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姒淮看熱鬧一樣，有一下沒一下的對着咸族士兵砍去，到最後乾脆下馬，找了個沒人的地方坐着去了。
沒坐多久，身邊便多了一個身穿咸族軍服的士兵。
那士兵開口嘲諷，“你這也太不像樣了！裝也裝的像一點吧！一個人跑這裏看熱鬧！”
姒淮回，“誰知道你抽的什麼風！大半夜來偷襲！”
那士兵正是黎晞偽裝的，笑道，“演一下吧，不然黎氏在鎬京處境就太難了，千屹大婚不久，我不能給他送點祝福過去，卻也不能給他添堵呀！”
姒淮挑眉，“那你就給你妹妹添堵？到底不是親生的！”
這句話像一根刺，扎在黎晞心上，他沉臉，“你少說幾句話死不了！”
姒淮冷哼，“你光明正大的跟黎水凡在戰場上拼一下，看看誰厲害！躲在這裏像話么？”
“你不也躲在這裏？”黎晞都不知道姒淮是怎麼好意思這樣說的！
姒淮倚靠在牆上，頭枕住交疊的雙手，悠哉悠哉道，“我樂得清閑！”他見黎晞不緊不慢，提醒道，“姬琤拿走的仙魂，你不去奪回來？”
黎晞驚訝，“你沒去奪？”
姒淮無語，“那是你手下的仙魂，我豈能去多管這個閑事？至於長琴仙魂有何用出，你還得費心查探，你我恢復上神記憶一事仍需隱瞞，畢竟目前法力全無。”
“也是！”黎晞站起來拍拍屁股，“這裏交給你了，我去找姬琤了！”
姒淮看了他一眼，示意他可以走了。
黎晞輕笑搖頭，“你還是少騙我妹妹幾件事吧！以後總要見面的！”
姒淮“嗯！”了一聲，有氣無力的，看起來是真累了。
黎晞走了，再說下去就像個老媽子了！
那邊黎水凡與咸族女卿打的不亦樂乎，從一開始憂心忡忡變成了有你沒我的角逐，姒淮看的目瞪口呆，第一次見兩個女子打成這般焦灼。
黎水凡感覺到對方的怒意，沒由來的，她都不知道什麼時候得罪過這位女卿，以前多少聽聞過，咸族有一奇女子，武藝超群曾帶十人破了咸族王宮守衛，破格被前任靈王提為大夫。
今日交手，想必就是這位，應該是黎晞繼位后把她提成了大卿。
但是黎水凡一直沒想明白，自己什麼時候得罪了這位英雄女子嗎？這麼明顯的厭惡，都從一招一式里都體現出來了。
對方也是用劍的，拼起來並不輸於自己，趁着黎水凡愣神兒的片刻，對方朝着她喉間刺去，黎水凡回神閃躲，頸間皮膚被劃破。
姒淮見狀，上前助陣，黎水凡抹去脖子上的血對姒淮喊道，“讓開！”
明明是兩個人的戰鬥，他摻和進來像什麼？不是欺負人么！太丟她鎮平侯的臉了！
姒淮沒有理會，將咸族女卿逼退十幾步，小聲提點，“點到為止即可！不然靖楠饒不了你！”
那女卿不甘，眼神冒火的看向黎水凡，收劍退回，兩軍對戰時間不久，咸族便撤軍了，這一戰打的周軍摸不清路數，咸族輕輕的來了，又輕輕的走了，沒帶走北狄的一片雲彩。
黎水凡心知肚明，惡狠狠看向姒淮，“這你也管！世子手伸的太遠了吧！”
姒淮攤手，“你大哥吩咐的，我只是照他說的辦而已！”
“看不出來你這麼聽我大哥話！”黎水凡下馬，對姒淮說道，“你嘴裏沒個實話！”
姒淮心中一滯，她說的沒錯，甚至姒淮都無法辯駁，眼睜睜看着黎水凡離去，他竟然沒理由把她拽回來。
至於她去了哪，姒淮也不知，就看見她跟景蟬吩咐了幾句之後，景蟬將大軍帶回營地，黎水凡便沒了蹤影。
北狄距離咸族很近，黎水凡隻身悄悄潛入咸族王宮，這裏的守衛比鎬京森嚴，王宮的建築不大，顯得很秀氣，一磚一瓦透着靜謐沉着，黎水凡不知道黎晞在這裏經歷過什麼，她只想問問黎晞，多年的兄妹情誼，連一句實話都換不回來嗎？
她伏在黎晞寢殿的房梁之上，等了許久，倦意襲來，黎水凡漸漸閉上雙眼。
再次醒來時，黎晞正坐在堂下，看樣子是在等她睡醒。
黎水凡擦了嘴角，飛身而下，可能因為剛睡醒，適才的怒意竟消去大半，也可能是見着黎晞本人，便沒那麼大火氣。
黎晞放下手裏的茶盅，問道，“醒了？”
這不是廢話嗎？不然是夢遊來的？
黎水凡不語，黎晞嘲諷，“你準備偷襲的都能睡着？我也是佩服的五體投地！”
黎水凡二話不說坐在他對面，自己倒了杯茶喝起來。
黎晞笑了幾聲，“餓么？”
“嗯！”
“我以為啞巴了呢！”
黎晞走出寢殿大門，吩咐宮人上飯菜。
不多時，桌上擺滿了菜肴，豐盛美味。
黎水凡臉上泥沙未洗，吃飯的樣子顯得很狼狽，黎晞斂去心底的憐惜，備了一盆水，盆邊搭了一塊錦帕。
等她吃完，黎晞指了指一旁的水盆，黎水凡洗了臉和手，用錦帕擦凈。
黎晞這才開口道，“什麼事？”
“姬琤從我左肩取走的是什麼？”
“這你不需要知道！”
黎水凡，“從我這拿走的東西，我不需要知道？”
黎晞，“那本就是別人暫且放在你那裏的。”
“呵！你們玩兒的挺順溜啊！拿我過家家的？”
“我是為你好！”
“為我好？都是為我好！你敢說姒淮把我騙去靈山，你不知道？姬琤取走我左肩那東西你不知道？我為了你受下鶼蠱，你不知道？”
黎晞心中沉重，他怎麼可能不知道！只不過他已經沒有了身份再對黎水凡指手畫腳，甚至連一個安慰她的理由都找不到，因為沒有資格。
他站起來走近黎水凡，將她拖起來，“你抓緊回去，這不是你該呆的地方！”
“是因為姒淮嗎？”黎水凡問。
黎晞僵住，緩緩垂下扶起黎水凡肩膀的雙手。
黎水凡，“因為你不是我親哥哥，因為姒淮說他要娶我，所以你跟我保持距離，所以你把我們相處二十年的情分丟在所謂的世俗里，對嗎？”
黎晞盯着她身後禁閉的那扇窗，他不敢看她，有些想法從剛萌生的時候就被壓抑了，他自認為這些年做的滴水不漏，卻終是能被人看出端倪。
黎晞知道黎水凡不是傻子，雖不願動腦子，可也聰明的很，凡事只要想一想，再觀察揣摩一番，便能知曉原委。
半晌，二人不語，黎水凡將一直貼身收着的金指環拿出了放在桌子上，更咽道，“物歸原主了，你既然邁不過心裏那道坎兒，那就等你想通了再來認我這個妹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