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子
9
自從和白映香離婚後，趙中良一心投入工作中，還成了一個專案組的組長，趙凡就一直被奶奶照顧着。白映香的病已經可以用痊癒來形容了，經常看趙凡，還會給趙凡買衣服，鞋子。兩人雖然離婚了，可兩家的關係卻依然親密。
一直到小學五年級，趙凡都不理解離婚是個什麼概念。
在趙凡五年級的時候，上一節的數學課讓他感到很壓抑，雖然只是乘除這樣的算數規則，但足以讓一個嚴重偏科的小學五年級學生頭昏腦脹了。所以趙凡想到走廊上呼吸下新鮮空氣，卻聽見兩個離他不遠的女生議論紛紛。
“他每次家長會怎麼都是他爸來開呀。”
“聽說他爸媽離婚了。”
“離婚？什麼是離婚呀？”
“嗯…大概就是兩個人不住在一起了，分開了。”
趙凡雖然完全沒有離婚的概念，但仔細想想他記憶里媽媽似乎沒有跟爸爸一起住過，就連有時和他一起玩也都是晚上就走了。
趙中良自從成了專案組組長，晚飯很少回家吃，回到家時趙凡都已經睡了，但他都會去卧室看看趙凡。
這天晚上，趙凡雖然躺在床上，但一直沒有閉眼，他在等趙中良。
趙中良如往常打開了趙凡的卧室門，看了一眼后準備關門時，“爸爸！”趙凡突然叫了起來，趙中良頓了一下，再次把門打開了。
“你怎麼還沒睡？”說著便往趙凡床邊走去。
“爸爸，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這麼晚了，明天再問好不好？”
“今天一定要問，一定要問。”
“好吧，那你問吧。”趙中良自知拗不過兒子。
“什麼是離婚呀？”
趙中良沉默了一會兒，他知道這個問題遲早都要面對，但他在想怎麼把這個複雜的問題給一個小孩子解釋清楚，想了一會兒便說：“離婚就是兩個人之間已經沒有愛了，所以決定分開生活。”趙中良解釋完后望着一臉懵的趙凡，反應過來，小孩子懂什麼愛不愛的……
“那你跟媽媽是離婚了嗎？”
趙中良擔心孩子得知家庭破裂後會接受不了，但又不忍心騙他，畢竟他終究會知道的。
“我們是離婚了，但是爸爸愛你，媽媽也很愛你，所以你不要胡思亂想。”
“我知道了。”趙凡點了點頭。
“時間不早了，快點睡吧，晚安。”趙中良走出卧室準備把門關上。
“爸爸晚安。”
趙中良從趙凡的表情中覺得兒子應該是不會亂想的，畢竟趙凡一直是個聽話懂事的孩子，便去洗了個澡，準備入睡。
可他不知道的是，趙凡口中的“我知道了”並非是理解了離婚這件事，他只是默默想着他只要有爸爸就夠了，或許媽媽也對他很好，但他從來沒有聽過媽媽對他說過一句“晚安”。也許小孩子的世界就是這樣吧，用頻率與次數來衡估別人對他傳遞的愛意。
世界將一些龐大的個體分解成微小的塵粒，又將微小排列組合成不同的龐大個體，分解和組合中，慾望的貪婪念頭便趁機埋下種子，生根，萌芽，蔓延，進而在黑暗中肆無忌憚遊動，成為主觀的意念。
10
“滁市未來24小時內將迎來今年第一次強降雨，出行時注意帶雨具……”
趙中良周末沒事就喜歡帶趙凡去書店看書，主要是想讓孩子從小就有一個奮發向上的目標，雖然趙凡的偏科的確有些嚴重，
但趙中良依然支持孩子往一方面發展，所以對於趙凡喜歡課外讀物這方面他十分贊成。
趙凡最喜歡的書就是《希臘神話》，他覺得書中那個充滿迷幻色彩，包含着愛，恨，憤怒，復仇的世界很迷人，眾神的矛盾個性是最吸引他的地方。或許世界上的一切都是矛盾的集合，好與壞，愛或恨，這一切的概念都模糊不清，或者說，是缺少對照……
趙中良也習慣了兒子和他聊一些“眾神之王宙斯”“海神波塞冬”“太陽神阿波羅”的故事，導致趙中良有時發獃腦海中都會想像著兒子給他描述的畫面。
太陽工作的時間越來越長，萬物又開始哀嚎了，每年的這個時候自然總會想起要以高溫的形式來警示人類。
趙凡在初三最後快中考的時候拚命複習了兩個月，才剛剛過了一中錄取線十幾分，今天就是一中報道的日子，趙中良向局裏請了假，親自送兒子去報道，畢竟初中三年他缺席兒子太多了，他都沒有察覺自己的兒子竟然已經長得比他還高半個頭了。至於趙凡的顏值，有趙中良和白映香這兩位的加持，妥妥的基因優勢，初中三年，趙凡時不時就會從桌空裏發現一封情書。
來到校門口，趙中良遠遠的看見了行人路一旁的白映香，趙凡初中家長會，有時太忙的情況他都會拜託白映香幫忙。
“媽！”趙凡遠遠地喊了一聲。趙中良也禮貌性地向她點了點頭。
白映香走過來，挽住了趙凡的手，邊走邊感慨道：“時間真快啊，你都長這麼高了。”
他們都沒有注意，他們這一路走過去，彷彿有一束聚光燈照射着，引來了多少目光，畢竟人都是喜歡欣賞一些美好事物。
趙凡入學后就引起全校三個年級的騷動。
“你知道嗎，高一（1）班來了個帥哥。”
“對對對，超級帥，我報到那天看到了，他爸媽也超好看。”
“天哪，是什麼神仙。”
“果然美麗的面龐千篇一律，醜陋的面容各有想法。”說著摸了摸自己的臉。
高一（1）班才剛開學窗外就圍滿了人，不光是同年級的，就連高年級的學長學姐都不遠萬里前來欣賞這傳聞中的美景。
趙凡很苦惱，畢竟本身就性格內向，開學到現在也只有和他同小區的余雨說得上話，但余雨在隔壁班，兩人也不方便經常見面。不過他們班的體育委員薛勝豪還算負責，每次只要窗外聚滿了人，他就會前去驅趕，不過，現在學校里那些女生看到他就翻白眼，趙凡覺得欠了他一個人情。
高溫持續降臨，萬物的哀嚎聲也繼續增大了，持續的持續，是伴隨着青春的懵懂，是慾望的生長，是無端的空氣粘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