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又跑了
“你還真想在這兒住上幾天不成?”趙一涼皺眉,看向她。
他最看不慣折磨自己的人,尤其是眼前這一個,一丁點商量的餘地都沒有。
“我交了錢了,我有權利享受我的付費服務。”元木楮眼裏的冷淡摻雜了細微的慌亂,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眼前這個男人很難辦,他根本就不按常理出牌!
正常人誰會管這麼寬?可她竟然還不敢跟他冷臉,這個發現更讓元木楮覺得心慌。
她只能用力保持面上的平靜。
“你還欠我錢,我有權利維護我債主的權利。”怕拉傷她,趙一涼鬆了些力道,但手還是不放開。
“我一個月之內就會還你。”再打份工的話,能還上。
“你來替我家保姆,不也一樣是打工抵錢?在醫院我以為我們都談妥了。”趙一涼看着元木楮的眼睛,逼得她不得不移開視線。
“我不想做保姆。”元木楮扭頭道。
趙一涼看不出她這理由真假,但着實覺得有趣至極:“你想幹什麼就幹什麼,隨你喜歡。”
“那我不要去你家。”元木楮很快就將視線移了回來。
這下趙一涼笑得有些咬牙切齒了。
“就這麼不待見我?嗯?”
“我不想和你扯上關係,錢我一定會還的,不信我們可以立下字據。”說著元木楮就要將書包拿回來。
趙一涼從沒想到自己會有這一天。
沒辦法,只能使出殺手鐧了。
“你要是跟我走,我替你瞞着你家裏,你要是不跟我走,現在就跟我回你家。”
元木楮瞬間抬起了頭。
趙一涼心嘆,攻人先攻心啊。
等坐在車裏等得無聊的侯易終於看到趙一涼領着元木楮出來時,感嘆了一句“總算把您二位等來了”。
這話才說完,看走近的元木楮身上那套衣服,侯易頓時驚得說話都變磕巴了。
“這、這這這、怎麼回事?”侯易震驚之餘笑得像個二傻子。
眼神兒直往趙一涼元木楮臉上來回看,被趙一涼敲了一爆栗。
“往哪兒看呢?趕緊開車。”
“哪兒去啊?”侯易笑着跟後座的元木楮打了個招呼,連眼角餘光都沒朝趙一涼瞥一瞥,“小丫頭怎麼稱呼啊?您可真行,我愣是翻了好一陣監控才找着您,這一身黑的您穿着真是合適極——哎喲我去疼死我了趙一涼鬆手!”
趙一涼這才鬆了他腰間痒痒肉。這可以說是侯易從小到大的心理陰影了。
“你們這群小子凈是整這些歪門邪道,總有一日我抓住你的把柄也這麼弄你!”侯易笑着推了趙一涼一把,讓他趕緊系好安全帶。
等車子發動,侯易再朝後視鏡看了一眼,後座那小丫頭已經靠在椅背,閉上了眼睛。
趙一涼冷冷地說了聲:“先到我家,不開就給我下去。”
侯易咂了咂舌,乖乖閉嘴開車。
心道他似乎還真捏到趙一涼的把柄了。
再往後視鏡看一眼,那小丫頭的臉隱在暗處,看不清神色。
再瞥了一眼身邊這尊爺,那視線壓根兒就沒離開過後視鏡。
得,趙一涼這大爺怕是要被拴住了。
等車停在趙一涼家門口的時候,侯易看了看錶。
“我去這都差不多一點了,春宵一刻值千金,你大爺怎麼補償我?”侯易邊說邊沖趙一涼拋媚眼。
“哪兒滾哪兒去。”趙一涼解了安全帶就下車,繞到後座開了車門,一看元木楮還真的睡過去了。
“喂,我說,”侯易轉過身,攀着座椅背看趙一涼,“你當真要接她到家裏住?”
趙一涼壓根兒就不理他,先是小心地將元木楮的書包背到自己身後,再更小心地將元木楮抱了出來。
“這事你不許對外說,有什麼過幾天再說,這幾天沒事別找我,”趙一涼沖侯易說完,還示意他去幫開門,“去開門。”
侯易嘆了口氣,下車去老老實實把院子的門打開。又進去把裏頭大門打開。
“鑰匙放這兒,很晚了你回去吧。”趙一涼下巴往玄幻邊的桌上示意,接着抱着元木楮就進了屋。
“你還知道這會兒很晚了啊?過河拆橋卸磨殺驢啊?使喚完我就使勁兒往外趕,好你個沒良心的趙一涼。”侯易本打算走,偏偏聽了趙一涼的話又突然不想走了,捏着手裏的車鑰匙往門外的小車那邊按了按,聽了個響兒他就關了門。
熟門熟路地找出客人用的拖鞋換了,邊往裏走邊脫外套。
“累死小爺我了。”說著就躺倒在沙發上。
趙一涼下來一看,侯易這小子當真不走了,看他大剌剌地癱在沙發上,轉頭就走。
好一會兒后,侯易只覺一陣風帶過來,身上甩過來一張毯子。
“明早就走。”趙一涼的聲音越傳越遠。
接着聽到那邊有人洗杯子,侯易一下就坐了起來,腳下急急地走了過去。
他扶着廚房的門框,看裏頭正開冰箱拿東西的趙一涼。
“你不會真的就讓小丫頭住下來吧?”他始終還是不敢相信。
“不知道。”趙一涼倒了一杯冰水,遞給侯易。
“我要喝啤的!”侯易有些嫌棄地揮揮手。
“愛喝不喝,要喝啤的自個兒外邊兒喝去。”趙一涼懶得理他,邊喝着冰水邊出了廚房。
侯易跟了出來,想了想措辭,還是問了出口:“你該不會是另有所圖吧?”
趙一涼知道侯易想問什麼,不敢問出口又是為什麼。
但他此刻沒有心情去想那些糟心事。
“你要不回去,就去沙發躺着,你要回去,就幫我鎖好門,謝謝您嘞。”
侯易聽着他上樓的腳步聲,直到消失在門后,他才去廚房倒了杯冷水,喝了幾口。
“冰冷刺喉……”刻意剋制嗎?
侯易看了看手裏的玻璃杯,又看看樓梯,最終還是放下水杯,走回沙發上扯了被子躺着。
“趙一涼你個傻子。”
樓下侯易罵他的話絲毫沒有傳到樓上,此刻他正坐在客房床沿,看床上被褥里露出的那顆亂糟糟的腦袋。
“這麼差的睡相,以後怎麼有人要?”趙一涼伸手去替她捋順頭髮。
沒碰上的時候以為手感會和自己的一般無二,可當他碰上那發頂,柔軟順滑的手感讓人愛不釋手。
趙一涼看着她的臉,臉上的笑意漸漸化作了嘆息。
明明一點都不像。
你和她明明不像啊。
怎麼會在你身上看到她的影子呢?
真是可笑。
“好好睡一覺,快些好起來,你還是精神些更讓人喜歡。”
窗外的夜色越發濃重,屋裏的燈一盞一盞地熄滅,沒等全熄,東方的地平線就被照亮了。
窗帘未拉,當窗外的光線漸漸填滿這間客房的時候,元木楮皺了皺眉,醒了。
她睜着眼睛躺了一分鐘之久,才將昨天的事悉數想起來。
陌生的環境,陌生的床。
她看見自己身上的衣服,還是趙一涼那套黑色運動服,衣袖褲腳的摺痕都還是熟悉的樣子,元木楮心安了。
小心動了動背,已經沒昨天那麼痛了。
很好,她心道。
小心地下床,將自己的東西都拿好,小心地開門,悄悄順着牆摸下了樓梯。
侯易醒來的時候,屋子裏安靜地出奇。
“我去,趙一涼這沒良心的難不成扔小爺一個人在這兒了?”嘴裏嘟囔着,侯易抓了抓頭上那叢捲毛,打着哈欠走進衛生間。
等他嘴裏搗鼓着根牙刷,將一樓轉遍也沒瞧見人後,這才往二樓走。
昨晚這倆人都安置在二樓,侯易心裏也想過某些可能,所以這會兒順着樓梯摸上來的時候也是輕手輕腳的。
但等他踩在了二樓的地板上,便察覺到這件事有點不對。
客房門開着,裏頭的被褥疊得整整齊齊,侯易可是狗鼻子,這麼對着門裏的空氣一嗅,頓時聞出了昨日那小丫頭的氣息。
沒錯,是住這兒了。這轉頭再看主卧那扇緊閉的房門,他多少心安了些。
熟門熟路地去拿了牆縫裏插着的鑰匙,侯易不費什麼工夫就將主卧的門打了開。
這門一開,他注意到房裏的燈還亮着。
“涼子,你這大白天的點燈睡覺,又是哪門子的心血來潮?”侯易可不會心疼趙一涼,看床上的人翻了個身又睡了過去,他邊刷牙邊走近。
先是繞着趙一涼的房間查了一圈,確實只有床上這個糟心的大爺,又掀開他被子看看,確實只有趙一涼這大爺一個人。
侯易就更覺不對勁兒了。
再想了想昨晚從醫院一路追查到網吧的事,心道沒準兒這小丫頭又跑了。
這麼想着侯易顧不上趙一涼的起床氣,趕緊扒拉床上還睡着的人起來。
“我說,你昨晚上是幹什麼壞事了?怎麼隔壁客房的小丫頭不見了啊?”
聽到這個,本還想着翻身繼續睡的趙一涼立馬從被窩裏坐了起來。
兩人你看我我看你,趙一涼翻身下床就往隔壁客房跑。
侯易叼着根牙刷趿拉着拖鞋也跟了過去。
趙一涼定定站門邊好一會兒,才走了進去。
侯易跟到房門,肩倚在門框上,繼續就着滿嘴的泡沫刷着牙,直點主題:“小丫頭不想,咱就不執着了,何必費這麼老勁?看看,連張字條兒都沒留下,能明白人小丫頭有多不待見你不?”