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大雪的新工作
11月的廣州天氣涼爽舒適。樹葉依舊是綠的，可這綠不像春夏時充滿活力，顯現出幾分蒼老。商業街區的服裝店，紛紛掛出今年最時新的冬裝。藉著雙11的噱頭開始了力度強勁的折扣活動。不斷有行人來來去去，他們中大多都衣着時髦，打扮精緻。
本以為十一月找工作會有難度。意想不到的是，不到一周時間居然有好幾家公司都給了大雪不錯的回復。到底是做廣告出身，甲方公司還是很容易找的。雖然不是什麼大企業上市公司，位置也不在廣州cpd，不夠資格發在朋友圈大肆宣傳，但薪水卻是相當不錯的。最終大雪選擇了一家名叫“星辰”的中等規模的兒童保健品公司。
星辰的老闆姓邱，是個身材矮胖，額頭寬寬，臉頰瘦削，眼睛靈動，頭髮半白的中年人。邱總對大雪的印象極佳，不論是外貌、談吐、氣質還是工作經驗都非常滿意。邱總自己是外地人，讀書不多，赤手空拳來廣州打拚，如今雖然有一番成果，可面對廣州那些粉雕玉琢，身材高挑，談吐自信的本地姑娘，依然有幾分艷羨。邱總一雙手皮糙肉厚，滿是為生活打拚的風霜。別人童年時在學英文、看畫展時，自己卻在放牛、割稻穀。儘管已經在這座城市有了好幾套房子，可在內心深處他依然還是那個融不進大都市的鄉下小伙。慶幸的是，自己的兩個兒子倒是成了地道的廣州人，會講白話，舉手投足毫無鄉土氣息。如今孩子都在國外讀書，自己的人生差不多也算功德圓滿。
星辰兒童保健品公司，雖然不是什麼知名企業，但是辦公室的面積卻不小，獨佔了一層樓的四分之一。由此可見，邱總還是有點實力的。
外面有獨立的前台接待區，裏面有寬敞的多媒體會議室，以及獨立的總經理辦公室、財務室等。公共辦公區的面積也開闊，每個員工的工位都很寬敞，電腦舊是舊了點，但性能還不錯。
不過邱總畢竟70年代人，整體文化氛圍還是比較傳統。辦公室裏面只是點綴了一些綠植，卻並沒有安排咖啡機、零食角、遊戲區、休息區之類的休閑娛樂設施。
憑藉著出色的口才，大雪順利拿下了企劃主管的職業。薪水較之前漲了60%，大大高出了自己的預期。但面試回去的路上，大雪又生出幾分後悔：老闆答應得這麼爽快，說明還有上升空間的，要是自己沉住氣，再試探試探說不定還能再往上漲漲...
大雪把面試的結果打電話告訴了雅意。儘管嘴上說著運氣好、老闆很大方之類的話，興奮的語調卻透着一番天生我才必有用，薪水還是太低的傲氣。雅意在電話那頭訕訕的，不住重複地說些恭喜，以後好好乾之類的客套話。
大雪心滿意足的掛斷電話后，開始了對今後工作上的一番設想。首先，她要先了解一下部門人員的一些情況，根據他們的能力秉性分配工作任務；品牌升級勢在必行，從logo到品牌故事，都要全面調整；每周進行一次例會，彙報工作成果，觀察眾人的反應，敲打敲打那些吃閑飯的....
入職第一天時，大雪在全公司同事面前來一番慷慨激昂的自我介紹，把自己在廣告公司的職業與成果放大3倍后，再措辭含蓄地謙虛一番。一些年輕的同事不禁露出幾分欽佩的神色。大雪見鋪墊得差不多了，就開始了集體預防針環節。
“趁着邱總和大家都在，我簡單跟大家聊聊工作上的事情。第一，因為目前我對大家還不太熟悉，所以希望你們能多跟我交流。很多事情只要溝通到位了，執行起來就是水到渠成的事；第二、在工作上我會充分信任大家，會將工作充分授權，大家有想法，有好的建議，可以放心大膽的提出來；第三，作為企劃主管，我除了定製方案，參與執行外，還有一個任務就是儘可能調動一切的資源，來幫助大家更好的工作。行，我就說到這，下面請邱總講話。”
邱總笑了笑，眼神里透出一種“和聰明人打交道就是舒服”的欣賞。大雪被這個眼神刺激得興奮不已。接着邱總對大雪的能力再次進行了充分肯定，大家眼中的質疑被一掃而空。大雪在上不動聲色，心裏則大呼過癮。
大會過後，大雪又跟部門裏另外5名下屬開了個小會。從他們了自我介紹中，大雪觀察揣摩着他們的性格，所擅長的領域以及在公司的地位，做了一個簡單的評估。
中午，大雪隨大家一起去樓下吃飯。此時的她一改工作時嚴肅認真的態度，親熱地與性格活潑的同事聊起了各自的生活。大雪淺淺地提到自己是本地人，自己的親戚當官、創業、留學之類的。聽得餐桌上一片艷羨之聲。
晚上回家裏，洗漱過後大雪披上新買的睡袍，走到陽台上。四處是星星點點的燈光將都市裝成點璀璨的星河，天色是濃稠的灰黑。白天的喧囂過後，一切的生靈，甚至於風都似乎在沉睡。此情此景令大雪心頭升起一種愜意的惆悵。
大雪鬆了口氣。今天總算是過關了，既沒有發生難堪情況，也沒有被大家發現自己沒有管理經驗的事實，順利地得到了與職位相匹配的信任感。
此時房間裏傳來如泣如訴的大提琴曲，大雪將身子靠在陽台欄杆上，愉快地閉上雙眼，感受着夜風的吹拂。
就在此時，雅意正一個人悶悶地呆在公寓裏，用指尖飛快地在手機上刷着簡歷，桌上是吃剩下的半桶泡麵剛開包的辣條。屋裏凌亂不堪，瀰漫著居者窘迫不得志的氛圍。突然，手機微信響了，雅意盯着大雪發來的洋溢着興奮的文字，半天一動不動。
“恭喜你正式邁入管理層。大雪，我一看好你，不論是哪方面。”
發完信息，雅意扔掉手機揉揉額頭。
“我真是沒用啊。愛情失敗就算了，連事業也這麼糟糕。做了傻事，還要厚着臉皮去上班，即使被同事嘲笑也要裝作無所謂。因為沒有積蓄，所以不敢亂換工作。都快三十歲了，怎麼就混得這麼慘？”雅意心裏一遍遍地責備着自己的無能。淚水像荷葉上的露珠，似乎隨時都要滾落。雅意將臉埋在掌心，整個身體伏上膝蓋上，抽搐了一下，只是一下，雅意便決定不再允許自己悲傷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