪琪嘆道。

我聽得有點發愣了。人類這個腦子有多會想問題，連無所不能的機械人都被他們玩在股掌之上，看這架式我這條土狗將來可能真被他們賣掉，還要替他們數錢呢。想到這裏，我非常害怕，竟對眼前的一切失去了興趣。

“戰天，這是人們為了地球的命運不得不玩出的計謀，這叫善意的謊言。”周天宇話越來越多。

善意的謊言？任何謊言都可披上善意的外衣而到處招搖撞騙。

曠琪琪又摸了摸我腦袋，“不要把我們想得太壞，你是我們精心挑選出來的戰友。”

曠琪琪這話猛然間打動了我的心扉。是的呀，我應該可以成為他們倆的戰友…

周天宇指着前方，“閑話不說了。現在戰天的任務就是要把郭先生用過的操作桿找出來。”

周天宇口中的郭先生是駕駛輕霧車的鼻祖。人世間好多事情就是這樣的矛盾，有的人一生致力於研究輕霧車是如何構造的，但卻不知道如何駕駛輕霧車。據史料記載，汽車的發明者卡爾本茨不會駕駛汽車，有一次，他家孩子發高燒，本茨正在實驗室工作，他需要以最短的時間趕回家，但他不會開車，只得雇一輛馬車回家。因這件事使好多汽車零配件廠家憤然起訴他，因為他的行為直接導致汽車配件廠家股票價跌跌不休。

郭先生不會製造輕霧車，但他是最懂得駕駛輕霧車的人。目前這間超大太平洋底的車間裏，一共有十把輕霧車操作桿，但只有一把操作桿是郭先生曾駕駛過的。瑪傑的意思是要用郭先生用過的那把操作桿來組裝新的輕霧車，這樣可以使輕霧車上天後安全係數更高。但問題來了，如何才能從十把操作桿中將郭先生操作過的那一把甄選出來呢？

周天宇想到“戰天”我了。

我聽過他們的說明后，覺得人類也是可憐的，腦子發達無比，鼻子卻除掉換氣外啥也幹不了，若一周不清洗那搗蛋的鼻子還髒兮兮的讓人討厭。

“戰天，這裏有十把輕霧車操作桿，你要將郭先生使用過的操作桿選出來，且要保證萬無一失。”望着曠琪琪那認真且帶有懇求的眼神，我心開始動了，覺得這件事巨大無比。

“是的，這關係到我們幾個人的安危，更關係到人類是否能進入天外的大事情呢。”周天宇補充。我看了一眼周天宇，他的臉色里好像沒有恐懼和擔心，倒是有一股責任寫在臉上，這讓我對甄選郭先生使用過的操作桿更加慎重起來。

用鼻子選物辨氣認人識味，本是我祖宗遺傳下來的強項，但以前我們祖上所接受的任務沒有今天我接受的這個任務重大和複雜，因此，我沒有急着下鼻，而是想如何才能萬無一失。

郭先生的身體味道我沒有聞過，如何認別操作桿上郭先生的味道呢？

我圍着這幾把操作桿，低着頭繞了十幾圈，不是我閑得無事，或故弄玄虛，實是我在想辦法。

有了！應該將十把操作桿一字排列在地上，然後我用鼻子找它們的不一樣味道，再從不一樣味道中尋找郭先生特有的味道。從經驗值來分析，任何人或動物，都具有獨一無二的味道，只不過這種味道很難識別出來罷了。

周天宇懂了我的意思…

“看來’戰天‘用它鼻子的自然功能是識別不出來郭先生操作過的杆子。”周天宇有些失望地說。

“需要給‘戰天’賦格外之助。”

我懂周天宇的意思，要是把郭先生的性格特點，屬相，星座，生辰八字，以及他平時喜歡的吃穿住行用等關鍵信息輸入我的腦子裏，會使我的鼻子如虎添翼般神奇。

郭先生雖然死去好幾十年了，但他是天地研究站的有功之臣，因此，他的個人信息保存得非常完好。

“真是天助我們也！郭先生的個人信息己輸入戰天的腦子裏了。”

曠琪琪對周天宇嫣然一笑，似乎是用這樣的方式來表揚周天宇的雷厲風行，剛才這個事情幹得漂亮。

我以前聽隔壁老樊與黎夫聊天時說過，女人最虔誠的表揚方式是她們的眼神，因此，若一個女人不停地吧唧吧唧嘴巴來表揚你，你不必當真…

第四桿！從左向右邊數第四根桿就是郭先生生前使用過的。

周天宇不顧一切地跳過去，將第四根操作桿握在手上，仔細端詳着，好一會後，像是對曠琪琪說又像是對自己說：“操作桿呀，你的任務可是要操控宇宙呀！”

見曠琪琪一副贊同的神態，我突然覺得自己偉大起來。雖然當時我並沒有理解周天宇說話的整個含義。

操作桿找到了，一萬多個零部件其實都安靜地躺在組裝車間裏而不需用我的鼻子去嗅辨，看來今天我的任務是完成了，因此，心情放鬆了不少，心情一放鬆，天生的老毛病又犯起：張大嘴巴，伸出紫紅色舌頭，半卧地看着周天宇和曠琪琪在忙碌。

過了好一會，我突然覺得有些無聊。人畜都是一樣的心境，看到別人在忙而自己卻無事可做時，無聊之狀便馬上湧入心頭。

既然他們倆無暇顧及我，那我就在車間裏蹓躂幾圈也末尚不可。本來嘛，圍着主人或跟在主人後面蹓躂是我的本能，但現在他們倆都忙得很，我只得自顧自地蹓躂。

“野豬的味道？”我還是第一次這樣不能相信自己的鼻子，這裏面怎麼會有野豬的味道呢？我又重新聞了聞，還是野豬的味道，我還是不相信自己的鼻子，又聞了聞…

曠琪琪見我不停地在一塊前視鏡前打轉，像是發現了什麼異常，馬上走過來，“戰天，你是不是粗心大意了？這個前視鏡可不是汽車前視鏡，是用特殊得不能再特殊的材料做成的，怎麼會有野豬的味道呢？”

我也是這樣認為的呀，但確實是有野豬的味道！

曠琪琪終於相信了我，轉頭對正在聚精會神工作的周天宇說，“把這一塊前視鏡進行精度計量，看看有沒有誤差。”

周天宇馬上調出這塊前世鏡的圖紙，然後拿出一根叫不出名字的直尺出來，又悄無聲息地像是飄過來一台機器，機器慢慢地伸出左臂，將那把精製的白黃色直尺拿過去。

“啊？還真與圖紙相差0.000001秒米！”周天宇大驚失色。

“趕快調動資源，重新做一塊前視鏡！”不知道曠琪琪在命令誰，反正不是在命令我，好像也不是在命令周天宇，因為周天宇仍在忙碌，沒有應答曠琪琪的命令。

雖然我仍然沒有被分配工作，但卻對野豬撞輕霧車前視鏡這樣的稀事納着悶啦，只聽說過大森林裏有野豬，這樣的深海大洋里如何能有野豬出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