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迷茫人生
第五章
李德安身材魁梧,外表粗獷,干起活來動作麻利,迅速有力,說起話來快言快語,從不羅嗦,展暉的外表雖然看似儒弱,但是農民出身的他干起活來也是風風火火,不讓眾人,兩人出工幹活時互相關照,閑坐時談天論地,不幾日就成了一對好友!
這日,展暉、李德安和其他人一樣照常拉着手推車在工地拉泥土,幹活的人群里,展暉看到幾個個子比較高大的人拉着手推車,干起活來卻不怎麼賣力,甚至懶懶散散,當展暉拉着手推車往他們身邊經過的時候,其中一個人故意用手中的車子蹭了展暉的車子一下,展暉正在使勁拉車,猝不及防,哪裏會想到人家會用空車蹭他的車,加之用力過猛,展暉一下就摔倒在地,車也翻到了。
滿身污泥的展暉爬起來對那人嘟囔道:“你幹什麼啊!”
那人卻嘲笑般說道:“看你幹活那麼賣力,一隻熊樣,就玩弄下你唄!”另外幾個人也圍了過來,李德安見狀將手中的手推車停了下來,朝着這邊望。
這些挑釁展暉的人是工地的老‘員工’,他們並不是沒有暫住證那麼簡單才來的機磚廠做事,而是犯事被抓的勞教人員,這些人抱着過一天算一天的想法,在磚廠混日子過,誰知冒出個展暉和李德安,幹活吃苦賣力,得分高,磚廠管理人員頗為賞識,這就引起這些人的不滿了。
本來同樣都是幹活,你做你的我做我的,互不干涉,為什麼展暉幹活賣力會引起這些人的不滿呢?原來這些人以前手推車一天拉泥土,也就拉個二三十車,而展暉和李德安來了每天卻能夠拉個四五十車,足足比這些人多了一倍,管理人員認為勞動強度可以加強,訓斥了這些人,自然就引起不滿了。
展暉的脾性挺好,沒有再多說什麼,彎下腰扶正手推車就準備推開,那人卻得寸進尺,用腳頂着展暉的車輪,說道:“小子,識相點,別給大爺添麻煩了!”
展暉哪裏知道這些,不解地說道:“我和你們素不相識,哪裏給你們添麻煩了?”
那人惱羞成怒,揚起巴掌‘啪’地扇了展暉一記耳光,隨即又一腳踢在展暉肚子上,踢得展暉捂着肚子坐在地上,憤怒地瞪着這個打他的人。
李德安沖了過來,扶起展暉,對那人喝道:“你憑什麼打人?”
那人並未放手,指着李德安和展暉說道:“自從你們幾個到這裏來,害得老子經常被管教訓斥,今天我就要教訓教訓你們!”
李德安看着這人,眼角的肌肉痙攣了下,不屑地說道:“你以為你可以教訓我么?那你來吧!”
那人見李德安不吃軟的,臉一沉,伸手就要過來抓李德安的衣領,李德安卻不待那人的手伸到自己面前,早已將右手探出,翻手拿住那人的手腕,望自己右側一拽,那人全身都過來了,同時李德安膝蓋往上一頂,‘砰’地頂在那人的肚子上,只聽‘哎喲’一聲慘叫,那人趴在地上痛得直打滾。
那人的同伴三四個人見狀立即一窩蜂衝上來,將李德安團團圍住,李德安卻不畏懼,更不多話,身體往前疾躍,凌空右腳飛起踢中其中一個人的胸部,右腳還未落地,左腳又飛向另一個人,撩中那人的襠部,反身又雙手卡住另一個人的頸部往地一摔,就這麼幾踢一摔,那幾人就都躺倒在地直叫喚起來!
展暉看得傻了眼,李德安朝着那些人笑道:“就這麼點本事,還稱大爺呢,以後還敢不敢欺負人?”
這些人在地上爬起來,戰戰兢兢地說道:“——不敢了、不敢了。”
“那還不快去幹活,以後要賣力些——”李德安又喝道!
“是、是——”幾個人嚇得趕緊走開了。
事後,展暉問道:“李大哥,你怎麼那麼好的身手,是不是學了功夫啊?”
李德安點了點頭,說道:“是的,我老家是住在峨嵋山腳下,那裏的人都有習武的風俗,我也不另外,我的功夫在我們那裏算是練得最好的,但是在那裏你的功夫練得再好也無用武之地,我徒有一身功夫,也無法讓家人生活過的富裕,於是就尋思着到外面來碰碰運氣了,誰知道如今竟然落得如此地步,唉——”李德安說完長嘆了口氣!
展暉想了想自己,也嘆了口氣,安慰李德安道:“李大哥,或許這些都是上天的意思吧,以後我們出去了也有可能會有好的運氣也說不定的!”
李德安望着展暉一笑,說道:“或許吧!”
這邊胡建開和楊可欣姐妹輾轉幾次又來到龍南工業區治保會主任辦公室,見到了治保會主任賴家齊。
幾人一看,正是那天晚上來查證帶隊的那個人!
賴家齊是本地龍城人,四十來歲,瘦高個,頭髮理的很短,臉黑且粗糙,眼睛深陷,酒糟鼻,鑲了顆金門牙,在當地可以算是一個地頭蛇級的人物,此人憑藉龍城得天獨厚的地理優勢,自己雖只是當地工業園屬下的一個小治保主任,卻管着三個中隊幾十名治安員,工業區里大小几十家工廠,十多萬人的治安工作都是由他負責,他將手中的權利發揮得淋漓盡致,幾家工廠的後勤材料都由他配送,後來賺了錢又開了家卡拉ok娛樂城,幾年下來,發了大財。
賴家齊斜着眼睛歪着頭,一邊聽着胡建開的敘述,不時又瞅了瞅長得俊俏的楊氏姐妹,最後操着生硬的普通話故作無奈地說:“我們也不太清楚那天晚上抓的人被送到哪裏去了,有可能在龍東那邊,也有可能在陽西那邊,那天晚上的行動事先我都不知道!”
楊可欣着急地說道:“那可以麻煩你幫忙去問問嗎?”
“可是可以,不過去那裏找人都要打點破費的哦!”賴家齊顯得有些為難。
“只要能把人找到放出來,我們不會忘記你的!”楊可欣說道。
“那你們怎麼謝我呢?……嘿……!”賴家齊陰險地笑了笑!
胡建開說:“只有請賴主任幫忙打聽了,需要多少費用,我們會想辦法的!”
賴家齊也不含糊,伸出了三根指頭,說道:“我就說實話吧,你們要找三個人,每人一千,加起來三千塊錢,什麼時候把錢拿來,我就什麼時候去幫你們把人弄出來!”
“……什麼?……三千?”胡建開和楊氏姐妹驚得一時無語,對於他們這幾乎是一個天文數字,一時之間上哪裏去弄這麼多錢呢?
“能不能少一點啊,賴主任!”?
“這都是看你們才從家裏過來,可能也沒有什麼錢,我才把價錢說得低了。”
“可以麻煩你先把人放出來,我們以後拿了工資再給你,我保證不會差你錢的!”
“走吧走吧,沒錢還想贖人!”
楊可欣還想再說什麼,胡建開趕緊拉着兩姐妹出了賴家齊的辦公室。
幾個人面帶困惑離開了治保會,胡建開望着楊可欣那快要流出淚水的眼睛,安慰道:“你也不要這麼難過,我先想想辦法!他們身體好,人又聰明,在裏面也應該不會有事情!”可是胡建開說完后連他自己也懷疑起自己來,去哪裏想辦法呢?不要說三千,就是一千現在也沒有啊!
於是找人的計劃也就不了了之!
致勝電子廠車間流水生產線上,尚在學徒階段的楊可欣無神地看着那一台台的電子加工設備和一排排坐的整齊的工友,,心裏卻在想着展暉,她在想以前和展暉在家鄉時的種種情事,想着和展暉一起爬家鄉武功山時的浪漫,想起二人一起游家鄉袁河水時的愜意,一起摘野果、采靈芝……,她在想她的展暉到底怎麼樣了,想起自己父親和年幼的妹妹,想着想着,淚水不知不覺就又流了出來!
班長也是師傅的四川妹子宋姐走了過來,提醒楊可欣,嚴厲地說:“你要注意影響,別哭了,現在可是在車間,不是在家裏,可由不得誰使性子,給主任看見會被炒魷魚的!”
楊可欣止住啜泣,搽乾眼淚,繼續做起活來,然而內心卻哪裏放得開不去想這些事情呢。
晚班每天都加班到深夜,待洗刷完畢后,一般都超過了凌晨一點,宋姐和楊氏姐妹住在同一個宿舍,她們睡的床是雙層的單人床,加上其他工友,她們這個宿舍共六張床住了十二個來自各地的女孩子,晚間,楊可欣靠在床頭上輾轉反側怎麼也無法入眠,宋姐在上床聽見了,嘆口氣說道:“小楊,別太擔心了,還是先注意自己的身體,早點睡吧,明天還要上班呢;”
楊可欣聽得宋姐又來勸自己,更是無聲哽咽。
一邊的楊可怡也大聲說姐姐道:“姐——你就不要擔心了,他一個大男人不會有事的。”
楊可欣哽咽道:“我和阿暉從小到大,幾乎都沒有分開過,這次來龍城本來是想擺脫王小軍的糾纏,和展暉在這裏好好奮鬥一番,以後再體面的回去結婚,可是剛到這裏我們就被迫分開了,叫我怎能不傷心呢?”
宋姐也感慨地說道:“我是結過婚的人,家裏還有兩個小孩,當初我和我老公也是懷着美好夢想,從四川山區倒轉了無數次公共汽車,歷盡艱苦才坐上了來南方的火車,到了龍城后,開始時我們也的確同甘共苦過,可是後來那個沒有良心的傢伙竟然和一個有錢的當地富婆勾搭上了,不管怎麼樣就是要和我離婚,最後沒有辦法我還是和他離了婚。”
楊可怡說道:“這樣啊,那個挨千刀的傢伙現在怎麼樣了?你們的小孩呢,都歸誰?”
宋姐緩緩說道:“小孩都歸我,他們是我身上掉下的肉,誰都不可以奪走,至於他我才不去管他現在怎麼了。”
楊可欣沒有料到平時為人平穩的宋姐竟有這樣不堪回首的婚姻,尷尬地說道:“宋姐,真的很不好意思,比起你來我的事又算得了什麼呢!以後我會好好上班的,不然也辜負了宋姐對我的一片好意。”
楊可怡正想又說點什麼,不料房內其他的工友卻不幹了,大聲嚷道:“你們到底還睡不睡?不睡就到外面去說話,明天還要不要上班,不要影響了我們的休息!”
幾人吐了吐舌頭,都不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