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講述
這一年過得很快,考完期末考試便放了寒假,在此之前我都沒能在學校里見到過蘇冉,也沒能再遇到她。
冬天是個很好的季節,怕熱不怕冷的我一到了冬季就喜歡往外面跑,就連在我屋子裏都是開着窗戶,因為太熱反而會讓我睡不着覺。
也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我有了晚上出去的習慣,而且開特別喜歡去一些平常去不到的地方,例如偏僻小路,舊巷子或者說是廢棄樓房,我在這些地方總能發現點什麼東西,比如一些鬼在家門口看着院子內吃飯的家人,還有一些喜歡跟在我後面,更有甚者居然直接趴在一些行人的背後。
由於當時我的了解過於有限,於是我準備找個機會去找一趟秦若海,秦老爺子應該是挺有錢的,那個時候用翻蓋手機的還不是很多,而他兜里裝了好幾個。
不知什麼時候,我走到了小平台這裏,我清理出兩個座位,拉開燈泡,自己坐在瓷磚石凳上。
抬頭看着天空飄落的雪花,雪愈來愈大,雪風也開始凜冽起來,風刮的有些臉疼,我帶上帽子,兩手揣在兜里,將嘴埋進衣領。
天色逐漸暗了起來,自從上次離家出走以後,我再獨自出門都掐着時間,再加上冬天天黑得早,我估摸着這會剛八點。
今年放假的早,今天才剛元旦,巷子裏基本上就只剩下我一個還沒有回家了,我又等了一會,只見不遠處的路燈下有一男子在小跑,我認出來,他是秦若海,在我站起身的時候,他已經消失在了拐角處,而我卻看到從他的身上掉下來了什麼東西。
我從平台離開,走到了剛才東西掉落的位置,那是一排小玻璃瓶,就像是在醫院裏護士打針做皮試抽取的那個玻璃瓶大小,只不過秦若海的這些沒有標籤,裏面的液體是暗紅色的。
我伸出手想去拿起來,在我接觸到小瓶子的一瞬間,我頭頂路燈的燈光被一個巨大的身影所遮擋,我看着從我背後伸出來一隻手,抓住我的胳膊,下一秒,秦若海從一旁伸出腦袋。
他對我說:“孩子,這東西你可不能碰。”
秦若海說著,便把地上的小瓶子撿起來裝進自己的口袋裏面。
“看你的樣子,似乎是有話要問我,正好我今天也有空,去哪兒吧。”
秦若海拉了我一把,然後我們兩個又坐在小平台上開始對話。
我想說些什麼,伸出手,但還是沒能說出口。
秦若海看我有些話不知道該怎麼說,便開始自己先說了起來,他說:“我這一段時間,去了一趟外地,找了一個人,我問了問他關於你這支眼的事情,又找了一些東西,還順路解決了幾件靈異事件,也就是跟鬼有關的事情。”
我等他說完,然後低頭看着自己的雙手,我鼓起勇氣,向他講述了有關於蘇慕染和蘇冉的事情,就連那家賣丸子泡麵的店家也給秦若海說了一下。
我知道秦若海知道些什麼,只不過他不跟我說的太多,就像上次一樣。
而這一次,他聽到蘇慕染和蘇冉的名字后,很顯然的開始陷入了沉思,他的這個舉動正好是證明了他知道這兩個名字,也可能會知道一些關於她們的事情。
秦若海繼續說道:“我知道你小子肯定會再碰上幾個鬼,可我沒想到你居然敢獨自一人去山上的舊城樓哪兒,得虧是她沒對你做些什麼,要不然現在坐在這裏的你可能就已經不是你了,怨念越強的鬼越容易影響一個人的心智,從而替換掉這個人原本的靈魂,
結合之前你碰到的雙胞胎,我覺得你接下來還會再碰上其他的鬼,到時候它們會不會對你下手,我就說不準了,畢竟不是每一個鬼都會像蘇慕染一樣,你,懂我的意思吧?”
我點了點頭,然後接着問他:“那,我那個朋友呢?為什麼從那天開始,我就再也找不到她了?”
秦若海頓了一下,然後對我說:“等你有空的時候,去一趟她家裏,你或許就能知道些什麼吧,畢竟我不是她,我跟你一樣,有我需要找到的人,我已經,找了他二十年了。”
說到這裏,秦若海低下頭,然後抬頭看了一眼天空,絲毫不在意雪花灑落在他的臉上。
我想知道的更多一些,便繼續問他:“秦老爺子,你能否給我講一下有關於鬼的其他東西,我想知道的更多。”
秦老爺子笑了笑,他說:“你還小着,很多事情都是無法用語言來形容的,正如你看到的蘇慕染一樣,你只覺得噁心,可就是無法表達出來你所看到的東西,你的閱歷限制了你的表達,也限制了你的想法,再往後的日子裏,隨着你的見識和閱歷,這些困擾着你的問題會一個接一個的明白,有些事,根本不用你去主動尋找,也不用去問,該發生的事情,他一定會發生,不該發生的事情,你就算是窮極一生,也難去展開一次,你要知道,這個世界,很大,大到超乎你的想像,同樣,這個世界也很抽象,很多在你看來並不會發生的事情,但是它就是發生了,你能有什麼辦法,你只能看着這些事件一步一步的延伸下去,一件事就能夠引導出更多的事情,所以,你不應該害怕鬼,鬼的存在,有一定的道理,它們是跟這個世界不可分離的,即便是另一個世界。”
“以後你就會慢慢明白現在我所說的話,你還小,不用在這方面下太多功夫,你想知道的答案未必是你想要的答案,你想知道的結果也未必是最好的結果,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路還很長……是的,路,還很長,你得慢慢來。”
我們分別之前,秦若海送給我了一把短刀,木質的刀柄,帶有複雜花紋的刀身,這把刀裝在牛皮刀鞘里,也傷不到自己。
聽秦若海老爺子所講,這把刀是經過開光的,桃木的刀柄,在淬火時加入進去了剛才我看到的那些小瓶子中的液體。
按他的說法就是,這把刀能一定程度上的保護我,只不過遇到諸如蘇慕染一樣的厲鬼就不行了,對付平常的鬼還是輕輕鬆鬆。秦若海老爺子給我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項。
在臨走之前,我似乎是想到了一些什麼,我問道:“秦老爺子,我這個體質,能不能給治一下?”
秦若海說:“你這個體質本身就特殊了,就連我碰上的也沒幾個,帶上你,我這輩子才碰到過七個,治,肯定是沒有辦法的,只能想辦法改善,只不過……”
秦若海說到這裏,停頓了一下,他皺着眉頭在思考。
我有些急,繼續說道:“什麼辦法?怎麼改善?”
秦若海抬頭,一臉嚴肅,他說:“你別急,急也沒用,你前面那六個人至今沒有治好,改善也只是一時半會,並不長久,這不是你急就能解決的問題,要有耐心,以後你碰上的事還多着呢,總是這麼急,你以後還得吃虧。”
他咽了口口水,隨後繼續說道:“以後再說吧,還是跟上次的一樣,儘可能的保持你的心態,心態要放好,不要多管閑事,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秦若海在這時接了個電話,然後與我匆匆道別。
他起身離開之前還看了我一眼,他說:“你給我的感覺真不像是個一二年級的孩子,你的心智和你說的話最起碼也有六年級了,嗨……你跟那個人實在是太像了,總之,記得照顧好自己。”
話罷,秦若海老爺子就回了家。儘管我還有好多沒問的事情,但是聽了他這麼一說,我覺得還是我自己去慢慢的找問題的答案比較好。
放在當時,我可能並不理解秦若海老爺子所說的話,可是在現在正在講述着過去的我來看,他說的是對的,他說的很多事情確實是分毫不差,甚至是一模一樣,從那次對話以後,還發生了很多事情,有些細節我甚至都沒有辦法完全還原當時的情況,我只能盡量的講出來。
他說的不錯,我走的這條路,還有很長,很可能到我生命的結束,我也未必能夠知道一些事情的答案,人類很渺小,也很脆弱,所有事情都會在以後有個結果,不論這件事會維持多久。
可能我們所處的世界並不是一帆風順,而另一個世界也並不只有黑暗,我們只是,窮途末路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