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大黑熊
此時已是響午,雖已是烈陽當空,但域林中的木林灌叢及其之多,遮住了直射的光線,哪怕殤陽關內的積雪已經開始漸漸融化,域林中的積雪卻反而是越積越深,厚度已經有一尺之厚,想在此行走也是愈發困難。
寒冬已至,域林外圍中的小型野禽已經紛紛鑽洞過冬,很難看見身影,兩父子一路走來,倒是見過不少小型野禽的腳印,但是卻還見不到一隻活物。
自從走進域林開始,凌志搭弓射箭的手就一直從未放下,原本心想可以大展身手,獵他個痛快,但事實偏偏事與願違,英雄也落得個無用武之地,父親凌青山看穿兒子的心思,說道:“狩獵切勿心浮氣躁,這域林中危機四伏,生長在這裏的野獸無一不是警覺性極高,一旦心燥,便會影響呼吸節奏,那些野獸可是個頂個的精明,很容易便被發現打草驚蛇。”
聽聞父親勸導,凌志深吸口氣,放下弓箭被在身後,取出匕首,蹲伏跟在凌青山的身後。
寒冬中有不少野獸走禽需要過冬入眠,小到野雞野兔,大到猛虎豺狼,但在這域林中倒是有一種一年四季不休眠的野物,那便是野狍子,成年狍子大約一米出頭,四五十斤重,有着細長頸部及大眼睛,大耳朵。無獠牙,後肢略長於前肢,尾短,雄狍有角,雌狍無角,雄性長角只分三個叉。
狍身草黃色,尾根下有白毛,尾巴僅兩三厘米,狍愛成對活動,過冬雄狍與二、三隻雌狍及幼狍在一起。雄狍角冬天脫落,新角最遲三月開始生長,六,七月初長成,此時冬天正剛剛進入發情躁動期。
凌青山在一處雜草叢生,水潭濕地上發現了野狍子的足跡,趕忙拉着凌志趴在距離水潭邊的草垛中,隨手抓起一大片雜草蓋在身上,低下頭溫聲細語的對凌志說道:“那足跡便是野狍子留下的,冬天裏野狍子都是成群結隊的出沒,它們生性機警,這水潭邊只有一隻狍子的腳印,估計是領頭的出來尋找水源,我們在這埋伏,估計過不了許久它們族群就會聚集在這裏飲水。”
水潭處勢低洼,四周雜草叢生,遍地灌木叢,凌青山兩父子的藏身位置極佳,位於一顆三人環抱粗壯的大樹樹根旁,對於周遭環境也是一覽無餘盡收眼底。
等待的過程是無味漫長的,對於好奇心強,還處於愛動年齡時期的凌志無疑是一種無言的折磨,凌志瞪大眼睛掃視周遭的一切,無意間發現自己面前半米外,生長着一朵極其艷麗的紫色花朵。
很難想像,在域林這如此惡劣的天氣下,竟然能有野花在此盛開,這花通體呈淡紫色,根莖部分是妖艷的紅色,花蕊中延伸出數量不明的白須,並有三四片綠葉作伴,遠遠望去也甚是好看。
“爹,那是什麼花?”
凌志方才仔細觀察才發現,不止自己面前這朵,水潭邊的土壤上更是生長出不少的相同野花。
想到凌青山常年進山打獵走南闖北,結識不少朋友也是見多識廣,更是和梁太醫成了忘年交相談甚歡,於是凌志指着野花問道。
“這花倒是蠻好看的,不過前幾年倒也是真的幾乎沒見過,也是奇了怪了。”凌青山答道。
不如把它摘回去,星兒肯定喜歡!一想到妹妹每天像個跟屁蟲一樣跟在自己身後,凌志第一時間想起摘回去哄她開心,可還沒等自己爬起身,凌青山佈滿老繭的左手大手一揮,硬生生將凌志摁在地上,和草泥地面親密接觸了一次,還沒等凌志反應過來,凌青山又一把捂住他的嘴巴,在耳邊輕聲道:“別說話兒子,那群野狍子來了!”
話音剛落,四遭的灌木叢中傳出稀稀疏疏的“沙沙”聲,凌志瞪大雙眼望去,一頭又一頭野狍子相繼從木叢中探出身子,族群還不小,七八隻差不多,為首的雄狍子一身鋥亮的毛髮,頭上的犄角估摸着有芭蕉葉這麼大很是威風。
凌志看了一眼身邊的父親,想起剛才的話倒是不假,這些狍子常年生活在野外,警覺性很高,即使現在明明四下無人,它們依舊四散開來環顧四周,但凡有一點異響,估計都會在剎那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半柱香的功夫,在雄狍子的帶領下,一眾同族一步步走到水潭邊開始飲水啃草,領頭得雄狍子更早的結束,開始觀察四周情況,給同族放哨盯崗,與此同時凌青山招呼着凌志,二人已經悄無聲息的張弓搭箭,尋找着最佳的進攻時機。
雄狍子在水潭邊來回踱步,似乎是察覺到腳邊開得正盛的紫花,彎下脖子開始四處聞,應該是感覺不出危險,沒過幾秒,接連吞下幾朵大小不一的紫花咀嚼着。
“兒子,放箭!”眼瞅着獵物放鬆警惕,一動不動得吃着東西,凌青山一聲令下,弓箭隨着尾音“嗖”的一聲飛了出去,凌志也是緊隨其後,一箭不偏不倚的射中側背,凌青山的準頭更是驚人,一箭穿透狍子脖頸!
這狍子的生命也是極其頑強,居然沒在第一時間喪命,一聲哀嚎,周圍的狍子瞬間僵住,頃刻間鑽進叢林在銷聲匿跡。
身受重傷,流血不止得雄狍子還妄想負隅頑抗,挪動着不堪重負的殘軀準備逃跑,看上去着實讓人憐憫,凌志雖是第一次外出打獵,但從小深得父親教育,即使是第一次親身實踐,卻也是深得要領,不等凌青山發話,他已經取出別在腰間的匕首,從齊腰的土坡上一躍而下,一把摟住,狠狠刺進狍子脖頸,雄狍子眼見死亡將近,不留餘力拚命的上串下跳,企圖將背上的凌志甩開,眼見獵物到手,凌志哪能隨它的意,雄狍子越是發狂用力,匕首也是越快的刺進拔出刺進拔出。
不到半分鐘的功夫,雄狍子不堪重負一聲哀鳴重重地摔倒在地,凌志軟癱在一旁,氣喘吁吁得看向凌青山,笑道:“爹!你快看!快看!”
“這小子,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還真有我年輕時候的莽勁。”
凌青山走上前,一把拉起凌志,走到狍子屍體邊回收各自射出的弓箭,開始有說有笑起來。
“這麼大一隻,肯定有不少肉!足夠我們一家的口糧了。”一想到往後寒冷的冬日裏每天都能喝上一碗肉湯,凌志早已經樂開了花。
凌青山也是喜出望外,原本只打算帶著兒子出來過過手癮,沒想到還真的會有意外收穫,收穫還不小,要知道這狍子除了肉能吃,渾身上下都是寶,雄狍子的犄角可以賣給藥房入葯,蹄筋也能做成弓弦,總之此行可謂是收穫滿滿。
聽聞父親教誨,外出打獵一旦見血,無論是否獵得獵物事後都要第一時間處理血跡,以免招惹來真正的捕食者,凌志抱起枯草蓋住四處可見的血跡,又撒上虎嘯粉掩蓋氣味,另一邊凌青山找來藤條將狍子屍體系在肩上扛了起來,眼見時間已經到申時,凌青山招呼着蹲在水潭邊清洗衣服上血跡的凌志回家。
凌志應聲,起身後不忘之前的想法,隨手摘下一朵紫花放進背簍,急匆匆的跟上父親的腳步。
雪勢漸漸大了,積雪也從原前膝蓋的厚度到了齊腰。
凌青山一邊背着狍子的屍體,一邊騰出手緊緊拉住凌志頂着風雪,步履蹣跚的一步步往回趕,不知走了多久,穿過平原后,父子二人再次鑽進一片密林中,這裏都是古樹,樹梢蒼勁有力,擋住了大部分雪花,腳下的草地雖然也坑坑窪窪,可與剛才相比,可是好的太多太多了。
路上,凌志感覺到四周十分寂靜,忍不住對父親說道:“爹,我們運氣還真好,還能在這鳥不拉屎的地獵到大狍子。”
聞言,凌青山彷彿收到雷擊一般,突然僵在原地,對啊!這裏是域林!哪怕是在冬天也不可能聽不見一聲鳥叫,這一路走來,自從踏進眼前這密林中,別說鳥了,就算是松鼠,野雞野兔也不見一隻,這周圍靜的似乎有些可怕!
凌青山多年打獵的經驗告訴他,事出反常必有妖,一把拉起蹲在地上休息的凌志,大步向前,不等凌志抱怨立馬說道:“別停,加快腳步,我們必……”話還沒說完,原本安靜的密林中突然傳出一聲雄厚的獸吼聲,聲音之大,直接驚飛了另一片密林中的鳥兒。
“爹,這是……”
還沒等凌志把話說完,又是一聲響徹雲霄的吼聲從二人身後傳來,期間還伴隨着,“吭哧吭哧”沉重的喘息聲。
這聲音,凌青山再熟悉不過,他推開凌志,扔下身上的狍子,左手拉弓右手搭箭,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呵成,隨後一個轉身直接將弓箭射出!
“砰”的一聲,弓箭並未射中凌青山心裏的目標,而是死死的釘在了離目標很貼近的木身上。
“大黑熊!”
凌志驚呼一聲,望着不遠處正和自己四目相對的龐然大物,心裏頓時一驚。
那黑熊筆直的豎起身子,比自己老爹還要高處兩個頭,滿身都是黑毛,毛髮茂密,胸前張有白色月牙形狀的白毛,一雙熊掌撓的樹皮是嘎嘎作響,單論那單個的熊掌都快要比凌志一個腦袋大,背部右側有一處駭人的傷口,似乎是燒傷。
“還真的是你這個畜生!”
通過黑熊背側的傷口,凌青山一眼就認出這就是前幾日和富家明聯手擊退的大黑熊,只是沒想到,當時富家明用土雷炸這個畜生炸那麼狠,不到幾日,它就回復的十之八九了。
仇人見面那是分外眼紅,大黑熊記性不差,一眼認出凌青山這個死敵,開始一步步逼近。
掛在樹梢上的凌志也深知黑熊的可怕之處,常聽父親說,寧斗三頭虎,莫惹一隻熊,黑熊不僅體型龐大,孔武有力,智商更是數一數二的存在,特點便是記仇,如果不能趕盡殺絕,一旦被它盯上,在這域林中怕是永無安寧之日。
凌志拉開弓弦,一箭射出,正中黑熊的肩胛處,黑熊赤瞳,一口叼住箭尾將其拔出,雙目瞬間變得通紅,嘶吼一聲,向凌青山狂奔而去!
“兒子,跑啊!”
凌青山暗叫不妙,向左一個翻滾躲開黑熊的衝撞,拾起地上弓箭,發動攻勢,一箭命中黑熊後背,那畜生像是殺紅了眼,對其根本毫無影響,掉頭又向凌青山撲去。
眼見父親有難,凌志哪還記得之前的囑託,站在樹梢上不斷朝黑熊射箭,希望能有助於正在和黑熊纏鬥的凌青山。
正在這時,異變再次生起,四周再次傳出一聲獸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