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公彥
“我那個朋友是修行者，”季子叔說，“可以御器飛行，俯瞰全城。”
“但望江城是邊境城，禁飛。”公彥搖頭，“飛行高度超過城牆，會被視為挑釁、侵略行為。”
“她們走失的時間不長，”季子叔略一思索，找到了新的角度，他說，“也就你和我搭幾句話的時間。”
“額……”
這是令公彥尷尬的角度，他已想到後續，但此時不好搭腔，於是靜待季子叔的下文。
“所以，她們走不了多遠，”季子叔說，“如果沒有進店，那就是在前面的街口拐了彎。”
季子叔和公彥一人一側，沿街尋找季淺兮和洛紅衣，並約定在他們初識地匯合。
季子叔把商鋪問遍，得到的全是否定答案，路邊小販的回答也含糊不清，參考意義不大，轉眼他已來到兩條街道的交叉口。
這條街上的情況一片混亂，季子叔還沒有開口詢問就已經聽說發生什麼事了，因為許多路人都在傳，像是要把消息強行塞進他的腦子裏似的。
他聽人說有一個修行者試圖御空挑釁望江城，剛好撞見城主，被打得滿身失血，衣服都被血浸透了。
季子叔皺眉，滿臉問號，他不記得望江城主有這麼兇殘。
沒走幾步，季子叔又聽說那個修行者不是在挑釁，而是不懂規矩，想御空而行；再往前走又有人說不是被打得滿身是血，而是臉被打腫了，腫得她媽媽都認不出。
接着季子叔聽說了很多個版本，但越往前走越沒有他最開始聽到的那麼誇張，他知道傳言免不了的是以訛傳訛，被添油加醋的誇大一番，他在接近真相。
當他走出這條街的時候大致清楚了事情的原尾：一個穿紅衣的小姑娘想御空而起，她涉世未深，不知道望江城的規定；城防軍也並非不明事理，了解情況之後僅口頭警告；恰巧經過的城主見這紅衣姑娘年紀輕輕竟有靈境修為，是個天才，於是詢問其師承何處；得知紅衣姑娘出自天幕山脈流雲宗，望江城主便邀請她至城主府一敘；紅衣姑娘婉拒，聲稱還要去尋找朋友，城主說他可以幫忙，然後紅衣姑娘就接受了城主的邀請。
流雲宗位於天幕山脈之中，懸在南北兩國之外，在南北兩國中遇見流雲宗弟子的概率很低，遇見身着紅衣的女弟子的概率更低，這個女弟子還是靈境天才的概率更是極低。
最關鍵的是，這個極低的概率還剛好在此時出現在望江城。
所以，她是洛紅衣。
季子叔神色緩和，但只緩和了一點點，他沒有從中聽到關於自己女兒的消息。
不管怎樣，先去城主府。
城主府位於望江城軍事管控區與居民區之間，季子叔曾來過多次，輕車熟路。
“季先生，”城主府的門衛說，他是認識他的，“城主大人知道你要來，已經恭候多時了。”
入城主府，還未至主殿，季子叔已未聞其人，先聞其聲，城主、洛紅衣的聲音從主殿中傳來，其間夾雜着愉快的笑聲。
除了城主和洛紅衣的聲音之外，季子叔還聽到另一個人的聲音，只是這個聲音不是季淺兮的，但它的主人季子叔也是認識的，那就是城主的女兒，芊若郡主——陳程錦。
如果有好玩好笑的事，季淺兮絕不會安分到不出聲。季子叔的女兒不在這裏，他很惆悵，人類的悲歡似乎並不相通。
“你們在聊什麼，這麼開心？”季子叔還是走進了主殿。
“季叔叔，我爹就說你會來，”陳程錦很熱情地迎了上來，她抱着季子叔的胳膊，拉他入座，“我們正聊到你和淺兮妹妹呢，小淺兮也太沒品了吧？居然喊洛姐姐阿姨，哈哈哈哈……”
“季兄，臨江村的事我聽說了，你沒受苦吧？這三年期間怎麼不找我幫忙呢？”望江城主亦起身，他埋怨季子叔不把他當朋友，同時也很自責，他說，“在我望江城附近，竟沒發現潛伏着天族醞釀出這足以震動天下的陰謀，是我的失職啊！”
“她就是那樣古靈精怪的，臨江村的事回頭再說，”季子叔分別敷衍這父女二人，他沒有入座，轉而問洛紅衣，“你看見我女兒去哪裏了么？”
“她沒和你在一起？”洛紅衣拍案而起。
她以為走丟的只是她自己，同時她也有羞愧，說好的保護這父女倆，結果卻被望江城的滿城繁華迷住了眼，當她再次抬頭之時，舉目四顧，已找不到北。
“……”季子叔無話可說，他沒有責怪洛紅衣，也沒有理由責怪。
望江城主當即吩咐近衛，派人去幫忙找季淺兮，但卻被季子叔攔下。
“多謝陳兄，”季子叔表示感謝，他說，“我固然尋女心切，但不必鬧得滿城風雨。如果真要借用城主府的力量，那麼我想請陳兄幫我調查一個人。”
“誰？”
“公彥！”
“公彥！？”望江城主、洛紅衣、陳程錦皆是瞳孔一縮，他們異口同聲，震驚無比。
“你們都認識？”季子叔問。
“咳咳，聽說過……”望江城主眼神飄忽，他說，“公彥……公彥是一個很出名的修行者，平素雖愛附庸風雅，但為人正直。”
“公彥不就是……”洛紅衣說，但卻被陳程錦打斷了。
“洛姐姐，咱們一塊去找淺兮小妹妹……”陳程錦拉着洛紅衣往外走。
“怎麼一個個都當上了謎語人？”季子叔疑惑。
“季兄，你打聽公彥做什麼？”望江城主悄悄擦了擦冷汗，問。
於是季子叔簡單地給望江城主講述了一下事情的來龍去脈。
“兄弟你放心，有公彥在，季淺兮不絕出事。”望江城主說，他在安撫季子叔，但自己此時卻有點如坐針氈，“走，我們一塊去你們約定匯合的地點。”
“好。”季子叔點頭。
他雖然好奇他們為什麼聽到公彥這個名字都有點失態，但他們不想說，他自不必再問。
季子叔若無其事的樣子，和望江城主一起，出主殿、出城主府，追上洛紅衣和陳程錦。
快要到約定的地點時，季子叔莫名緊張，已看到公彥那張欠扁的臉，他靠在牆角，百無聊賴。
季淺兮會在那裏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