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回駐地的時候,天色近晚,風沙四起,水凡敏銳的感官指引着她向西南而去。

依稀瞧見不遠處兩個人正在打鬥,其中一人的招式竟有些像她大師兄的路數,水凡提劍飛過去,腕部用力,劍花寒光閃閃。

見水凡使出令稚的劍法,那人錯愕了片刻,與她過了幾招后止步收手,轉身離去了。

水凡沒有繼續追上,因為交了手便知,那人不是師兄,雖然一招一式都和師兄如出一轍。

與其打鬥的另一人慵懶倚在戈壁石上,腰間還掛着酒壺。

水凡作揖問,“敢問少俠尊姓大名。”

那人沒有回答,似是有什麼不適,受了輕傷。

水凡又說,“自我來雍梁之日起,少俠便一直助我,若知少俠真實身份,黎水凡此生定然結草銜環報少俠恩惠。”

“不論何時何地,切莫提起我,就是最好的回報。”那人拿起酒壺晃了一下,似乎還有些酒。

天漸黑摻着風沙,看不清人臉,黎水凡只隱約看到了他清澈的眼神,如夢如幻。她小心翼翼的問道,“我大哥曾在與說過在此地覓得知己良友,敢問,可是少俠?”

姒淮覺得黎水凡很是聒噪,懨懨地說道,“你回去吧,我不想與你多說。”

果然是欠揍!水凡想,他不願承認自己是杞國世子反而更好,省的見了他還得行禮,氣呼呼的轉身要走,留下一句,“雍梁天黑風沙大,少俠既受了傷,可別喝多了,到時候屍體都找不到!”

早聽黎晞說過他妹子性情不似大家閨秀那般溫順,如今對談,倒是潑辣,姒淮覺得黎晞說她不溫順,也算是誇她了。

景蟬見水凡回來時走路帶風的樣子,問道,“小姐,誰惹你不開心了?”

“我有不開心嗎?”

“嘴上都能掛油壺了,還說自己不開心,要是二公子在,肯定得替小姐去打抱不平呢!”

水凡悶聲哼了一下,二哥再護着她也斷然不會去找杞國世子的麻煩。“景蟬,打點水來,我洗把臉,睡覺!”

景蟬捂着嘴偷笑,小姐肯定是在哪吃癟了。

黎水凡這幾天都在忙着集訓,從早到晚都扎在軍隊裏,這日,大風依然裹着沙子肆意,常徽來報,“黎卿,虞國世子姬琤得穆王命令,前來慰問。”

虞國世子?那不是和林晚聲訂婚的人么!水凡說,“讓他到大帳等我,我洗把臉過去。”

等水凡洗好臉過去時,大帳里坐着個雍容華貴的少年,面帶微笑,一雙桃花眼裝在那張白皙的臉上煞是好看,相比之下,顯得水凡皮膚有些粗糙黑黃。

“卑職黎水凡拜見世子。”水凡作揖行禮。

姬琤前去扶起她,“黎卿在此辛苦,我得穆王命令,前來撥送銀錢獎賞。”

“多謝穆王,多謝世子。”水凡向後站了一步與他保持距離,聽聲音她能聽出,這個人就是那天夜裏和姜垚交談的世子。

姬琤伸出的手懸在半空,兀自一笑收回,“黎卿客氣了,不知可有時間帶我四處去看看?”

“回世子,雍梁風沙有時大的能割破人面,只怕會傷了世子俊秀的面容。”

“無礙。”姬琤笑着說,“你一個女子都不怕,我還怕什麼!”

“世子,卑職軍中事務繁忙,只怕招待不周。”水凡以為自己推脫的很委婉。

結果姬琤還是不免尷尬一番笑道,“既如此,便不耽誤黎卿軍務了。”

她以為姬琤要走,心裏稍稍舒了口氣,結果姬琤又問道,“這附近有一家酒肆,黎卿可知曉?”

水凡點頭,“卑職聽說過。”

“聽說?”姬琤挑眉,“不曾去過嗎?”

“雍梁軍務繁忙,卑職鮮少有私人時間。”

姬琤笑道,“黎卿勞苦功高啊!”

黎水凡有些考量的看向姬琤,問,“世子喜歡喝酒?”

“自然喜歡,酒有百種香味,但都會醉人,醉了好,便不再記得心裏的耿耿於懷。”

“不管清醒還是醉酒,世子都該知道,忠義仁孝為人之常倫,斷不該違背。”

姬琤斂去笑容,“黎卿,守着雍梁已然夠苦了,別再給自己找麻煩。”

他讓人打開帶來的木箱,一身銀光閃閃的盔甲差點刺瞎了水凡的眼睛。

“我也沒什麼好送你的,這是北寒極地玄鐵鑄的甲胄,做工精細,指關節設有機關,除了露出一雙眼睛外,其餘都被包裹保護在內。”

水凡作揖彎腰道,“多謝世子。”

“黎水凡,你且記住,眼見耳聽的不一定為事實。”

姬琤走了,告訴水凡眼見耳聽不一定為實,她再傻也聽得出是在告訴她那晚偷聽的事情,他全然知曉了。

至於眼見耳聽是否為實,水凡也不是白活的這些年,有些事情,她自然要弄個明白。

此後沒多久,戎王去世的消息傳來,有人說是病死了,也有人說是姜垚逼宮將他殺死了,還有人說戎王是自己自殺的。水凡不知道戎王怎麼突然就沒了,只是腦子裏冒出姜喻程那張委屈的小臉,沒了父王,她怎麼保護自己呢?

姜垚老實了那麼久,終於安耐不住,自稱戎王后舉兵來犯。

對於習武之人來說,睡覺時大多得都很淺,尤其現在身處雍梁,水凡聽見風吹草動都能立馬清醒,夜間,她睜開眼,輕聲喚,“南星,景蟬!”

屏風外的二人立馬着好戎裝等候。

“這個姜垚,親爹才死,骨灰還沒燒出來,就急着來打仗!”水凡把盔甲穿好說,“南星,把我的信鴿放出去,傳信給南燭,讓他在鎬京候着,護從墨安危。”

南星放好信鴿,將半夜熬出的湯藥端到水凡面前,“本來熬好想等着明日清晨給你的,小姐還是現在喝吧!”

水凡端過來一飲而盡,南星總是會提前把湯藥熬好,喝的時候熱一下,如果遇到突發情況,現熬肯定來不及,水凡對於南星心思細膩的照顧感激不盡,卻也覺得她心思細膩極致的有些過頭。

“黎卿!”常徽在帳外說道,“屬下求見!”

“點燈,叫常徽進來。”水凡吩咐景蟬后,在案幾前坐下。

帳內燈火明亮,常徽走進來,看見黎水凡和手下已經換好了戎裝,“黎卿,對方几乎出動了全軍人馬和輕車重車。”

水凡擬了書信,叫來從墨,“你將此信送去鎬京,交給穆王,切不可透露你的身份給任何人,永遠都要記得,你是我華夏族的子民。”

竹簡拿在手裏有些沉重,從墨堅定的點頭,“姐姐,等我回來。”

自穆王繼位以來,戎族一直是他心中的刺,可他卻從沒下令要斬草除根。

“我接替大哥守着雍梁,也多次上書要出征討伐戎族,但穆王從未批准過,這次戎族傾力來犯,我等誓死要守住國土,我已修書穆王,請求增派援軍。”

常徽單膝跪地,抱拳道,“黎卿,屬下萬死不辭!”

“我們軍中不足四萬人,雍梁城內尚有無辜百姓,別說萬死,就算死上十萬次,也得把城門守住!南星,傳令下去,此役厲兵秣馬,嚴陣以待!”

“是!”

“景蟬,你偷潛出去,到子午嶺上,我原先安置在那裏的鎬京親兵也該派上用場了,你帶着他們,去截姜垚的輜重糧草,然後與我匯合。”水凡看了一眼常徽說,“你與我,嚴防死守!”

“屬下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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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君開道青鳥任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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