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章 突發追蹤
花匠的屍體被刨了出來。三日後，家主登上了法庭。
法庭莊重肅穆。但家族只是來走個過場。他一早就疏通打理好了關係……雖說他將自己理解到的真相一五一十的吐露出來，也大抵不會受到懲罰。但那終究是件應極力避免傳播的醜事！
法官沒有為難他。但他僅僅只是站着，心中的悶氣便盤踞不散。幾個小時后，他眉頭緊鎖的走出了法庭，本是想將這件煩心事立刻忘去，可卻又見到一個乞丐打扮的人踏上了通往法庭的台階。
在正式與他擦肩而過的一刻，家主感受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屈辱感。這種屈辱，在四年前他被伯爵家的狗尿了一身時沒有感受到。在兩年前，發現妻子與一位貴族小夥子通姦時沒有感受到。不久前，正式實行賄賂時也沒有感受到。
回到宅邸后，家主隨機抽選了十名僕人，令他們把自己打的鼻青臉腫，這才稍稍的感到心裏平衡。
家主抱怨着命運不公，他覺得，近些年來人越來越不像人了。
……
艾洛知道自己害了人。雖然腦中時不時的還是會傳出“當時人都這麼做了，是大勢所趨，所以沒辦法”，“花匠本身也有問題，他應該放小姐回去好好解釋清楚，或許就沒事了。”之類逃避的話。
但艾洛總體算得上是清晰的意識到自己又犯下了一件很畜牲的事。只是他的心境不同於少時，他不再十分愧疚。雖說他也並非無感，但那份愧疚卻同亂丟垃圾時的感受相差無幾……
艾洛早就感受到。當取得一定地位后，還要強行以平等的眼光看還不如自己的人，那就是比年少時朝不保夕的生存還要艱難百倍。
此時，他走進了一條偏僻且狹隘的街道。兩側堆疊的樓房參差不齊，腳下的道路扭曲且坎坷，四周更是瀰漫著腐敗垃圾的惡臭。
正值正午，陽光卻很難在這條街道的特殊結構下灑進來。陰沉的視野與老舊的環境雜糅，構築出了頹廢墮落的氛圍。
當艾洛走過一處拐角后，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人，突然從後面竄了出來。他拎着一把破木棍，用盡全力朝艾洛的后脖頸打去。
木棍驟然逼近。艾洛卻以肉眼幾乎不可見的速度抬手將木棍甩飛開外，順帶着退步，猛然向後屈肘，重撞了他心口。
男人口吐鮮血，瞬間半跪在了地下。但他很快又不知死活的重新站起。而這時，艾洛已繞到了他的身後。男人剛有規避的意識，便被他勒住了脖子。不一會兒的功夫，他就窒息昏厥過去了。
艾洛之所以來此，是因為之前他從花匠家中出來后，沒走出五六十步遠便瞥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那是一個帶着烏鴉嘴面具的男人。他曾在公會內戰之前，嘗試招攬過更晉級不久的艾洛。內戰過後，他為躲避追捕換掉了原來的老名字，他現在的名字叫德米特里。
艾洛轉過男人的頭。男人的下顎隨着重力自然脫落仔細觀察着，很快便發現他的舌苔與被之前藥物控制的人的狀況一樣，中間呈現出一條若隱若現的紫色直線。
將他平緩放下，艾洛呆站着稍微思索了一會兒后，雙手將他托起離開了這片街道。
夜晚，厚重的陰雲遮蔽了整片天空。悶沉的雷聲涌動，閃電隨之劃破天際，短暫照亮了艾洛正午造訪的街道……在這一刻，街邊的污穢以及破爛的物品像是活過來似的，好像隨時都會蠕動，顯露出本來面目。這時日，連本地的住戶們也都緊鎖着窗戶待在家裏。
可卻有一個外地人，身披着黑色的大衣，在快走到艾洛之前遭遇襲擊的地時方，緩緩的停了下來。
他嘴角揚起一絲微笑，自信的回頭望去。原本空蕩蕩的背後，也就如他所料般多出了一個人影。
艾洛也穿着一身黑衣，站在他身後。他試探性的問道：“你到訪一個死人家中做什麼？”
“有一些東西落在那裏了，我要回去去取。”他回道。
“你是指你手裏的那些藥劑，甚至是改良實驗的報告？花匠的屍體已經找到了，你可否跟我回去接受調查？”艾洛不緊不慢的說出了，在跟蹤過程中編造出的謊話。
“這麼說你是……呵，隨意冒充騎士，可就已經是死罪了。”他諷刺的回道，臉上笑容更甚。
“那質疑身份，抗拒執法又如何呢？”艾洛仍是面無表情的模樣。
“行，我這就過來接后審訊。”他說著，像是臣服似的走來。可正當他走到僅離艾洛兩米遠的距離是，一手手掌心正中卻突然張開了一張滿是人類牙齒的黑嘴。
轉瞬間。他整個手臂都開始接連張開那樣的嘴，緊接着就開始扭曲變形，撐開化為了一種能夠瞬間將整個人一口吞下的“口袋”。
裏面能見到舌頭，牙齒，唾液甚至還能看見喉結。與正常嘴巴的區別僅在於大小和厚度。艾洛見此離奇的情景，也不由得愣住。
但他還是及時憑藉著之前對抗怪物的經驗做出了反應。只見，他迅速將劍甩出，直接令劍刺穿了那人最為要緊的頭顱。
那人頓時翻起白眼，兩個人向後倒去的同時，那化為嘴巴的手臂也瞬間萎了不少。艾洛聯想起之前像人形昆蟲似的怪物被利劍刺穿腦袋還能存活，便立刻邁向前去，準備令他的腦袋徹底分離。
可正當他的手快要伸到劍柄時，那人身上卻生長出的無數道如同荊棘般的尖刺。艾洛抓緊時機，握緊劍柄向上揮動，瞬間令利劍從他的天靈蓋處脫離。而這時，離他最近的尖刺已經刺進了他胸膛。
艾洛猛然向後躍去，身上扎出了無數道顯眼的血窟窿。但他去露着笑容，因為喘着粗氣的他已經透過那人頭頂處的傷口隱約看見了裏面部分離開來的腦髓！
可正當他正定眼前的怪物，必死無疑，心想着應該儘快找家醫院檢查身體時……那人的眼珠卻又詭異的翻了回來。他甚至立刻便開了口，他痛苦的咒罵著，恢復意識的第一時間就要站起來。可卻又失去平衡跌倒，令臉撞進了下方的臭水泊中，濺起了一些水花。
儘管如此狼狽，艾洛仍然被嚇得汗毛倒立。悶雷響動，緊接着沉澱許久的暴雨便傾盆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