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不受歡迎的信使
江心遲來到了古騰堡大街133號的大門之前。
這是一棟相當古老的建築，他估計至少得有個二十年了吧，面向大街的院子裏種滿了植物，外牆粉刷的紅漆不僅早就開始掉色，而且已然脫落了不少，在牆面上留下了不少灰色的斑點。
江心遲按下了門鈴。
叮咚！
急促且歡快的提示音頓時響起。
“請進。”
門鈴下方的對講機中傳出一個冰冷的女聲，似乎不帶任何感情。
不像是人類的聲音……
江心遲心中暗自下了這個判斷。
不是人類，卻有自信開門么？
看來屋子裏不是有什麼陷阱，就是裏頭的“東西”有着絕對不會暴露的自信。
沒有什麼危險……
那麼，就是後者咯？
然而，恐怕對方沒有想到能碰到自己這麼個直覺超群的傢伙吧？
江心遲微微一笑，緩緩走了進去。
院子裏的綠植開出了芬芳的花朵，一股淡淡的香氣自然混入了空氣之中。
就連他這樣對香氣相當挑剔的人也說不出什麼毛病，只覺得十分宜人。
江心遲走到了前門門口，發現門並沒有上鎖。
這扇門的造型相當古樸，表面的紅漆完好，只是有些褪色，牽住頂上雨棚的風鈴在微風中不時發出叮鈴鈴的脆響。
一切看上去都恬靜且美好。
“請進。”屋子裏傳來一個清冷的女聲。
和對講機里傳出的聲音一模一樣。
“打擾了。”江心遲並不會忘記禮數。
說完這句話之後，他才輕輕推開眼前的這扇門。
一進門，映入江心遲眼帘的是一張乾淨整潔的餐桌，一位頭戴深紅色波奈特，身穿紅白相間的禮裙的女士正在廚房裏切菜。
一位女士會讓一個陌生男人就這麼輕易進屋嗎？
真是奇怪。
“請問你有什麼事？”頗有些神秘的女主人轉過身來，看向他。
她長相一點也不差，白得過分的臉龐沒有一絲血色，翠綠色的瞳孔彷彿妖精，以及那快要拖到地上的銀色長發……
這副樣子一點也不適合出門。
“不好意思，冒昧打攪。”江心遲只是站在原地，並未深入，他拿出費根的定情信物，“你認得這個東西嗎？”
“費根……”女主人放下手中的菜刀，“發生什麼事了？”
臉上沒有表情的變化，連瞳孔中也不曾閃過任何能夠稱之為情緒的光芒。
江心遲盯着她看了幾秒鐘。
「埃伊娜·未知·煉金人偶」
果然么……
看到這條提示，江心遲頓時瞭然於胸。
人偶啊……
製造她的人技術很精湛，雖然有些許的瑕疵，但是已經堪稱巧奪天工了。
“你是……人偶？”江心遲問道。
埃伊娜沒有立刻說話，像是愣了一下，然後才回答：“是的。我是由羅真大師製造的煉金人偶，只不過……我是失敗品。”
“失敗品？”江心遲搖了搖頭，“可是我覺得你已經很完美了。”
“如果我真的有那麼完美，怎麼會被遺棄呢？”埃伊娜輕輕搖頭，“當時將我撿回去的，就是十四歲的帕西。如果他不把我從垃圾堆里撿回來，恐怕我已經被丟進焚燒爐了吧。”
嘖嘖……
江心遲在心底咂咂嘴。
十四歲啊……這裏的小孩都這麼早熟嗎？
“所以，帕西真的是你的未婚夫？”江心遲確認了一遍。
“沒錯。”埃伊娜點點頭。
“很遺憾，我帶來的不是好消息。”江心遲將戒指交給了埃伊娜，“節哀順變。”
「已完成任務『不受歡迎的信使』！」
「任務獎勵已發放，請注意查收！」
埃伊娜沒有回答。
她就那麼站在原地，什麼也沒有說，臉上的表情也沒有任何變化。
但是，江心遲覺得她很傷心。
好一會，埃伊娜才重新開口。
“他是……怎麼死的？”
“玫瑰學會的舊址因為不明原因起火，他是犧牲者之一。”江心遲一邊簡短地解釋，一邊將手上的舊報紙遞給她，“這是當時的報道。你沒有訂報紙，對吧？”
“我沒有錢……而且，我這副樣子也不適合見人。”埃伊娜以她萬年不變的語調說道。
江心遲大概明白她到底哪裏算是“不完美”了。
恐怕羅真想要製造的，應該是擁有靈魂的人偶吧。
然而，埃伊娜的表現顯然不盡如人意。
幸運的是，依然有人愛着她；不幸的是，這個愛着她的人已經死去了。
“這樣啊。”江心遲輕聲附和了一句，“總之，消息已經送到，我也該走了。”
“請留步，先生。”埃伊娜叫住他，“稍等一下。”
“還有什麼事么？”江心遲在門口停住了腳步。
“雖然談不上什麼報答，不過，因為是煉金人偶，所以我會用蠟燭來占卜。”埃伊娜將戒指戴在了自己的右手無名指上，“如果可以的話，請讓我為您占卜吧。”
江心遲想了一下，沒有拒絕。
“好吧，謝謝你的好意。”
“請先坐下吧，我去找些蠟燭來。”埃伊娜說完，轉身走上了二樓。
她的低跟皮靴踩在階梯上，發出噠噠噠的聲音。
江心遲百無聊賴地等待着，看着窗外的景色，轉而又看見了廚房的案板上還沒有切完的紫甘藍。
人偶應該不需要進食吧？
她在給誰做飯？
正這麼想着，一個黑影從他面前一閃而過，落在了他的腳邊。
“喵……”
江心遲低頭看向腳邊，那裏有一團黑色的陰影，一雙綠油油的眼睛緊緊地盯着他。
“喵……”那團陰影又叫了一聲。
“哦，瑞文，不許對客人那麼叫！真沒禮貌……”埃伊娜的叫聲從二樓傳了下來。
緊接着，噠噠噠的聲音響起。
原來這隻貓叫瑞文？
“瑞文這麼叫是什麼意思？”江心遲問道。
“這幾天是它的發情期，所以……它可能是把你當成了公貓了。”埃伊娜如此解釋道。
咳咳……
江心遲在心底忍不住咳嗽了好幾聲。
怎麼？
自己的魅力已經大到可以跨越物種差別了嗎？
“去！”埃伊娜輕輕踢了瑞文一腳。
瑞文不舍地一邊叫着，一邊回頭看向江心遲，眼神中透出一絲幽怨。
——真邪門。
這隻貓不會也有什麼來頭吧？
江心遲心底忍不住犯嘀咕。
“不必在意它。總之，我把蠟燭帶下來了。”埃伊娜說道。
她將一根蠟燭擺在了餐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