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離開小島
冷憶言和姬念離開的時候,島上的人都來送行。
李望和幾個年輕力壯的小夥子將船隻修整了一遍,才從船上下來。
“小島之所以二十年沒有外人踏足,是因為二十年前那位俠客設下了陣法,將小島隱匿了。如今,這位姬俠客已經破了陣法,小島已經不會像過去那樣封閉了。這兩位少俠能夠來到我們島上,也是一種緣分。兩位少俠,你們一路保重啊!”村長是一位白髮蒼蒼的老者,身形矍鑠,站在最前頭,對着眾人。
姬念對着眾人拱手,“姬某慚愧,雖然也身為醫者,可是對大家的怪病束手無策。今日姬某雖然選擇離開,可是終有一日我會回來醫治大家的怪病。這些時日,多謝你們的照顧。”
姬念又側身,“尤其是你,阿翠姑娘,謝謝你救下了我。”
阿翠看着姬念,臉頰緋紅,輕輕地點頭,“姬少俠,來日再見!”
李望走上前來,“兩位小兄弟,你們能夠來到我們島上,也算是一場緣分。雖然你們離開了,但是島上人的記憶不會消退,你們保重,一路上走好!”
朝霞升起,在天空的深藍與海水的淺藍中鑲嵌着一條硃紅色的朝霞。水上碧波蕩漾,漸漸地起風了。
順着風勢,船越行越遠,冷憶言看着眾人的身影越來越遠,神情冷漠。
姬念嘴角微彎,面頰染上幾分笑意,“冷兄,喝口水緩一緩神吧。”
冷憶言不經意的望過去,接下了水袋,一飲而盡。
與島上的人想出十幾日,雖然表面上冷漠如初,可是心裏早就被軟化了一角。李望一家真誠待她,吃穿用度皆是家裏最拿得出手的東西,更不論每日帶着真心的關切。牛娃一心求學,雖然她只是簡單教了幾招幾式,可是他欣喜若狂,勤學苦練,一個大男人在她離去是竟然還哭了起來。島上的居民個個心善,貼心為人,她雖總是待人冷漠,可是他們所言所行皆是帶着真心。
真心二字,談何珍貴。江湖之野,四海八荒,無論是尋常人家,還是氏族富豪,多少人虛情假意、虛與委蛇;多少人裝模作樣、假情假意。要毀掉一個人的信任很容易,可是要獲得一個人的信任卻很難。短短十幾日的相處,她已經生成了情。
刀尖舔血的人有了情,是將生命託付給了別人。
離開的時候她刻意避開眾人,早早地登上了船。離開時的送別總是傷感,她承認,她已經有情了,可是她還不知道怎麼處理。冷淡的避開所有人,是她唯一感到舒適的方法。
陣法被破,航行一切順利,小船順利的駛出了陣法。
今日是晴天,海上無風暴,小船平穩的駛向目的地。
小島本就與大陸離的不遠,冷憶言在心裏計算着距離,如果風速正常,約莫着再過一兩個時辰就可以到大陸。她和姬念各自靠在船艙兩頭,已經這樣安靜的度過了一個多時辰。
她的傷口素來癒合的極快,經過這段時間的修養,她的傷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而且,她能清晰的感受到,體內中的零三的毒已經慢慢被化解,再過幾日,這毒氣就對她毫無威脅了。龍涎丸確實是解毒之葯中的聖品,效用極佳,還能恢復心神。要是沒有龍涎丸,恐怕零三的毒不會這麼輕易的被化解。
“冷兄弟。”對面的人突然喚了一句。
她眼神微顫,抬頭望去。
對面的人已經起身走了過來,望着船艙外,忽然開口,“冷兄此時一定歸心似箭吧。”
她一言不發,琢磨不透姬念的心思。
“其實陣法在昨日就被我解開了。”他緩緩地說道。
冷憶言眉頭微蹙,眼神中露出戒備。
“我昨日就得到了消息,零三他就在前幾日回了羅網。不知道冷兄弟有什麼打算?”海風拂過,吹起他的頭髮。他扭過頭,直直的望着冷憶言。
冷憶言平靜的望着他,“你還知道些什麼消息?”
姬念微微一笑,“不過是零三將他帶回的龍涎丸獻給了你們的主上。如今冷兄,似乎已經成了羅網的眾矢之的,情況不容樂觀。”
這一句話讓冷憶言有些汗毛豎起,零三果然比她先回了羅網,又用假的龍涎丸獻給主上。這樣,再給她定一個潛逃的罪名,她就成了砧板上的魚肉,死活全看零三的一張嘴。零三小人得志的樣子,她現在都能在腦海里想像出來。
姬念收起來笑容,走近一步,“冷兄就從來沒有考慮過藉助他人的力量嗎?雖然你攜帶的是真正的龍涎丸,可是回禹城的路上,肯定會遍佈殺手。與其勞心費神的與這些殺手打交道,不如找人幫忙來的更輕鬆?姬某也不需要冷兄付出什麼,只要能認下姬某這個兄弟就足以。”
什麼人會不求回報的付出?
雖然姬念神情真摯,可是她實在是不相信,有人為了她能夠對抗羅網無數殺手只是為了和她做兄弟。
她神情更加冷漠,“你太瞧得起他們了,我能坐上羅網暗影門宗主的位置,靠的可不是和別人拜兄弟。”
這句話拒絕的意味太明顯,一字一句沒有摻雜任何的感情。這一個月的相處對她而言似乎只是過眼雲煙,過後就消散,再見亦是路人。
姬念料到會是這樣的結果,他現在都有些分不清冷憶言的淡漠到底是表面上露出來的,還是骨子裏透出來的。
也許是一個月還不夠。
冷憶言抬眸看了他一眼,隨即就閉上了雙眸。抱着劍坐在角落裏,眉眼間天然的散發出一股疏離感。
海水盈盈,透亮清澈。天氣晴朗,萬里無雲,艙外陽光閃耀,姬念回了艙,也靜靜地躺下了。
海上飛來幾隻大鳥,在海上自由的翱翔者。起風了,鳥兒也順着風勢飛向遠方,尋找着下一個落腳之處。這些鳥在海上一飛就是幾個月,累了的時候也只能繼續飛,直到遇見海島或者淺灘。
也許下一秒就遇見了淺灘,也許一個月也遇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